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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家] 【红色穿越】(01~40)终作者: 宋太祖老趙

【红色穿越】
第13章:银狐女侠(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可怜的吴夫人
第2节:仇恨
第3节:女丐
第4节:盗贼
第5节:侠女心事谁人知

第1节:可怜的吴夫人

大奶奶吴雪梅看着小虎和云凤远去的背影,她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吴雪梅出生在离县城二十多里的吴家堡,她父亲吴元吉是个解甲归田的武将,家里拥有不少田产和生意。吴元吉为人仗义疏财,每逢灾年都出资救济四乡的饥民,在本地很有威信。他娶了两位夫人,她们几乎同时给他生下了一女一男两个孩子。

雪梅的母亲是大夫人,在生下雪梅后不到两年就因为备受丈夫冷落而抑郁成疾,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好在父亲吴元吉的二夫人是个贤惠的女人,对雪梅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还算不错。雪梅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吴雪峰,只比她小两天。

弟弟很聪明,吴元吉对他寄予厚望,要求也特别严格。除了把自己的一身武艺传给儿子外,他还不惜重金请来了有学问的先生教儿子读书识字,写诗作文,指望吴雪峰长大后成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栋梁之材。

吴元吉极为重男轻女,脾气也不好。他不但禁止女儿雪梅习武,还不许她读书识字,每天都要把她关在家里学习针线女红。他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一个女人,温顺贤淑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况且养女儿最终是要嫁人的,若能嫁一个不错的人家就行了。

可惜的是,吴雪梅从小就有着叛逆的个性。她的聪明才智一点儿也不输于弟弟,再加上她天生胆大,豪爽大方,吴氏家族里的孩子们都尊她为头。她唯一害怕的人就是父亲,只要父亲一离开,她就我行我素,没人管得了她。

她常常躲在书房外偷听先生给弟弟授课,识了不少字。不过她的志向是当一名像穆桂英和花木兰那样的巾帼英雄,因此她对学武特别上心。当然,她只能偷偷地学,不敢让父亲知道。

吴元吉对外人谦和有礼,对自己的家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管是夫人还是儿子女儿,只要犯了错,轻则大声责骂,重则施行家法。吴雪梅从小到大没少被父亲扒下衣服裤子用藤条木板打屁股。可惜她是个天生的野性子,怎么打也改不过来。

到了该给她缠足的时候,雪梅拼死不从,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那时吴元吉碰巧外出经营一桩大生意,有大约半年的时间不在家。她的继母(也就是弟弟吴雪峰的生母)可怜她从小丧母,不忍心对她用强,就这样把缠足的事给拖了下来。等到吴元吉忙完那桩生意回到家中时,继母因为害怕丈夫的责骂,没有跟他提及女儿没有缠足这件事,指望瞒过一天是一天。

吴元吉平时对女儿就不怎么关心,下人们又不敢得罪主母,因此他被瞒了好几年,直到雪梅满了十岁后他才发现。这下子吴元吉气得暴跳如雷,亲自动手对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施行家法。可怜的夫人被他一顿暴打几天都下不了床,女儿雪梅更惨,她的大腿和两瓣屁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养了两个多月才把伤养好。

好在这时中国乡村里的风气逐渐开始改变,大脚女人已经遍地都是。再说女儿大了,现在再给她强行缠足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甚至有可能终生致残。因此吴元吉也就没再坚持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在女儿雪梅的心里,从前对父亲的惧怕已经转化成了切齿的仇恨。

吴家有一个叫惠云的女仆,她是雪梅的生母从娘家带来的丫环。后来她被吴元吉嫁给了府里的一个年老的看门人,雪梅小姐小时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那个老看门人死后,她因为没有儿女,就一直留在了吴家没有离开,平时帮忙做些杂事儿。雪梅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称呼她为云娘。

云娘对吴老爷偏爱儿子不疼女儿十分不满,不过她的地位低下,这些事情轮不到她来多嘴。当她得知雪梅在偷偷地习武时,就悄悄地把雪梅叫到一旁,给她讲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雪梅的母亲姓文,娘家在广西梧州。据云娘说,她父亲吴元吉原来是个穷光蛋,当完兵回乡后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他发家靠的是雪梅的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那一笔丰厚的嫁妆。

她还说,雪梅的外公文老爷出身武术世家,年轻时中过武举。文家的女孩儿们全都不用缠足,还可以跟着爹爹和兄弟们习武,连身为丫环的云娘也跟着练过几年拳脚和兵刃。可惜她外公早已去世,文家现在也败落了。

雪梅的母亲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二。她是通过比武招亲嫁给吴元吉的。云娘说比武时她文家的上上下下都在一旁边观看,她认为小姐留了一手。凭小姐的本事,完全可以打败吴元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吴元吉这个人还不错,这才故意输给了他。

可惜的是,吴元吉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真情。他们成亲才不到两年,他又看上了他的好友庞知县的表妹,把她也娶回家来。雪梅的母亲一直郁郁不乐,生下雪梅后的第二年就病故了。

可是,雪梅的娘既然生得美貌,且又温柔贤惠,她父亲为什么要冷落她呢?云娘说她开始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直到小姐临死前才对她说:吴元吉新婚之夜发现他妻子已经不是完璧了,因此开始冷落她。但是小姐一直到死都没说出来她的第一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们夫妻之间好像并没有为此发生过大的争吵。云娘只记得小姐新婚的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眼睛哭得红红的,却什么也不肯说,让她心疼死了。

另外,她父亲在雪梅刚生下来时请来一个道人为她和弟弟算命,结果那人说雪梅的命不好,专剋身边的男人,包括父亲兄弟和丈夫。这也成了吴元吉嫌弃她们母女的原因之一。

雪梅听了云娘说的这些往事,马上追问云娘,问是不是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若自己不是吴元吉亲生的话,那他对自己这么薄情就好解释了。她心里打定主意,若真是那样,她就要离家出走,去找她的亲爹去。

无奈云娘告诉雪梅,她应该是吴元吉的亲生女儿。她还说在小姐出嫁前的半年时间里,她和小姐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小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没有见到小姐对哪个男人动过心。出嫁之后有了吴元吉这个暴君一般的丈夫,她整天被关在家里,偶尔外出时都有丫鬟奴仆跟在身边,根本就不可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小姐的性格温柔贤淑,举止端庄大方,她待人既热情豪爽但是又从不越礼。她在家乡有那么多的师兄师弟,还有不少堂兄弟表兄弟等等,喜欢她的男人自然不少。但是小姐和他们的交往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可是,小姐的贞操到底是怎么失去的呢?

第2节:仇恨

这个谜底直到雪梅的母亲死后十年才揭开。有一天,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来到吴家堡找雪梅的母亲。她满头白发衣衫破旧,像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吴元吉和二夫人碰巧都不在家,是云娘一个人接待她的。那妇人说自己是从广西梧州一路要饭过来的。

她和丈夫原来在柳州做生意,十多年前丈夫病故了,她卖掉了家中的店铺,带着年迈的公公和女儿一起回梧州老家。可是走到半路上被一群强盗给截住了,他们抢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财物。她公公因为死抱着钱袋子不放,被几个强盗乱刀砍死了。

那伙强盗接下来还要强奸她和她不满十三岁的女儿。当时文家的三小姐(雪梅的母亲)刚好路过那里,听见她的哭喊声就持刀冲过来救她母女俩,完全不顾自己所面临的危险。那一年文小姐刚满十六岁。

文小姐很快就和那群强盗们打了起来。第一个回合她就用她手里的钢刀砍伤了两个强盗。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也许是被她的美貌和武艺惊呆了,竟然没有一拥而上以多欺少。她趁机救了这个妇人和她的女儿,带着她们跑出了那个小树林。后来那些强盗们回过神来,拿着刀枪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追来。那妇人和她女儿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

文小姐让她们先走,自己一个人持刀返身回去跟强盗们拼命。那妇人和女儿跑到山底下一个村庄里,跪在地下大声哭喊,恳求庄子里的人去救救见义勇为的文小姐。最后总算有二十多个庄户人家的子弟拿起锄头扁担跟着她上了山。等他们赶到了那个小树林里时,强盗们早已离开了。

文小姐背上胳膊上被他们砍了十几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还遭到了强盗们的轮奸,身上的衣服裙子都被他们撕碎了,全身赤裸着,胯下沾满了血污和男人们的脏东西。那些庄户子弟们将文小姐抬回村里,让她留在庄上养了二十多天的伤。后来她离开这个村子时,不单是这个妇人和她女儿,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哭着来给她送行,说她就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那妇人后来就在那个村子里定居下来。她女儿长大后嫁给了同村的人,她和女儿女婿一起住。这两年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寻思无论如何死前都要再去见恩人文小姐一面。她打听到文小姐嫁到了海南的玉东县,于是就不顾女儿女婿的劝阻,独自一人一路讨饭来到这里。

听到云娘说她的大恩人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跑到吴夫人(文小姐)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然后又一路讨饭回梧州老家去了。

云娘因为对吴老爷早就失望透顶,他和二夫人回家后她根本就没有对他们提起过这个老妇人和她说的这些往事。

听云娘这么一说,雪梅更加痛恨她的父亲了。她发誓不再学吴家的功夫,要云娘教她母亲娘家的武功,将来她要凭着文氏的功夫去扬名天下。

云娘偷偷地教了雪梅一段时间的武功。雪梅的本事很快就超过了云娘,她无法再教下去了。于是她给雪梅出主意,说有一个名叫张文清的广西商人住在离吴家堡不远的一个小镇子里,他是雪梅的外公的亲传弟子,雪梅母亲的师兄。

云娘说她可以去求张文清,让他看在师妹的情分上把武功传给她自己,然后她再回来教给雪梅。雪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催促云娘马上去办。

那张文清原来就对他的小师妹十分倾慕,只可惜他没有及时请人向师傅师娘提亲,被吴元吉捷足先登了。后来师妹红颜命薄早早地离世,他听到消息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他虽然认识吴元吉,但是因为师妹的缘故而对他没有好感,平时他们互不来往。

他见了师妹的丫环云娘,心中升起了一股柔情,放佛就像见了他师妹一般。听说师妹的女儿在家里不受疼爱,对她很是同情。因此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云娘求他的事。就这样由云娘作中介,雪梅苦练了将近五年的功夫,把母亲娘家的家传武功都学全了。

后来张文清因为老父病重,无人照顾,他举家迁回广西老家去了。雪梅因为父亲平时严禁她外出,即使非要出去不可也必须有他指派的丫环女佣陪着,以致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张文清一面。

因为有云娘的掩护,再加上继母对雪梅一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吴元吉一直没有发现女儿自己在家里练武的事儿。她弟弟吴雪峰被父亲管得很紧,很少有空来关心自己的姐姐,再加上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就算跟雪梅在一起说话也不多。不过,他是知道姐姐在家学武这件事的。他尽量帮着母亲隐瞒,以免父亲为此发怒,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到了雪梅十七岁这年,吴元吉开始寻思着给女儿找婆家了。雪梅除了性子野一点儿,模样却长得极好,只是身材比一般的人家的姑娘要高大强壮不少。见过雪梅的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来上门说亲的络绎不绝。吴元吉最后决定将女儿嫁给老友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

这门亲事他认为很不错,从没有想过要跟夫人商量一下,当然也不会事先告诉女儿。吴元吉的现任夫人就是吴雪峰的生母,庞知县的表妹。庞知县家里是书香门第,从曾祖父那一辈起就在玉东县经商务农,远近闻名。庞知县本人和吴元吉志趣相投,他们的儿子小时候也曾经在一起读过书。因此他认为把女儿嫁到庞家去是天经地义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可惜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大,雪梅对父亲的仇恨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她现在已经发育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平时由于云娘的教导,她对男女之事已了解了不少。出于对父亲的极度痛恨和不信任,她绝不愿意让他来安排自己的婚姻。她私下里对云娘说,哪怕是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或者种田人,她也绝不愿意去给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

雪梅没有见过庞知县的儿子,只听说他叫庞国强,留过洋,现在省城经商。他喜欢和一些不安分的青年学子一起谈论国事,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麒麟子。她还听说,他生性风流,经常眠花宿柳,在本地的青楼女子中很有些名气。

雪梅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但是他父亲庞知县来过她家,雪梅见过几次。庞知县虽然为官清正,在本地很有贤名,长得却极为普通。雪梅心想,他的儿子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关键是雪梅心里不愿意让她父亲来给她做主。她决心离家出走,走自己的路,去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出走,将来会引出多少恩怨情仇,多少血泪沧桑!

第3节:女丐

转眼到了三年后的四月底,风和日丽。因为端午节快到了,又是赶集的日子,玉东县城北门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各地的小商小贩和附近的乡民们都带着粮食蔬菜和其他货物往县城里赶来,想在集市上赚它一笔,同时也买回自己家中需要的东西。

这种日子也是那些乞丐们的好日子,因为临近节日,百姓们心里高兴,乞讨比平时容易多了。这些乞丐们运气好时还会被人请去帮忙干些较轻松的活儿,挣到平时很难挣到的工钱,最少也能混一顿饱饭吃。这几年中国北方一直是天灾不断,人祸频繁,要饭的卖儿卖女的人特别多。在玉东县和临近的几个县,要饭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本地人不多,有的拖家带口的竟然是从河南山东等地一路逃荒过来的。

在位于北城附近的一家茶馆里,有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衫的年轻“小伙子”正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门外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商贩和百姓,还有那些兴高采烈地大声吆喝着的乞丐们。“他”的脸晒得黑黑的,两眼炯炯有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吴雪梅。她从家里逃出来了已经三年了。她的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和一块毫不起眼的铁牌。平时这两样东西是被她贴胸脯藏在怀里的,只有当她独自一人想心事时才会把它们拿出来把玩。

铁牌是她母亲的遗物,一面刻着“秋萍”两字,她知道那是她母亲的闺名。另一面也有两字,却已被磨得看不清了。金戒指是她从一个阔少爷那里抢来的。

她是三年前的一个夜里离家出走的。云娘在前一天晚上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足够的路费还有干粮和换洗衣服,叮嘱她去海口坐船渡海,然后转道往广西梧州,投奔她的两个舅舅。那块铁牌也是云娘交给她的,她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只说是她母亲生前把它一直戴在身边。

可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出过家门,没有任何江湖经验,还没等走出玉东县的地界就被人偷走了她的行李和路费,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些零花钱。

吴雪梅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但是她性格坚韧,并没有沾染上富家小姐的半点娇气。她决心已下,绝不能再回去向父亲低头,哪怕是当乞丐她也不愿意走回头路。她必须筹到一笔钱,否则无法去海口,去了也没钱买船票。就算运气好能摸上船去,到不了舅舅家里她就会被饿死了。

她不敢去求亲戚和熟人,害怕被父亲发现后派人把她抓回家去。她自己除了一身武艺外什么都不会,只能靠乞讨来筹钱了。当乞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很快就学到了她人生中的三大教训。

第一个教训是:热闹亮堂的地方不一定安全。有时候反倒是呆在偏僻荒凉的阴暗角落里比较保险一点。

因为她是个发育成熟的大姑娘,过去又没有吃过多少苦,一看就不像是个乞丐。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对她垂涎三尺。那些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人口贩子,要不是她身强体壮又学过武,恐怕早就被他们剥得精光给强奸过无数次了。

就这样她还是吃了不少亏。她的乳房和屁股多次被陌生人的手抓过捏过,连胯下也被好几个人摸过。那些讨厌的家伙们令她防不胜防,搞得她一见到拥挤的人群就害怕。她一般都选择偏僻的墙角,或者就在别人家的牲口棚里过夜。黑暗阴冷的地方人也少,就算有人他们也看不清她的模样,这样反倒更安全一些。习惯了黑暗以后,她也不怎么觉得害怕了。不过夜里她睡觉时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手里要么握着石块或者要么拿着木棒,随时准备与人拼命。

第二个教训是: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千万不能爱干净。

她原来在家里虽然不受父亲的宠爱,但是吃穿不愁,洗澡也洗得很勤。她身上的衣服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丝绸锦缎做的,但也不是一般穷人家的女孩子能穿得起的。她很快发现,就这么穿得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地去乞讨简直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不但那些有钱人要调戏她占她的便宜,就连穷人也觉得她好欺负,不肯轻易放过她。

雪梅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她对各种生存技能学习掌握得非常快。没几天她就学会了怎样掩饰自己的美貌,不让那些可恶的男人们注意到她。她把头发剪短,脸上弄脏涂黑,换上从另一个乞丐那里抢来的一套男人的衣服。转眼间她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乍一看,她跟满大街跑着的那些乞丐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个教训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乱发慈悲心。

雪梅开始乞讨的第二天碰到一个拖儿带女的年轻妇女,她的女儿才五岁,饿得面黄肌瘦,看起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她的儿子不到一岁,卷缩在母亲的怀里不停地哭着,看着就让人心酸。

雪梅当时怀里还剩下两个铜板一直没舍得用。她看那女人实在可怜,就把仅有的那两个铜板悄悄地塞给了她,还把自己刚刚从地上捡到的半个又干又硬的红薯面窝头给了她女儿。

谁知雪梅离开那个女人后走了不到两条街,突然发现自己被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乞丐给包围了。他们中间有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有十几岁的小孩,全都贪婪地盯住她身上看,放佛她的衣服底下藏着金银珠宝或者山珍海味一般。她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

眼见他们围得越来越紧,雪梅只好拾起地上一根两尺来长的干树枝,呼呼地抡起来不让他们靠近。后来她找了个机会猛地冲开一个缺口,往人群外面跑去。那些乞丐们穷追不舍,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他一边追赶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向她扔去。

雪梅忍无可忍,回身奋力反击,用手里的干树枝将那个男人打得头破血流。其他乞丐们这才吓得四散而逃。这件事对雪梅的震动很大,因为她第二天听别的乞丐说,那个追着她扔石头的男人竟然是她施舍过的那个可怜的女人的丈夫!当时她施舍那两个铜板时周围并没有别人,因此她敢肯定就是那个女人唆使自己的丈夫来追赶她的。

不过她也没有再回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因为这是明摆着的,大家都是被饥饿给逼的。能偷就偷,能抢就抢。哪怕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好意思去干的。

她刚把头发剪短时,因为没有别的衣服,还是穿着原来的女人衣服,显得不伦不类的。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乞丐告诉她,说愿意用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她换。她自己的衣裤虽然有些很脏了,不过还没有破洞,送进当铺里还能换几个钱。那老乞丐的衣服不但破破烂烂,而且臭烘烘的很难闻。

可是雪梅没有别的办法,像她这么年纪轻轻的人,整天穿着女人的衣服太危险了。她只好跟着那个老男人来到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乖乖地把自己全身都脱光了。那老男人见了她的身子立刻两眼放光,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用干瘦的手抚摸她的奶子,妄想要强奸她。她气得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一个大跟头。那老家伙见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爬起来抱起她刚刚脱下的衣服裤子拔腿就跑。

幸亏雪梅吃过几次亏以后已经警觉了。她光着身子追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把那家伙逮住。这次她没有再发善心,按住他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那人“姐姐妹妹”“亲娘亲奶奶”地大声讨饶。她把他的衣服裤子包括短裤衩全部剥下来,给自己穿在身上,然后抱着她自己的衣服扬长而去,留下那个老家伙赤身裸体地蹲在嗖嗖的冷风中哀嚎。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嫌那个老男人脏,他的那身破烂她穿在身上竟然觉得比在家时穿新衣服还要高兴和舒坦。她把自己原来那身衣服送到当铺换了两个铜板,然后到一个卖烧饼的小店里坐下来饱饱地吃了一顿。

第4节:盗贼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吴雪梅当乞丐当了不到两个月,她就顺利地转行,成了一名盗贼。当盗贼虽然危险,但是这个行当比乞丐可要强多了,至少不缺吃穿。事情的起因是,她有好几次在大街小巷为争抢东西跟其他乞丐们大打出手,她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身手被一个小盗贼团伙的头子看中了。

那人姓柴名贵,排行老大。柴贵大约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子,外表文质彬彬,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以偷盗为生的。很难想象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干这一行,已经有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经验了。

柴贵先是请雪梅去一个小饭馆吃了一大碗红烧肉,然后提出要她入伙。那碗红烧肉做得不怎么样,硬硬的像是老母猪的肉,猪皮上的毛也没刮干净。可以吴雪梅却吃得津津有味,如同吃山珍海味一般。她经过这几个月的煎熬,心里只想着怎么生存下去,早已不再做那个当巾帼英雄的美梦了。

她同意加入柴贵的盗贼团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能挑肥拣瘦地选择自己的“职业”呢?好在柴贵并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去偷东西,她的分工是望风和掩护。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尽量模仿男人,只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难掩饰的。她想柴贵这个老江湖肯定能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其他的几个同伙们恐怕也一样,因为他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柴贵这人好像并不好色,他拉拢她只是为了利用她的一身本事。雪梅没有告诉柴贵自己的真名,他也不介意。为了称呼方便,他给她起了一个外号:银狐。这个外号她喜欢,因为她一直偏爱白颜色。以前在家当小姐时,她的许多衣服都是白色的或者白底蓝花的。

柴贵自己的外号叫孤狼。为了表示尊重,雪梅称柴贵为柴大哥。他对此很是满意。

雪梅拿着柴大哥预支给她的一大把铜钱,先去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一家客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积下来的污垢全部清除干净了。她拿着换下来的那身穿又脏又臭的男人衣裤,竟然还有些不舍得扔掉。不过她后来还是叫店小二把它们塞进炉膛里烧了。接下来她在那家客栈的房间里睡了一个好觉。

当天晚上她就和她的同伙们一起出去作案去了。

他们一共是五个人,除了她和柴贵,另外还有猴子,夜猫子,耗子三人。外号叫耗子的那个瘦小子是专门负责撬门开锁的。猴子和夜猫子的任务是跟着耗子一起进屋寻找值钱的东西,然后搬运出来。孤狼柴贵负责筹划踩点和销赃,另外他还和雪梅一起担负望风和掩护的责任。

开始几次他们去偷盗的都是些小户人家,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不过收获也不大。其中有一次他们得手出来后不见了猴子。原来他太贪心,独自摸进了那户人家的老母亲住的房间,想去找些首饰什么的。结果他一脚踢倒了放在床前的尿壶,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床上睡着的老太婆被惊醒了,开始大呼小叫起来。猴子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冲出来,翻过围墙跑了。等到左邻右舍的人拿着棍棒赶来时,他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这一次他们只偷到了些旧衣服,没有找到金银首饰之类的值钱的东西。猴子在慌乱中摔了一跤,脑袋上磕了一个大包。另外他脸上还被那个老女人抓出了一道血印子。

隐蔽了半个月后他们又去一个大财主的庄园作案,这是柴贵早就看好了的地方。他们以前没敢来主要是害怕这家人豢养的十几个护院打手。因为很久都没有像样的收益了,柴贵和其他的同伙们都憋不住了,决定冒险干一票大的。

趁着黑夜他们接近了那个青砖砌的大院子。雪梅和其他人一样穿了一身黑衣黑裤,脸上也蒙着黑布。

谁知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坏透了,几乎刚开始就倒了大霉。

猴子先把一块煮熟的肉隔墙扔到了大门里边,那肉里掺了毒药。这家的看家狗跑过来吃了那块肉,没过几分钟就就痛苦地躺在地下有气无力地呻吟着,然后就不动了。

柴贵前几次来踩点时就已经确定了,这家人只养了一条看家狗,因此猴子耗子和夜猫子他们三个放心地翻过了围墙。突然间,一条巨大的狼狗咆哮着朝他们扑了过来。原来这家人的女婿刚好带着妻子前来探望岳父岳母,他留过洋,在省城的一家洋行里当买办。那条大狼狗就是他带来的。

猴子急忙把带来的另一块肉向那条狼狗扔过去。谁知那狼狗根本不与理睬,直扑过来咬住了猴子的一条腿,猴子痛得惨叫了一声。这时屋子里已经有了动静,紧接着响起了一连串“抓贼”的喊声。

耗子和夜猫子跑过来想帮猴子摆脱那条狗的纠缠,可是那狗足有三尺高,既凶猛又灵活,那露出来的犬牙快有一寸长,看起来很吓人。看来这次偷盗财物是不用想了,能活着逃出去就不错了。夜猫子和耗子取出各自带着的一把尖刀和一根短棍,两人舞刀弄棍地全力对付那条狼狗,猴子趁机拖着伤腿爬上围墙翻了出去。

外面接应的柴贵和雪梅早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知道这次事情办砸了,正在那里着急。见猴子翻墙跳出来,他们急忙上前询问查看。猴子这次真不走运,右腿上被狗咬的伤处还算好,虽然是鲜血淋漓,还不影响跑路。要命的是刚才从墙上往下跳得太急,落地时把左腿给摔伤了。

柴贵检查了一下他的腿,断定不是骨折就是伤了关节,肯定是无法自己走路了。这可如何是好?那十几个护院的打手也许马上就会追出来的,而耗子和夜猫子还陷在里面,他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雪梅对他说:“柴大哥不要着急,你赶快带着猴子先走,我留下来接应耗子和夜猫子他们两个!”

柴贵想不到这个新来的银狐姑娘在生死关头竟然不顾危险,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接应另外两个兄弟。他心里一热,对她说:“好,好妹子!那我和猴子先走了。记住,就在墙外面等他们,千万不要进去。否则不但救不了他们,可能连你自己也会搭进去的!”

说完他背起猴子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雪梅自加入这个团伙之后,虽然没有发什么财,但是至少能吃饱饭,晚上也有了落脚的地方,睡得相对比较安稳。比起从前浑身肮脏不堪,一天到晚肚子饿得发慌,晚上睡觉时还得睁一只眼的情形可要强多了。

虽然前几次作案她都跟着去了,但是没怎么使上劲儿,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因此她想也没想就提出要留下来接应耗子和夜猫子。

其实她不知道,要是真的一直都用不上她,那才是好事。否则一定是到了万分凶险的关头。这个年头做贼的人要是被人逮住,十有八九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就算被人活活打死了官府也是不管的。

她在墙外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耗子和夜猫子出来,心里急得不得了。这是因为她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没经验,其实她站在这里等的时间还不到两分钟。院子里的喧闹喊叫声越来越大,她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暗想,若她只是在这里傻等,耗子和夜猫子肯定是出不来的了。于是她横下心来,纵身翻进了院子里。她随身带着一根熟铁棍当作兵器。因为翻墙时不太方便,她只好把铁棍留在了墙外。

雪梅进了院子后,发现里面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原来耗子和夜猫子被那条狗缠着,一时脱不了身,很快就被十几个赶来的壮汉给包围了。他们见翻墙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急中生智,干脆拼命冲出了包围圈,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个亮着灯的正厅蹿去。

这家人的女眷和丫环女仆们早已被惊醒了,听到了外面的喊叫声,还听说已经抓到了一个盗贼。她们正想出来看看盗贼们长得什么模样,没想到这两个盗贼突然闯进了明晃晃的正厅,吓得她们连声尖叫,有两个女人当场尿了裤子。

耗子和夜猫子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再加上胡子拉碴的,又穿着一身黑衣服,看起来确实很凶恶。那些护院们傻眼了,院子里住有女眷,许多屋子平时他们都不能随便进去的,这两个蟊贼居然闯了进去。好在他们马上清醒过来,分出一半人去保护女眷们,另一半人继续捉拿盗贼。

这家的女婿也是个胆大的,他来时带着三个强壮的随从。岳父家遭了贼他自然不能看着不管,他和三个随从全都抄起门栓板凳当武器,帮着岳父家的护院们一起捉贼。这时大门已经被封死了,耗子夜猫子只是在屋子里院子里到处乱窜,落网是迟早的事儿。

雪梅是个聪明人,她见这院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哭声叫声响成一片,知道耗子和夜猫子两人中至少还有一人没有被抓获。于是她穿过后院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摸去。

突然间,有三条黑影向她扑来。雪梅常年练武,眼神好反应快,她看见跑在最前面一人手里握着一把一尺长的尖刀,那尖刀正对着她胸口刺来。她一闪身,那人刺了个空,脚下被雪梅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这时另外两条黑影也到了,他们一人手里拿着根木棒。不过他们没有向雪梅进攻,而是扑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噗噗”两声,地上那人身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两棒。他怪叫一声,挥起手里的刀乱砍一阵。追来的这两人急忙后退,举起木棒来格挡。那人瞥见雪梅这边只有一人,又没拿兵器,就返身举刀又向她刺来。

雪梅不及多想,左手抓住那人握刀的那条胳膊用力一拧,右手一掌砍在了他脖子上。他痛得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手里的尖刀掉在地上。

另外那两人被雪梅的身手给镇住了,满眼都是钦佩的神色。他们中一个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刀递给雪梅,还从腰里解下来一捆绳子来递给她,双手抱拳对她说:“这位兄弟好本事!麻烦兄弟将这个蟊贼绑了,等我们去把他的同伙抓住后再请兄弟喝酒。”

雪梅也对他们抱了抱拳,故意粗着嗓子说:“不客气。”这时院子的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们两个不再耽搁,急匆匆地往那个方向跑去。

雪梅低头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她的同伙耗子。其实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可是耗子正拼命地向她捅刀子,她又看不清他的脸,因此只能先出手制住他。谁知歪打正着,使得这两个护院的家伙也跟着认错了人。他们误以为雪梅是这家女婿带来的那三个随从之一。

这时耗子也清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雪梅,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雪梅道:“有话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她从地上扶起耗子,拉着他就往围墙走去。耗子在刚才的奔跑格斗中已经耗尽了体力,两手扒着墙头无论怎么使劲也翻不上去。雪梅只好让他踩住自己的肩膀,再用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他给顶了上去,随后她自己也翻了过去。

落地之后她背起耗子,拾起地上的铁棍往最近的树林里跑去。跑进树林后她觉得暂时安全了,就把耗子放下来歇息,耗子这时才相信,自己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他心里很感激雪梅,要不是她拼死相救,十有八九他会把小命给丢在这个庄园里的。

喘息过一阵之后,雪梅对耗子说:“你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吧?你先去和柴大哥猴子会合,我再回去看看,看能不能救出夜猫子来。你这把刀先借我用一下。”她拿着刀转身刚要离去,却被耗子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她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耗子对她说:“银狐妹子,你对耗子的大恩大德我今生必定铭记在心。你千万不能再去冒险了,他们人多又都防备着,再进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啊!”

见她没有回答,耗子又接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能活过一天是一天。这一次我们栽了,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就算你不去救夜猫子,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雪梅看见耗子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她从小就倔强固执,离家出走后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泄。她用力甩开耗子的手,说:“耗子你不用再说了!快去找柴大哥和猴子,我救出夜猫子后就来找你们。”

说完她就消失在黑夜中,身后传来耗子声嘶力竭的喊声:“银狐妹子!”

再说这家的老爷。虽说家里遭了贼,却没有被盗走什么东西,反倒逮住了一个贼人。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也睡不着觉了。于是他吩咐到处都点起火把,把整个院子照得几乎跟白天一样亮堂。他要亲自审一审这个蟊贼,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竟敢来他家偷东西?

这时浑身是血的夜猫子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绑在正厅的一根粗大的柱子上。他旁边站着五六个护院,手里都拿着兵器。刚才那两个追赶耗子的护院也在这些人里面。他们现在已经觉察到自己认错了人,让那个拿刀的蟊贼和他的同伙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给溜走了。因为害怕老爷发怒,他们瞒着没报,只说追着追着那个蟊贼就不见了。

老爷的女婿显然是个有主见的人。他想那两个贼人可能还躲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于是他就带自己的三个随从和另外几个护院去四处寻找漏网的蟊贼。经过耗子和夜猫子这一阵大闹,他们都变得提心吊胆,只敢在院子里搜索,不敢出去追贼了。

“你这蟊贼姓甚名谁,哪里人氏?”老爷一本正经地坐在一个太师椅上,向夜猫子问道。他平时喜欢看戏,这些话和派头都是从看的戏里头学来的。

见夜猫子没有回答,他正要喝叫护院们用鞭子抽打他,忽然一个下人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又来了一个强盗,姑爷被他拿刀给制住了!”

“啊!”老爷这一下惊得往后摔去,幸亏他身后站的两个女佣抢上前扶住了那个正在倒下的太师椅。

“快,快说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大声叫道。

那个下人接着报告,说:“姑爷正领着他的随从和几个护院的在四处搜寻,忽然从黑影里窜出来一个强盗。大伙儿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就用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姑爷的脖子上。他说 …… 他说 …… ”

“他说什么?”老爷急切地问道。

“他说要用姑爷的一条命换回他的同伙。现在他已经被我们的人团团地围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榕树下,肯定跑不了了。”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个站在老爷身边看热闹的年轻女人就“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这女子生得极为漂亮,浑身上下穿着华丽的服饰。她正是老爷的宝贝女儿,那个姑爷的新婚妻子。老夫人和几个女佣急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劝慰。

“快去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老爷大声吼道。他这个姑爷的身份十分尊贵,要是在他家里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糕透了。老爷现在急得浑身冒汗,完全没了刚才的优雅和从容。

院子里的大榕树下,雪梅一只胳膊从后面搂住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的腰,一手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周围有十几个拿着各式武器的大汉们围住她,其中有一人手里端着的是弩箭,另一人拿的是一把洋枪,其他人拿的是木棒梭镖和大刀片儿。

雪梅心里明白,这么多人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是弩箭和洋枪,光是那些拿着大刀梭镖的人她都对付不了。俗话说的不错,“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她的武艺是很不错,但是要和这么多人硬拼,她肯定占不了便宜,很可能她的一条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想到此,她不禁有点儿后悔自己的鲁莽。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手里抓住的这个年轻人了。这个年轻人,他 …… 他长得也太英俊了!雪梅抱着他,不由自主地芳心狂跳。她在想,若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取他的性命?

可恨的是,这个年轻男人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她。自从被她擒住后,他一直都神情自若,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那微笑像是要把雪梅的心给融化掉,简直太可恶了!

这位姑爷早就知道,这个挟持他的强盗是个年轻女人。可能是因为紧张,她出了很多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她身上的汗味儿真好闻。她用一条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紧紧地搂在自己胸前,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他的背部正在享受着她结实的双峰的挤压和按摩。要不是她右手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要幸福地大声呻吟了。

雪梅忽然觉得腿上有点儿异样,低头一看,原来那姑爷的一只手掌往后伸出,正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大腿。摸摸就算了,可他的手在慢慢地往她的大腿根部移动。她脸一红,想要张口呵斥,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何况她很享受他的抚摸,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很快传遍了她的全身。

这时老爷带着几个随从来了,他后面还跟着被一大群女佣们搀扶着的夫人和女儿。他女儿哭得眼睛红红的,夫人正在不停地安慰她。

老爷对那个护院的头目耳语了几句,那头目放下手里的大刀,走近前几步对雪梅说:“这位兄弟,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放你的同伙离开。不过你要先放了姑爷。”

“你当我是个容易哄骗的小孩子吗?”雪梅冷笑道,一边扬了扬手里的刀。据耗子说,这刀是他爹传给他的,极为锋利。它原来是属于一个王爷的,被他爹潜进王府作案时顺手牵羊地偷了去。他爹也是个惯盗。

那头目和老爷交换了一下眼神,说:“好!我们可以先放人。”说完一招手,有两个护院的壮汉把已经解开了捆绑的夜猫子推了过来。也是夜猫子幸运,虽然挨了不少打,流了不少血,却没有伤筋动骨,还能自己行走。

雪梅没想到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夜猫子给放了,有点儿不知所措。倒是那个被她制住的姑爷发话了。他指着那些护院的大汉们说:“你们都把兵器收起来,退后二十步,快!”那些人不知该不该听他的,都回头看着老爷。老爷叫道:“都照姑爷吩咐的做!”

这时雪梅已经扶起夜猫子慢慢地退到了榕树后的墙边。那姑爷不用她吩咐,也跟着她一起退到了墙边。夜猫子忍着浑身的疼痛,踩着雪梅的肩膀翻过了墙。现在老爷和那帮护院们离得较远,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以为姑爷是被她给强行拖过去的。

雪梅也不明白这个姑爷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地配合她,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她把刀插在背后的腰带上,双手搭在墙上,身子正准备往上纵,这时身后那个男人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脖子上,轻声道:“我叫玉麟。你呢?”

雪梅在那个男人的身体接触她的那一刻就感觉喉咙干燥,身子发软使不上劲儿。她不由自主地脱口答道:“我叫雪梅。”

自从离家出走以后,她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真名,就连柴大哥和猴子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们都不例外。面对这个叫玉麟的英俊男人,她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抵抗力。

那个叫玉麟的男人得寸进尺,抱住她,伸过头来要吻她的嘴唇。她这时才猛然惊醒过来,轻轻地推开了他。她心里恨自己太没出息,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她红着脸对玉麟轻轻地说了声:“后会有期。”说完就提气往墙上一纵,这时她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她的臀部上托了一下,帮着把她送上了墙头。

她骑在墙头上回身一看,只见那个英俊男人正往老爷身边的一大群人走去,一边走一边伸手接住了一个张开两臂向他扑过来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雪梅的鼻子不觉一酸,咬着牙跳到了围墙外面。她嘴里像是刚吃了一颗青皮李子,又苦又涩。

和夜猫子一起来到先前的那个树林后,她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时天已经快亮了,他们不敢再多耽搁,立刻动身去找柴大哥他们。

第二天傍晚他们才和柴贵他们三人会合。会合的地点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柴贵和猴子耗子已经在此地等了他们大半天了,再不来的话他们就会认为雪梅和夜猫子都已经失手被擒了。雪梅因为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早就撑不住了。在这之前她和夜猫子吃过几口干粮,喝了一些凉水。

雪梅接过柴大哥递给她的一个大酒葫芦,一仰脖子把里面装的烈酒喝下了一半,然后把酒壶递给夜猫子,自己倒在一个角落里,不一会儿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剩下的这几个男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银狐妹子”,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异样的光芒。

第5节:侠女心事谁人知

雪梅一觉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柴贵他们几个也休息好了,不过从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弄到什么好吃好喝的来庆贺他们的脱险。他们这个小团伙已经很久没有什么的进项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只能散伙各自去谋出路了。

雪梅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自己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在供桌上的一个破旧的铜盘里。那锭银子足有五两重,撞击在铜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四个男人的眼光立刻被它吸引住了,雪梅明显地感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那锭银子是前天晚上雪梅从她挟持的那个名叫玉麟的年轻男人身上搜出来的,她怀里还有一枚从他手上取下来的金戒指没有拿出来。猴子和耗子不用她吩咐,马上拿着银子出去了,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们从附近的集镇上买回来了许多熟肉和烧饼,还有一大罐子白米饭,那个酒葫芦也被重新灌满了。

昨晚趁雪梅睡着时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些事情,做出了决定。柴贵对其他人一使眼色,他们一齐跪倒在雪梅的脚下。柴贵举着酒葫芦对她说:“银狐大姐,我们兄弟几个昨晚就商量好了,从今以后尊你为大当家的,跟着你干。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你要是答应,就请从这酒葫芦里喝第一口。”

“是。”“是。”其他的人都跟着附和道。

看到这几个比她大得多的男人都跪在她面前,还叫自己大姐,雪梅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她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问道:“以后不论我要干什么,你们都会听我的吗?”

耗子和夜猫子答道:“我们的命是大姐救下的,大姐想什么时候拿回去都行。我们这辈子就算是卖给大姐了!”柴贵和猴子也接着说:“银狐大姐的仁义之心光照千秋,大姐的高超武艺更是令我等钦佩。跟着大姐干,我们弟兄几个心服口服!”

说完他们都直直地盯着雪梅的脸,生怕她不答应。雪梅慢慢地把酒葫芦放到自己嘴边,咕咚一声,喝下了第一口。屋里的几个男人齐声欢呼,争着跳起来喝第二口。

就这样雪梅成了这伙盗贼们的老大,距离她小时候要当一个巾帼英雄的梦想似乎是越来越远了。其实雪梅刚被柴大哥拉拢进来入伙时,耗子和猴子都不服气,认为柴大哥看错人了,收进来一个没用的人。

后来他们都先后发现了她是个女的,这下子他们的心理和行为都发生了悄悄的变化。只要是雪梅在场,他们都不再大声争吵,脏话也说得少多了。他们热辣辣的眼神总是围着她打转儿,有了好吃的也总是想着给她留一份儿。

以后的几次行动,虽然雪梅没有机会显示她的实力,但是她沉着冷静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直到有一次耗子早上起来撒尿,无意中看见雪梅一个人在那里练拳,他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眼睛。这女人的功夫真了不起,恐怕他们四个男的加起来都斗不过她。看来柴大哥还是很有眼力的。耗子回去跟猴子和夜猫子说了这事,他们听了,对雪梅更加敬佩了,都争着向她献殷勤。

作为盗贼,他们这帮人肯定是居无定所的。很多时候他们会在同一间屋子里睡觉。这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到了晚上自然要想女人,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女人,一个极为出色的发育成熟的年轻女人!

雪梅不知道,她睡着后轻微的鼾声和起伏的胸部都快把她的男性同伴们折磨得发疯了!柴贵看出来这几个人心中的骚动不安,曾经恶狠狠地私下里警告过他们:“要找女人就自己花钱去妓院里找。银狐妹子非同常人,有她在是我们几个人的福气。千万不要去打她的坏主意。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现在银狐成了他们的大当家的,猴子他们几个反倒松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份儿,总算不用担心被别的人捷足先登了!

银狐大姐很快向她的手下们证明了她做强盗的超强天赋和几乎是无敌的运气。接下来的几次行动都很顺利,收入颇丰。他们的生活一下子就宽裕了起来。另外她还在两次与其他强盗团伙的火拼中赢得了胜利,成功地干掉了对方的首领,她的团伙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人。

因为被她干掉的那两个人都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在本地百姓中恶名昭著的家伙,她无意中竟获得了“银狐女侠”的称号。这称号在江湖上不胫而走,越传越响亮。她自己就不止一次在听到过平民百姓骂那些欺负他们的坏人:“别太猖狂,总有一天银狐女侠会来收拾你的!”

谁都不知道“银狐女侠”的真名,但这并不妨碍她被列为朝廷通缉的重犯之一。在民间,她却被描绘成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为人豪侠仗义,武功出神入化,经常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要说她的美得倾城倾国确实是太夸张了,不过她确实的是整个海南长得最美的强盗头子,因为其他的强盗头子们全他妈都是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臭男人。

不过,风头十足的银狐女侠也有她自己的烦恼。她现在有了足够的钱,本来应该去广西梧州投奔她的舅舅们去。可是现在有这么多的弟兄们听命于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出生入死,她觉得自己无法抛弃他们。后来她遇见了一个梧州人,打听到她的两个舅舅都因为贫病交加,几年前就相继离开了人世,她的舅妈们也带着孩子们改嫁了。她终于放下了去梧州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的银狐女侠的称号完全是以讹传讹造成的,她并没有干过几件值得一提的行侠仗义的事情。她当然不甘心靠打家劫舍过一辈子,这离她小时候当巾帼英雄的梦想太遥远了。

她不知道,其实她崇拜的花木兰和穆桂英都不是真有其人,她们的英雄事迹全是老百姓们凭空想象杜撰出来的,跟她这个银狐女侠一样。即使是在戏文里,穆桂英投宋之前是穆柯寨的女寨主,穆柯寨是跟官府对着干的,换言之,她就是一个强盗头子。

谁若是真的想要在现实世界中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那简直是太难了。首先,到底谁家该劫谁家不该劫就说不清楚。雪梅自己就是出身富豪之家,虽然她恨她的父亲,可是将心比心,要是她现在还住在家中,强盗们要来打劫她家,她不跳出来跟那些强盗拼命才怪呢!

她也尝试过用她自己的钱接济一下走投无路穷人。可是她马上就发现那办法根本就行不通。这走投无路的穷人倒是很好找,就是数量太多了。即使她能够日夜不停地去偷去抢,也填不了那个无底洞。

从前她在家时,每逢灾年她父亲吴元吉都要设置粥棚救济逃难的人们。那粥一般都熬得很稀,稀得几乎可以看得见锅底。她为此对父亲十分鄙视,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虚伪家伙。现在她总算明白一些其中的难处了。

银狐女侠每天都在矛盾的心情中度过。为了维持手下弟兄们的生活,她不得不带着他们出去抢劫。但是她又严格地约束手下,不许他们干那些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滥杀无辜,绑票撕票,奸淫妇女,等等。

她知道手下的弟兄们肯定会背着她干坏事,她的那些约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但是她对此毫无办法。可笑的是,她越是为此自责,甚至痛不欲生,她在江湖上的侠义名声就越响亮。她竟真的成了这一带穷苦百姓心中的一线希望。

她心里很清楚,像这样打家劫舍虽然暂时日子过得很潇洒,但却是没有前途的。迟早有一天,她和她的弟兄们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或者是被同伴出卖,或者是由于轻敌而被诱入重围。到那时他们将不得不正面对抗官府的重兵围剿,最后不是战死,就是被捉住羞辱折磨一番,然后押上刑场承受那千刀万剐之苦。作为一个女强盗,她的下场肯定比她的所有同伙们都更为凄惨。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还有一件让我们的银狐女侠烦恼的事情是男人。她已经满了二十岁了,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了。她很需要男人,可是她的如意郎君在哪里呢?

自从上次救了夜猫子以后,那个叫玉麟的英俊姑爷的音容笑貌就印在了她的心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想起他,一想起他就会让她浑身骚热。实在忍不住时她就会用手抚摸玩弄自己的身体,以得到些许的满足。

她一直保留着那枚从他手上取下来的金戒指。戒指上刻着“梦姑”两个字,她猜想梦姑八成就是他那个漂亮妻子的名字。她专门缝了一个小布袋,把这枚金戒指贴胸口收藏着,时刻不离身。有时她躺在被窝里会拿出那枚戒指来摩擦自己的乳头和阴蒂,把它想象成那个男人的手指头。要是哪一天都有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来搂着她睡觉,那该多好啊。

她想男人想得厉害时脑子里竟会冒出一些荒唐透顶的念头来:下次带弟兄们出去打劫时,何不抢一个好男人回来?她知道许多土匪不光是抢钱抢东西,还经常抢女人。凭什么她,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就不能去抢一个男人来自己享用?当然,想归想,她是不可能真的去这么做的。

她对自己当时离家出走的举动也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丝后悔。或许自己当初应该听从父亲的摆布,乖乖地嫁给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别的男人她不知道,要是庞知县的儿子也长得像玉麟哥哥那么英俊,她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给他当二房的。只可惜玉麟哥哥的妻子长得比她还要美,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每当她脑海里出现他们夫妇俩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画面时,她都忍不住会流下辛酸委屈的泪水。

此刻她坐在县城门口的茶馆里,正在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一边等候一个人。那是一个有可能改变她和她的弟兄们的命运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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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3章:银狐女侠(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可怜的吴夫人
第2节:仇恨
第3节:女丐
第4节:盗贼
第5节:侠女心事谁人知

第1节:可怜的吴夫人

大奶奶吴雪梅看着小虎和云凤远去的背影,她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吴雪梅出生在离县城二十多里的吴家堡,她父亲吴元吉是个解甲归田的武将,家里拥有不少田产和生意。吴元吉为人仗义疏财,每逢灾年都出资救济四乡的饥民,在本地很有威信。他娶了两位夫人,她们几乎同时给他生下了一女一男两个孩子。

雪梅的母亲是大夫人,在生下雪梅后不到两年就因为备受丈夫冷落而抑郁成疾,年纪轻轻的就去世了。好在父亲吴元吉的二夫人是个贤惠的女人,对雪梅这个不是亲生的女儿还算不错。雪梅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吴雪峰,只比她小两天。

弟弟很聪明,吴元吉对他寄予厚望,要求也特别严格。除了把自己的一身武艺传给儿子外,他还不惜重金请来了有学问的先生教儿子读书识字,写诗作文,指望吴雪峰长大后成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栋梁之材。

吴元吉极为重男轻女,脾气也不好。他不但禁止女儿雪梅习武,还不许她读书识字,每天都要把她关在家里学习针线女红。他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对于一个女人,温顺贤淑是最要紧的,其他的都不重要。况且养女儿最终是要嫁人的,若能嫁一个不错的人家就行了。

可惜的是,吴雪梅从小就有着叛逆的个性。她的聪明才智一点儿也不输于弟弟,再加上她天生胆大,豪爽大方,吴氏家族里的孩子们都尊她为头。她唯一害怕的人就是父亲,只要父亲一离开,她就我行我素,没人管得了她。

她常常躲在书房外偷听先生给弟弟授课,识了不少字。不过她的志向是当一名像穆桂英和花木兰那样的巾帼英雄,因此她对学武特别上心。当然,她只能偷偷地学,不敢让父亲知道。

吴元吉对外人谦和有礼,对自己的家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不管是夫人还是儿子女儿,只要犯了错,轻则大声责骂,重则施行家法。吴雪梅从小到大没少被父亲扒下衣服裤子用藤条木板打屁股。可惜她是个天生的野性子,怎么打也改不过来。

到了该给她缠足的时候,雪梅拼死不从,哭得撕心裂肺,惊天动地。那时吴元吉碰巧外出经营一桩大生意,有大约半年的时间不在家。她的继母(也就是弟弟吴雪峰的生母)可怜她从小丧母,不忍心对她用强,就这样把缠足的事给拖了下来。等到吴元吉忙完那桩生意回到家中时,继母因为害怕丈夫的责骂,没有跟他提及女儿没有缠足这件事,指望瞒过一天是一天。

吴元吉平时对女儿就不怎么关心,下人们又不敢得罪主母,因此他被瞒了好几年,直到雪梅满了十岁后他才发现。这下子吴元吉气得暴跳如雷,亲自动手对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施行家法。可怜的夫人被他一顿暴打几天都下不了床,女儿雪梅更惨,她的大腿和两瓣屁股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养了两个多月才把伤养好。

好在这时中国乡村里的风气逐渐开始改变,大脚女人已经遍地都是。再说女儿大了,现在再给她强行缠足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甚至有可能终生致残。因此吴元吉也就没再坚持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在女儿雪梅的心里,从前对父亲的惧怕已经转化成了切齿的仇恨。

吴家有一个叫惠云的女仆,她是雪梅的生母从娘家带来的丫环。后来她被吴元吉嫁给了府里的一个年老的看门人,雪梅小姐小时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那个老看门人死后,她因为没有儿女,就一直留在了吴家没有离开,平时帮忙做些杂事儿。雪梅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称呼她为云娘。

云娘对吴老爷偏爱儿子不疼女儿十分不满,不过她的地位低下,这些事情轮不到她来多嘴。当她得知雪梅在偷偷地习武时,就悄悄地把雪梅叫到一旁,给她讲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雪梅的母亲姓文,娘家在广西梧州。据云娘说,她父亲吴元吉原来是个穷光蛋,当完兵回乡后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他发家靠的是雪梅的母亲从娘家带过来的那一笔丰厚的嫁妆。

她还说,雪梅的外公文老爷出身武术世家,年轻时中过武举。文家的女孩儿们全都不用缠足,还可以跟着爹爹和兄弟们习武,连身为丫环的云娘也跟着练过几年拳脚和兵刃。可惜她外公早已去世,文家现在也败落了。

雪梅的母亲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二。她是通过比武招亲嫁给吴元吉的。云娘说比武时她文家的上上下下都在一旁边观看,她认为小姐留了一手。凭小姐的本事,完全可以打败吴元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吴元吉这个人还不错,这才故意输给了他。

可惜的是,吴元吉辜负了小姐的一片真情。他们成亲才不到两年,他又看上了他的好友庞知县的表妹,把她也娶回家来。雪梅的母亲一直郁郁不乐,生下雪梅后的第二年就病故了。

可是,雪梅的娘既然生得美貌,且又温柔贤惠,她父亲为什么要冷落她呢?云娘说她开始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直到小姐临死前才对她说:吴元吉新婚之夜发现他妻子已经不是完璧了,因此开始冷落她。但是小姐一直到死都没说出来她的第一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们夫妻之间好像并没有为此发生过大的争吵。云娘只记得小姐新婚的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眼睛哭得红红的,却什么也不肯说,让她心疼死了。

另外,她父亲在雪梅刚生下来时请来一个道人为她和弟弟算命,结果那人说雪梅的命不好,专剋身边的男人,包括父亲兄弟和丈夫。这也成了吴元吉嫌弃她们母女的原因之一。

雪梅听了云娘说的这些往事,马上追问云娘,问是不是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若自己不是吴元吉亲生的话,那他对自己这么薄情就好解释了。她心里打定主意,若真是那样,她就要离家出走,去找她的亲爹去。

无奈云娘告诉雪梅,她应该是吴元吉的亲生女儿。她还说在小姐出嫁前的半年时间里,她和小姐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小姐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没有见到小姐对哪个男人动过心。出嫁之后有了吴元吉这个暴君一般的丈夫,她整天被关在家里,偶尔外出时都有丫鬟奴仆跟在身边,根本就不可能去勾引别的男人。

小姐的性格温柔贤淑,举止端庄大方,她待人既热情豪爽但是又从不越礼。她在家乡有那么多的师兄师弟,还有不少堂兄弟表兄弟等等,喜欢她的男人自然不少。但是小姐和他们的交往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可是,小姐的贞操到底是怎么失去的呢?

第2节:仇恨

这个谜底直到雪梅的母亲死后十年才揭开。有一天,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来到吴家堡找雪梅的母亲。她满头白发衣衫破旧,像是走了很长时间的路。吴元吉和二夫人碰巧都不在家,是云娘一个人接待她的。那妇人说自己是从广西梧州一路要饭过来的。

她和丈夫原来在柳州做生意,十多年前丈夫病故了,她卖掉了家中的店铺,带着年迈的公公和女儿一起回梧州老家。可是走到半路上被一群强盗给截住了,他们抢走了他们随身携带的财物。她公公因为死抱着钱袋子不放,被几个强盗乱刀砍死了。

那伙强盗接下来还要强奸她和她不满十三岁的女儿。当时文家的三小姐(雪梅的母亲)刚好路过那里,听见她的哭喊声就持刀冲过来救她母女俩,完全不顾自己所面临的危险。那一年文小姐刚满十六岁。

文小姐很快就和那群强盗们打了起来。第一个回合她就用她手里的钢刀砍伤了两个强盗。他们被打得措手不及,也许是被她的美貌和武艺惊呆了,竟然没有一拥而上以多欺少。她趁机救了这个妇人和她的女儿,带着她们跑出了那个小树林。后来那些强盗们回过神来,拿着刀枪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追来。那妇人和她女儿跑不快,眼看就要被追上。

文小姐让她们先走,自己一个人持刀返身回去跟强盗们拼命。那妇人和女儿跑到山底下一个村庄里,跪在地下大声哭喊,恳求庄子里的人去救救见义勇为的文小姐。最后总算有二十多个庄户人家的子弟拿起锄头扁担跟着她上了山。等他们赶到了那个小树林里时,强盗们早已离开了。

文小姐背上胳膊上被他们砍了十几刀,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还遭到了强盗们的轮奸,身上的衣服裙子都被他们撕碎了,全身赤裸着,胯下沾满了血污和男人们的脏东西。那些庄户子弟们将文小姐抬回村里,让她留在庄上养了二十多天的伤。后来她离开这个村子时,不单是这个妇人和她女儿,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哭着来给她送行,说她就是那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那妇人后来就在那个村子里定居下来。她女儿长大后嫁给了同村的人,她和女儿女婿一起住。这两年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寻思无论如何死前都要再去见恩人文小姐一面。她打听到文小姐嫁到了海南的玉东县,于是就不顾女儿女婿的劝阻,独自一人一路讨饭来到这里。

听到云娘说她的大恩人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跑到吴夫人(文小姐)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然后又一路讨饭回梧州老家去了。

云娘因为对吴老爷早就失望透顶,他和二夫人回家后她根本就没有对他们提起过这个老妇人和她说的这些往事。

听云娘这么一说,雪梅更加痛恨她的父亲了。她发誓不再学吴家的功夫,要云娘教她母亲娘家的武功,将来她要凭着文氏的功夫去扬名天下。

云娘偷偷地教了雪梅一段时间的武功。雪梅的本事很快就超过了云娘,她无法再教下去了。于是她给雪梅出主意,说有一个名叫张文清的广西商人住在离吴家堡不远的一个小镇子里,他是雪梅的外公的亲传弟子,雪梅母亲的师兄。

云娘说她可以去求张文清,让他看在师妹的情分上把武功传给她自己,然后她再回来教给雪梅。雪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催促云娘马上去办。

那张文清原来就对他的小师妹十分倾慕,只可惜他没有及时请人向师傅师娘提亲,被吴元吉捷足先登了。后来师妹红颜命薄早早地离世,他听到消息后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他虽然认识吴元吉,但是因为师妹的缘故而对他没有好感,平时他们互不来往。

他见了师妹的丫环云娘,心中升起了一股柔情,放佛就像见了他师妹一般。听说师妹的女儿在家里不受疼爱,对她很是同情。因此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云娘求他的事。就这样由云娘作中介,雪梅苦练了将近五年的功夫,把母亲娘家的家传武功都学全了。

后来张文清因为老父病重,无人照顾,他举家迁回广西老家去了。雪梅因为父亲平时严禁她外出,即使非要出去不可也必须有他指派的丫环女佣陪着,以致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张文清一面。

因为有云娘的掩护,再加上继母对雪梅一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吴元吉一直没有发现女儿自己在家里练武的事儿。她弟弟吴雪峰被父亲管得很紧,很少有空来关心自己的姐姐,再加上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就算跟雪梅在一起说话也不多。不过,他是知道姐姐在家学武这件事的。他尽量帮着母亲隐瞒,以免父亲为此发怒,闹得全家不得安宁。

到了雪梅十七岁这年,吴元吉开始寻思着给女儿找婆家了。雪梅除了性子野一点儿,模样却长得极好,只是身材比一般的人家的姑娘要高大强壮不少。见过雪梅的所有人都对她赞不绝口,来上门说亲的络绎不绝。吴元吉最后决定将女儿嫁给老友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

这门亲事他认为很不错,从没有想过要跟夫人商量一下,当然也不会事先告诉女儿。吴元吉的现任夫人就是吴雪峰的生母,庞知县的表妹。庞知县家里是书香门第,从曾祖父那一辈起就在玉东县经商务农,远近闻名。庞知县本人和吴元吉志趣相投,他们的儿子小时候也曾经在一起读过书。因此他认为把女儿嫁到庞家去是天经地义亲上加亲的好事儿。

可惜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大,雪梅对父亲的仇恨却一点儿也没有减少。她现在已经发育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平时由于云娘的教导,她对男女之事已了解了不少。出于对父亲的极度痛恨和不信任,她绝不愿意让他来安排自己的婚姻。她私下里对云娘说,哪怕是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或者种田人,她也绝不愿意去给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

雪梅没有见过庞知县的儿子,只听说他叫庞国强,留过洋,现在省城经商。他喜欢和一些不安分的青年学子一起谈论国事,还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麒麟子。她还听说,他生性风流,经常眠花宿柳,在本地的青楼女子中很有些名气。

雪梅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虽然没有见过他的面,但是他父亲庞知县来过她家,雪梅见过几次。庞知县虽然为官清正,在本地很有贤名,长得却极为普通。雪梅心想,他的儿子恐怕也强不到哪儿去。关键是雪梅心里不愿意让她父亲来给她做主。她决心离家出走,走自己的路,去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出走,将来会引出多少恩怨情仇,多少血泪沧桑!

第3节:女丐

转眼到了三年后的四月底,风和日丽。因为端午节快到了,又是赶集的日子,玉东县城北门车水马龙,十分热闹。各地的小商小贩和附近的乡民们都带着粮食蔬菜和其他货物往县城里赶来,想在集市上赚它一笔,同时也买回自己家中需要的东西。

这种日子也是那些乞丐们的好日子,因为临近节日,百姓们心里高兴,乞讨比平时容易多了。这些乞丐们运气好时还会被人请去帮忙干些较轻松的活儿,挣到平时很难挣到的工钱,最少也能混一顿饱饭吃。这几年中国北方一直是天灾不断,人祸频繁,要饭的卖儿卖女的人特别多。在玉东县和临近的几个县,要饭的人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本地人不多,有的拖家带口的竟然是从河南山东等地一路逃荒过来的。

在位于北城附近的一家茶馆里,有一个穿着灰白色长衫的年轻“小伙子”正坐在那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门外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商贩和百姓,还有那些兴高采烈地大声吆喝着的乞丐们。“他”的脸晒得黑黑的,两眼炯炯有神。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吴雪梅。她从家里逃出来了已经三年了。她的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和一块毫不起眼的铁牌。平时这两样东西是被她贴胸脯藏在怀里的,只有当她独自一人想心事时才会把它们拿出来把玩。

铁牌是她母亲的遗物,一面刻着“秋萍”两字,她知道那是她母亲的闺名。另一面也有两字,却已被磨得看不清了。金戒指是她从一个阔少爷那里抢来的。

她是三年前的一个夜里离家出走的。云娘在前一天晚上已经给她准备好了足够的路费还有干粮和换洗衣服,叮嘱她去海口坐船渡海,然后转道往广西梧州,投奔她的两个舅舅。那块铁牌也是云娘交给她的,她也不知道它的来历,只说是她母亲生前把它一直戴在身边。

可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出过家门,没有任何江湖经验,还没等走出玉东县的地界就被人偷走了她的行李和路费,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些零花钱。

吴雪梅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但是她性格坚韧,并没有沾染上富家小姐的半点娇气。她决心已下,绝不能再回去向父亲低头,哪怕是当乞丐她也不愿意走回头路。她必须筹到一笔钱,否则无法去海口,去了也没钱买船票。就算运气好能摸上船去,到不了舅舅家里她就会被饿死了。

她不敢去求亲戚和熟人,害怕被父亲发现后派人把她抓回家去。她自己除了一身武艺外什么都不会,只能靠乞讨来筹钱了。当乞丐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很快就学到了她人生中的三大教训。

第一个教训是:热闹亮堂的地方不一定安全。有时候反倒是呆在偏僻荒凉的阴暗角落里比较保险一点。

因为她是个发育成熟的大姑娘,过去又没有吃过多少苦,一看就不像是个乞丐。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们对她垂涎三尺。那些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人口贩子,要不是她身强体壮又学过武,恐怕早就被他们剥得精光给强奸过无数次了。

就这样她还是吃了不少亏。她的乳房和屁股多次被陌生人的手抓过捏过,连胯下也被好几个人摸过。那些讨厌的家伙们令她防不胜防,搞得她一见到拥挤的人群就害怕。她一般都选择偏僻的墙角,或者就在别人家的牲口棚里过夜。黑暗阴冷的地方人也少,就算有人他们也看不清她的模样,这样反倒更安全一些。习惯了黑暗以后,她也不怎么觉得害怕了。不过夜里她睡觉时还是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性,手里要么握着石块或者要么拿着木棒,随时准备与人拼命。

第二个教训是:吃不饱肚子的时候千万不能爱干净。

她原来在家里虽然不受父亲的宠爱,但是吃穿不愁,洗澡也洗得很勤。她身上的衣服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丝绸锦缎做的,但也不是一般穷人家的女孩子能穿得起的。她很快发现,就这么穿得干干净净,浑身香喷喷地去乞讨简直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不但那些有钱人要调戏她占她的便宜,就连穷人也觉得她好欺负,不肯轻易放过她。

雪梅是个极其聪明的姑娘,她对各种生存技能学习掌握得非常快。没几天她就学会了怎样掩饰自己的美貌,不让那些可恶的男人们注意到她。她把头发剪短,脸上弄脏涂黑,换上从另一个乞丐那里抢来的一套男人的衣服。转眼间她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乞丐,乍一看,她跟满大街跑着的那些乞丐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个教训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乱发慈悲心。

雪梅开始乞讨的第二天碰到一个拖儿带女的年轻妇女,她的女儿才五岁,饿得面黄肌瘦,看起来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她的儿子不到一岁,卷缩在母亲的怀里不停地哭着,看着就让人心酸。

雪梅当时怀里还剩下两个铜板一直没舍得用。她看那女人实在可怜,就把仅有的那两个铜板悄悄地塞给了她,还把自己刚刚从地上捡到的半个又干又硬的红薯面窝头给了她女儿。

谁知雪梅离开那个女人后走了不到两条街,突然发现自己被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乞丐给包围了。他们中间有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有十几岁的小孩,全都贪婪地盯住她身上看,放佛她的衣服底下藏着金银珠宝或者山珍海味一般。她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

眼见他们围得越来越紧,雪梅只好拾起地上一根两尺来长的干树枝,呼呼地抡起来不让他们靠近。后来她找了个机会猛地冲开一个缺口,往人群外面跑去。那些乞丐们穷追不舍,领头的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人,他一边追赶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向她扔去。

雪梅忍无可忍,回身奋力反击,用手里的干树枝将那个男人打得头破血流。其他乞丐们这才吓得四散而逃。这件事对雪梅的震动很大,因为她第二天听别的乞丐说,那个追着她扔石头的男人竟然是她施舍过的那个可怜的女人的丈夫!当时她施舍那两个铜板时周围并没有别人,因此她敢肯定就是那个女人唆使自己的丈夫来追赶她的。

不过她也没有再回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因为这是明摆着的,大家都是被饥饿给逼的。能偷就偷,能抢就抢。哪怕是对自己有恩的人,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好意思去干的。

她刚把头发剪短时,因为没有别的衣服,还是穿着原来的女人衣服,显得不伦不类的。有一个年纪大的老乞丐告诉她,说愿意用他自己身上的衣服跟她换。她自己的衣裤虽然有些很脏了,不过还没有破洞,送进当铺里还能换几个钱。那老乞丐的衣服不但破破烂烂,而且臭烘烘的很难闻。

可是雪梅没有别的办法,像她这么年纪轻轻的人,整天穿着女人的衣服太危险了。她只好跟着那个老男人来到一个很偏僻的角落里,乖乖地把自己全身都脱光了。那老男人见了她的身子立刻两眼放光,走过来一把抱住她,用干瘦的手抚摸她的奶子,妄想要强奸她。她气得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一个大跟头。那老家伙见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爬起来抱起她刚刚脱下的衣服裤子拔腿就跑。

幸亏雪梅吃过几次亏以后已经警觉了。她光着身子追了很长一段距离才把那家伙逮住。这次她没有再发善心,按住他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那人“姐姐妹妹”“亲娘亲奶奶”地大声讨饶。她把他的衣服裤子包括短裤衩全部剥下来,给自己穿在身上,然后抱着她自己的衣服扬长而去,留下那个老家伙赤身裸体地蹲在嗖嗖的冷风中哀嚎。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没有嫌那个老男人脏,他的那身破烂她穿在身上竟然觉得比在家时穿新衣服还要高兴和舒坦。她把自己原来那身衣服送到当铺换了两个铜板,然后到一个卖烧饼的小店里坐下来饱饱地吃了一顿。

第4节:盗贼

俗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吴雪梅当乞丐当了不到两个月,她就顺利地转行,成了一名盗贼。当盗贼虽然危险,但是这个行当比乞丐可要强多了,至少不缺吃穿。事情的起因是,她有好几次在大街小巷为争抢东西跟其他乞丐们大打出手,她强健的体魄和灵活的身手被一个小盗贼团伙的头子看中了。

那人姓柴名贵,排行老大。柴贵大约三十五六岁,中等个子,外表文质彬彬,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以偷盗为生的。很难想象他从十五岁就开始干这一行,已经有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经验了。

柴贵先是请雪梅去一个小饭馆吃了一大碗红烧肉,然后提出要她入伙。那碗红烧肉做得不怎么样,硬硬的像是老母猪的肉,猪皮上的毛也没刮干净。可以吴雪梅却吃得津津有味,如同吃山珍海味一般。她经过这几个月的煎熬,心里只想着怎么生存下去,早已不再做那个当巾帼英雄的美梦了。

她同意加入柴贵的盗贼团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到了这个地步,她哪里还能挑肥拣瘦地选择自己的“职业”呢?好在柴贵并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去偷东西,她的分工是望风和掩护。她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尽量模仿男人,只是她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难掩饰的。她想柴贵这个老江湖肯定能看出来她是个女人,其他的几个同伙们恐怕也一样,因为他们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柴贵这人好像并不好色,他拉拢她只是为了利用她的一身本事。雪梅没有告诉柴贵自己的真名,他也不介意。为了称呼方便,他给她起了一个外号:银狐。这个外号她喜欢,因为她一直偏爱白颜色。以前在家当小姐时,她的许多衣服都是白色的或者白底蓝花的。

柴贵自己的外号叫孤狼。为了表示尊重,雪梅称柴贵为柴大哥。他对此很是满意。

雪梅拿着柴大哥预支给她的一大把铜钱,先去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找一家客栈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积下来的污垢全部清除干净了。她拿着换下来的那身穿又脏又臭的男人衣裤,竟然还有些不舍得扔掉。不过她后来还是叫店小二把它们塞进炉膛里烧了。接下来她在那家客栈的房间里睡了一个好觉。

当天晚上她就和她的同伙们一起出去作案去了。

他们一共是五个人,除了她和柴贵,另外还有猴子,夜猫子,耗子三人。外号叫耗子的那个瘦小子是专门负责撬门开锁的。猴子和夜猫子的任务是跟着耗子一起进屋寻找值钱的东西,然后搬运出来。孤狼柴贵负责筹划踩点和销赃,另外他还和雪梅一起担负望风和掩护的责任。

开始几次他们去偷盗的都是些小户人家,可以说是有惊无险,不过收获也不大。其中有一次他们得手出来后不见了猴子。原来他太贪心,独自摸进了那户人家的老母亲住的房间,想去找些首饰什么的。结果他一脚踢倒了放在床前的尿壶,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床上睡着的老太婆被惊醒了,开始大呼小叫起来。猴子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冲出来,翻过围墙跑了。等到左邻右舍的人拿着棍棒赶来时,他们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这一次他们只偷到了些旧衣服,没有找到金银首饰之类的值钱的东西。猴子在慌乱中摔了一跤,脑袋上磕了一个大包。另外他脸上还被那个老女人抓出了一道血印子。

隐蔽了半个月后他们又去一个大财主的庄园作案,这是柴贵早就看好了的地方。他们以前没敢来主要是害怕这家人豢养的十几个护院打手。因为很久都没有像样的收益了,柴贵和其他的同伙们都憋不住了,决定冒险干一票大的。

趁着黑夜他们接近了那个青砖砌的大院子。雪梅和其他人一样穿了一身黑衣黑裤,脸上也蒙着黑布。

谁知这一次他们的运气坏透了,几乎刚开始就倒了大霉。

猴子先把一块煮熟的肉隔墙扔到了大门里边,那肉里掺了毒药。这家的看家狗跑过来吃了那块肉,没过几分钟就就痛苦地躺在地下有气无力地呻吟着,然后就不动了。

柴贵前几次来踩点时就已经确定了,这家人只养了一条看家狗,因此猴子耗子和夜猫子他们三个放心地翻过了围墙。突然间,一条巨大的狼狗咆哮着朝他们扑了过来。原来这家人的女婿刚好带着妻子前来探望岳父岳母,他留过洋,在省城的一家洋行里当买办。那条大狼狗就是他带来的。

猴子急忙把带来的另一块肉向那条狼狗扔过去。谁知那狼狗根本不与理睬,直扑过来咬住了猴子的一条腿,猴子痛得惨叫了一声。这时屋子里已经有了动静,紧接着响起了一连串“抓贼”的喊声。

耗子和夜猫子跑过来想帮猴子摆脱那条狗的纠缠,可是那狗足有三尺高,既凶猛又灵活,那露出来的犬牙快有一寸长,看起来很吓人。看来这次偷盗财物是不用想了,能活着逃出去就不错了。夜猫子和耗子取出各自带着的一把尖刀和一根短棍,两人舞刀弄棍地全力对付那条狼狗,猴子趁机拖着伤腿爬上围墙翻了出去。

外面接应的柴贵和雪梅早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知道这次事情办砸了,正在那里着急。见猴子翻墙跳出来,他们急忙上前询问查看。猴子这次真不走运,右腿上被狗咬的伤处还算好,虽然是鲜血淋漓,还不影响跑路。要命的是刚才从墙上往下跳得太急,落地时把左腿给摔伤了。

柴贵检查了一下他的腿,断定不是骨折就是伤了关节,肯定是无法自己走路了。这可如何是好?那十几个护院的打手也许马上就会追出来的,而耗子和夜猫子还陷在里面,他急得满头大汗。

这时雪梅对他说:“柴大哥不要着急,你赶快带着猴子先走,我留下来接应耗子和夜猫子他们两个!”

柴贵想不到这个新来的银狐姑娘在生死关头竟然不顾危险,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接应另外两个兄弟。他心里一热,对她说:“好,好妹子!那我和猴子先走了。记住,就在墙外面等他们,千万不要进去。否则不但救不了他们,可能连你自己也会搭进去的!”

说完他背起猴子飞快地消失在黑夜之中。雪梅自加入这个团伙之后,虽然没有发什么财,但是至少能吃饱饭,晚上也有了落脚的地方,睡得相对比较安稳。比起从前浑身肮脏不堪,一天到晚肚子饿得发慌,晚上睡觉时还得睁一只眼的情形可要强多了。

虽然前几次作案她都跟着去了,但是没怎么使上劲儿,心里不免有些愧疚。因此她想也没想就提出要留下来接应耗子和夜猫子。

其实她不知道,要是真的一直都用不上她,那才是好事。否则一定是到了万分凶险的关头。这个年头做贼的人要是被人逮住,十有八九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就算被人活活打死了官府也是不管的。

她在墙外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耗子和夜猫子出来,心里急得不得了。这是因为她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没经验,其实她站在这里等的时间还不到两分钟。院子里的喧闹喊叫声越来越大,她心里更加没底了。

她暗想,若她只是在这里傻等,耗子和夜猫子肯定是出不来的了。于是她横下心来,纵身翻进了院子里。她随身带着一根熟铁棍当作兵器。因为翻墙时不太方便,她只好把铁棍留在了墙外。

雪梅进了院子后,发现里面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原来耗子和夜猫子被那条狗缠着,一时脱不了身,很快就被十几个赶来的壮汉给包围了。他们见翻墙出去已经不可能了,急中生智,干脆拼命冲出了包围圈,不管三七二十一往那个亮着灯的正厅蹿去。

这家人的女眷和丫环女仆们早已被惊醒了,听到了外面的喊叫声,还听说已经抓到了一个盗贼。她们正想出来看看盗贼们长得什么模样,没想到这两个盗贼突然闯进了明晃晃的正厅,吓得她们连声尖叫,有两个女人当场尿了裤子。

耗子和夜猫子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再加上胡子拉碴的,又穿着一身黑衣服,看起来确实很凶恶。那些护院们傻眼了,院子里住有女眷,许多屋子平时他们都不能随便进去的,这两个蟊贼居然闯了进去。好在他们马上清醒过来,分出一半人去保护女眷们,另一半人继续捉拿盗贼。

这家的女婿也是个胆大的,他来时带着三个强壮的随从。岳父家遭了贼他自然不能看着不管,他和三个随从全都抄起门栓板凳当武器,帮着岳父家的护院们一起捉贼。这时大门已经被封死了,耗子夜猫子只是在屋子里院子里到处乱窜,落网是迟早的事儿。

雪梅是个聪明人,她见这院子里还是乱糟糟的,哭声叫声响成一片,知道耗子和夜猫子两人中至少还有一人没有被抓获。于是她穿过后院往人多热闹的地方摸去。

突然间,有三条黑影向她扑来。雪梅常年练武,眼神好反应快,她看见跑在最前面一人手里握着一把一尺长的尖刀,那尖刀正对着她胸口刺来。她一闪身,那人刺了个空,脚下被雪梅绊了一下,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这时另外两条黑影也到了,他们一人手里拿着根木棒。不过他们没有向雪梅进攻,而是扑向了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噗噗”两声,地上那人身上挨了结结实实的两棒。他怪叫一声,挥起手里的刀乱砍一阵。追来的这两人急忙后退,举起木棒来格挡。那人瞥见雪梅这边只有一人,又没拿兵器,就返身举刀又向她刺来。

雪梅不及多想,左手抓住那人握刀的那条胳膊用力一拧,右手一掌砍在了他脖子上。他痛得一声闷哼,倒在地上,手里的尖刀掉在地上。

另外那两人被雪梅的身手给镇住了,满眼都是钦佩的神色。他们中一个去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刀递给雪梅,还从腰里解下来一捆绳子来递给她,双手抱拳对她说:“这位兄弟好本事!麻烦兄弟将这个蟊贼绑了,等我们去把他的同伙抓住后再请兄弟喝酒。”

雪梅也对他们抱了抱拳,故意粗着嗓子说:“不客气。”这时院子的另一边又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们两个不再耽搁,急匆匆地往那个方向跑去。

雪梅低头仔细一看,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她的同伙耗子。其实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可是耗子正拼命地向她捅刀子,她又看不清他的脸,因此只能先出手制住他。谁知歪打正着,使得这两个护院的家伙也跟着认错了人。他们误以为雪梅是这家女婿带来的那三个随从之一。

这时耗子也清醒了过来,愣愣地看着雪梅,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雪梅道:“有话以后再说,我们先出去!”她从地上扶起耗子,拉着他就往围墙走去。耗子在刚才的奔跑格斗中已经耗尽了体力,两手扒着墙头无论怎么使劲也翻不上去。雪梅只好让他踩住自己的肩膀,再用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他给顶了上去,随后她自己也翻了过去。

落地之后她背起耗子,拾起地上的铁棍往最近的树林里跑去。跑进树林后她觉得暂时安全了,就把耗子放下来歇息,耗子这时才相信,自己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他心里很感激雪梅,要不是她拼死相救,十有八九他会把小命给丢在这个庄园里的。

喘息过一阵之后,雪梅对耗子说:“你现在可以自己走路了吧?你先去和柴大哥猴子会合,我再回去看看,看能不能救出夜猫子来。你这把刀先借我用一下。”她拿着刀转身刚要离去,却被耗子一把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她挣了一下,没有挣开。

耗子对她说:“银狐妹子,你对耗子的大恩大德我今生必定铭记在心。你千万不能再去冒险了,他们人多又都防备着,再进去肯定是死路一条啊!”

见她没有回答,耗子又接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能活过一天是一天。这一次我们栽了,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了。就算你不去救夜猫子,他也不会怪罪你的。”

雪梅看见耗子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知道他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她还是不想放弃。她从小就倔强固执,离家出走后遭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心里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没有地方发泄。她用力甩开耗子的手,说:“耗子你不用再说了!快去找柴大哥和猴子,我救出夜猫子后就来找你们。”

说完她就消失在黑夜中,身后传来耗子声嘶力竭的喊声:“银狐妹子!”

再说这家的老爷。虽说家里遭了贼,却没有被盗走什么东西,反倒逮住了一个贼人。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也睡不着觉了。于是他吩咐到处都点起火把,把整个院子照得几乎跟白天一样亮堂。他要亲自审一审这个蟊贼,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竟敢来他家偷东西?

这时浑身是血的夜猫子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绑在正厅的一根粗大的柱子上。他旁边站着五六个护院,手里都拿着兵器。刚才那两个追赶耗子的护院也在这些人里面。他们现在已经觉察到自己认错了人,让那个拿刀的蟊贼和他的同伙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给溜走了。因为害怕老爷发怒,他们瞒着没报,只说追着追着那个蟊贼就不见了。

老爷的女婿显然是个有主见的人。他想那两个贼人可能还躲在院子里的某个角落里,于是他就带自己的三个随从和另外几个护院去四处寻找漏网的蟊贼。经过耗子和夜猫子这一阵大闹,他们都变得提心吊胆,只敢在院子里搜索,不敢出去追贼了。

“你这蟊贼姓甚名谁,哪里人氏?”老爷一本正经地坐在一个太师椅上,向夜猫子问道。他平时喜欢看戏,这些话和派头都是从看的戏里头学来的。

见夜猫子没有回答,他正要喝叫护院们用鞭子抽打他,忽然一个下人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又来了一个强盗,姑爷被他拿刀给制住了!”

“啊!”老爷这一下惊得往后摔去,幸亏他身后站的两个女佣抢上前扶住了那个正在倒下的太师椅。

“快,快说是怎么回事儿?”老爷大声叫道。

那个下人接着报告,说:“姑爷正领着他的随从和几个护院的在四处搜寻,忽然从黑影里窜出来一个强盗。大伙儿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就用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姑爷的脖子上。他说 …… 他说 …… ”

“他说什么?”老爷急切地问道。

“他说要用姑爷的一条命换回他的同伙。现在他已经被我们的人团团地围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榕树下,肯定跑不了了。”

那人话还没说完,一个站在老爷身边看热闹的年轻女人就“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这女子生得极为漂亮,浑身上下穿着华丽的服饰。她正是老爷的宝贝女儿,那个姑爷的新婚妻子。老夫人和几个女佣急忙上前把她扶起来劝慰。

“快去告诉他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老爷大声吼道。他这个姑爷的身份十分尊贵,要是在他家里有了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糟糕透了。老爷现在急得浑身冒汗,完全没了刚才的优雅和从容。

院子里的大榕树下,雪梅一只胳膊从后面搂住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的腰,一手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周围有十几个拿着各式武器的大汉们围住她,其中有一人手里端着的是弩箭,另一人拿的是一把洋枪,其他人拿的是木棒梭镖和大刀片儿。

雪梅心里明白,这么多人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是弩箭和洋枪,光是那些拿着大刀梭镖的人她都对付不了。俗话说的不错,“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她的武艺是很不错,但是要和这么多人硬拼,她肯定占不了便宜,很可能她的一条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想到此,她不禁有点儿后悔自己的鲁莽。

她唯一的筹码就是手里抓住的这个年轻人了。这个年轻人,他 …… 他长得也太英俊了!雪梅抱着他,不由自主地芳心狂跳。她在想,若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自己能不能狠下心来取他的性命?

可恨的是,这个年轻男人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她。自从被她擒住后,他一直都神情自若,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那微笑像是要把雪梅的心给融化掉,简直太可恶了!

这位姑爷早就知道,这个挟持他的强盗是个年轻女人。可能是因为紧张,她出了很多汗,将衣服都湿透了。她身上的汗味儿真好闻。她用一条胳膊搂住他的腰,把他紧紧地搂在自己胸前,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他的背部正在享受着她结实的双峰的挤压和按摩。要不是她右手的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他都要幸福地大声呻吟了。

雪梅忽然觉得腿上有点儿异样,低头一看,原来那姑爷的一只手掌往后伸出,正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大腿。摸摸就算了,可他的手在慢慢地往她的大腿根部移动。她脸一红,想要张口呵斥,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又觉得很不好意思。何况她很享受他的抚摸,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很快传遍了她的全身。

这时老爷带着几个随从来了,他后面还跟着被一大群女佣们搀扶着的夫人和女儿。他女儿哭得眼睛红红的,夫人正在不停地安慰她。

老爷对那个护院的头目耳语了几句,那头目放下手里的大刀,走近前几步对雪梅说:“这位兄弟,我们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放你的同伙离开。不过你要先放了姑爷。”

“你当我是个容易哄骗的小孩子吗?”雪梅冷笑道,一边扬了扬手里的刀。据耗子说,这刀是他爹传给他的,极为锋利。它原来是属于一个王爷的,被他爹潜进王府作案时顺手牵羊地偷了去。他爹也是个惯盗。

那头目和老爷交换了一下眼神,说:“好!我们可以先放人。”说完一招手,有两个护院的壮汉把已经解开了捆绑的夜猫子推了过来。也是夜猫子幸运,虽然挨了不少打,流了不少血,却没有伤筋动骨,还能自己行走。

雪梅没想到他们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夜猫子给放了,有点儿不知所措。倒是那个被她制住的姑爷发话了。他指着那些护院的大汉们说:“你们都把兵器收起来,退后二十步,快!”那些人不知该不该听他的,都回头看着老爷。老爷叫道:“都照姑爷吩咐的做!”

这时雪梅已经扶起夜猫子慢慢地退到了榕树后的墙边。那姑爷不用她吩咐,也跟着她一起退到了墙边。夜猫子忍着浑身的疼痛,踩着雪梅的肩膀翻过了墙。现在老爷和那帮护院们离得较远,看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以为姑爷是被她给强行拖过去的。

雪梅也不明白这个姑爷为什么会这么主动地配合她,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多想了,她把刀插在背后的腰带上,双手搭在墙上,身子正准备往上纵,这时身后那个男人突然抱住了她的腰,把脸贴在她脖子上,轻声道:“我叫玉麟。你呢?”

雪梅在那个男人的身体接触她的那一刻就感觉喉咙干燥,身子发软使不上劲儿。她不由自主地脱口答道:“我叫雪梅。”

自从离家出走以后,她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真名,就连柴大哥和猴子这些出生入死的伙伴们都不例外。面对这个叫玉麟的英俊男人,她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抵抗力。

那个叫玉麟的男人得寸进尺,抱住她,伸过头来要吻她的嘴唇。她这时才猛然惊醒过来,轻轻地推开了他。她心里恨自己太没出息,这种时候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她红着脸对玉麟轻轻地说了声:“后会有期。”说完就提气往墙上一纵,这时她感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在她的臀部上托了一下,帮着把她送上了墙头。

她骑在墙头上回身一看,只见那个英俊男人正往老爷身边的一大群人走去,一边走一边伸手接住了一个张开两臂向他扑过来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雪梅的鼻子不觉一酸,咬着牙跳到了围墙外面。她嘴里像是刚吃了一颗青皮李子,又苦又涩。

和夜猫子一起来到先前的那个树林后,她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时天已经快亮了,他们不敢再多耽搁,立刻动身去找柴大哥他们。

第二天傍晚他们才和柴贵他们三人会合。会合的地点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柴贵和猴子耗子已经在此地等了他们大半天了,再不来的话他们就会认为雪梅和夜猫子都已经失手被擒了。雪梅因为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夜,早就撑不住了。在这之前她和夜猫子吃过几口干粮,喝了一些凉水。

雪梅接过柴大哥递给她的一个大酒葫芦,一仰脖子把里面装的烈酒喝下了一半,然后把酒壶递给夜猫子,自己倒在一个角落里,不一会儿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剩下的这几个男人愣愣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银狐妹子”,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着异样的光芒。

第5节:侠女心事谁人知

雪梅一觉醒来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柴贵他们几个也休息好了,不过从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弄到什么好吃好喝的来庆贺他们的脱险。他们这个小团伙已经很久没有什么的进项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只能散伙各自去谋出路了。

雪梅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伸进自己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扔在供桌上的一个破旧的铜盘里。那锭银子足有五两重,撞击在铜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四个男人的眼光立刻被它吸引住了,雪梅明显地感到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那锭银子是前天晚上雪梅从她挟持的那个名叫玉麟的年轻男人身上搜出来的,她怀里还有一枚从他手上取下来的金戒指没有拿出来。猴子和耗子不用她吩咐,马上拿着银子出去了,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们从附近的集镇上买回来了许多熟肉和烧饼,还有一大罐子白米饭,那个酒葫芦也被重新灌满了。

昨晚趁雪梅睡着时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些事情,做出了决定。柴贵对其他人一使眼色,他们一齐跪倒在雪梅的脚下。柴贵举着酒葫芦对她说:“银狐大姐,我们兄弟几个昨晚就商量好了,从今以后尊你为大当家的,跟着你干。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你要是答应,就请从这酒葫芦里喝第一口。”

“是。”“是。”其他的人都跟着附和道。

看到这几个比她大得多的男人都跪在她面前,还叫自己大姐,雪梅一下子还真不习惯。她看了他们几个一眼,问道:“以后不论我要干什么,你们都会听我的吗?”

耗子和夜猫子答道:“我们的命是大姐救下的,大姐想什么时候拿回去都行。我们这辈子就算是卖给大姐了!”柴贵和猴子也接着说:“银狐大姐的仁义之心光照千秋,大姐的高超武艺更是令我等钦佩。跟着大姐干,我们弟兄几个心服口服!”

说完他们都直直地盯着雪梅的脸,生怕她不答应。雪梅慢慢地把酒葫芦放到自己嘴边,咕咚一声,喝下了第一口。屋里的几个男人齐声欢呼,争着跳起来喝第二口。

就这样雪梅成了这伙盗贼们的老大,距离她小时候要当一个巾帼英雄的梦想似乎是越来越远了。其实雪梅刚被柴大哥拉拢进来入伙时,耗子和猴子都不服气,认为柴大哥看错人了,收进来一个没用的人。

后来他们都先后发现了她是个女的,这下子他们的心理和行为都发生了悄悄的变化。只要是雪梅在场,他们都不再大声争吵,脏话也说得少多了。他们热辣辣的眼神总是围着她打转儿,有了好吃的也总是想着给她留一份儿。

以后的几次行动,虽然雪梅没有机会显示她的实力,但是她沉着冷静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直到有一次耗子早上起来撒尿,无意中看见雪梅一个人在那里练拳,他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眼睛。这女人的功夫真了不起,恐怕他们四个男的加起来都斗不过她。看来柴大哥还是很有眼力的。耗子回去跟猴子和夜猫子说了这事,他们听了,对雪梅更加敬佩了,都争着向她献殷勤。

作为盗贼,他们这帮人肯定是居无定所的。很多时候他们会在同一间屋子里睡觉。这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到了晚上自然要想女人,而眼前就有这么一个女人,一个极为出色的发育成熟的年轻女人!

雪梅不知道,她睡着后轻微的鼾声和起伏的胸部都快把她的男性同伴们折磨得发疯了!柴贵看出来这几个人心中的骚动不安,曾经恶狠狠地私下里警告过他们:“要找女人就自己花钱去妓院里找。银狐妹子非同常人,有她在是我们几个人的福气。千万不要去打她的坏主意。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现在银狐成了他们的大当家的,猴子他们几个反倒松了一口气: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份儿,总算不用担心被别的人捷足先登了!

银狐大姐很快向她的手下们证明了她做强盗的超强天赋和几乎是无敌的运气。接下来的几次行动都很顺利,收入颇丰。他们的生活一下子就宽裕了起来。另外她还在两次与其他强盗团伙的火拼中赢得了胜利,成功地干掉了对方的首领,她的团伙一下子增加到了二十多人。

因为被她干掉的那两个人都是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在本地百姓中恶名昭著的家伙,她无意中竟获得了“银狐女侠”的称号。这称号在江湖上不胫而走,越传越响亮。她自己就不止一次在听到过平民百姓骂那些欺负他们的坏人:“别太猖狂,总有一天银狐女侠会来收拾你的!”

谁都不知道“银狐女侠”的真名,但这并不妨碍她被列为朝廷通缉的重犯之一。在民间,她却被描绘成一位国色天香的美女,为人豪侠仗义,武功出神入化,经常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要说她的美得倾城倾国确实是太夸张了,不过她确实的是整个海南长得最美的强盗头子,因为其他的强盗头子们全他妈都是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臭男人。

不过,风头十足的银狐女侠也有她自己的烦恼。她现在有了足够的钱,本来应该去广西梧州投奔她的舅舅们去。可是现在有这么多的弟兄们听命于她,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出生入死,她觉得自己无法抛弃他们。后来她遇见了一个梧州人,打听到她的两个舅舅都因为贫病交加,几年前就相继离开了人世,她的舅妈们也带着孩子们改嫁了。她终于放下了去梧州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的银狐女侠的称号完全是以讹传讹造成的,她并没有干过几件值得一提的行侠仗义的事情。她当然不甘心靠打家劫舍过一辈子,这离她小时候当巾帼英雄的梦想太遥远了。

她不知道,其实她崇拜的花木兰和穆桂英都不是真有其人,她们的英雄事迹全是老百姓们凭空想象杜撰出来的,跟她这个银狐女侠一样。即使是在戏文里,穆桂英投宋之前是穆柯寨的女寨主,穆柯寨是跟官府对着干的,换言之,她就是一个强盗头子。

谁若是真的想要在现实世界中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那简直是太难了。首先,到底谁家该劫谁家不该劫就说不清楚。雪梅自己就是出身富豪之家,虽然她恨她的父亲,可是将心比心,要是她现在还住在家中,强盗们要来打劫她家,她不跳出来跟那些强盗拼命才怪呢!

她也尝试过用她自己的钱接济一下走投无路穷人。可是她马上就发现那办法根本就行不通。这走投无路的穷人倒是很好找,就是数量太多了。即使她能够日夜不停地去偷去抢,也填不了那个无底洞。

从前她在家时,每逢灾年她父亲吴元吉都要设置粥棚救济逃难的人们。那粥一般都熬得很稀,稀得几乎可以看得见锅底。她为此对父亲十分鄙视,认为他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虚伪家伙。现在她总算明白一些其中的难处了。

银狐女侠每天都在矛盾的心情中度过。为了维持手下弟兄们的生活,她不得不带着他们出去抢劫。但是她又严格地约束手下,不许他们干那些太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比如滥杀无辜,绑票撕票,奸淫妇女,等等。

她知道手下的弟兄们肯定会背着她干坏事,她的那些约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但是她对此毫无办法。可笑的是,她越是为此自责,甚至痛不欲生,她在江湖上的侠义名声就越响亮。她竟真的成了这一带穷苦百姓心中的一线希望。

她心里很清楚,像这样打家劫舍虽然暂时日子过得很潇洒,但却是没有前途的。迟早有一天,她和她的弟兄们会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或者是被同伴出卖,或者是由于轻敌而被诱入重围。到那时他们将不得不正面对抗官府的重兵围剿,最后不是战死,就是被捉住羞辱折磨一番,然后押上刑场承受那千刀万剐之苦。作为一个女强盗,她的下场肯定比她的所有同伙们都更为凄惨。这一点她深信不疑。

还有一件让我们的银狐女侠烦恼的事情是男人。她已经满了二十岁了,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了。她很需要男人,可是她的如意郎君在哪里呢?

自从上次救了夜猫子以后,那个叫玉麟的英俊姑爷的音容笑貌就印在了她的心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会想起他,一想起他就会让她浑身骚热。实在忍不住时她就会用手抚摸玩弄自己的身体,以得到些许的满足。

她一直保留着那枚从他手上取下来的金戒指。戒指上刻着“梦姑”两个字,她猜想梦姑八成就是他那个漂亮妻子的名字。她专门缝了一个小布袋,把这枚金戒指贴胸口收藏着,时刻不离身。有时她躺在被窝里会拿出那枚戒指来摩擦自己的乳头和阴蒂,把它想象成那个男人的手指头。要是哪一天都有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来搂着她睡觉,那该多好啊。

她想男人想得厉害时脑子里竟会冒出一些荒唐透顶的念头来:下次带弟兄们出去打劫时,何不抢一个好男人回来?她知道许多土匪不光是抢钱抢东西,还经常抢女人。凭什么她,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就不能去抢一个男人来自己享用?当然,想归想,她是不可能真的去这么做的。

她对自己当时离家出走的举动也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丝后悔。或许自己当初应该听从父亲的摆布,乖乖地嫁给庞知县的儿子当二房?别的男人她不知道,要是庞知县的儿子也长得像玉麟哥哥那么英俊,她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给他当二房的。只可惜玉麟哥哥的妻子长得比她还要美,说不定他现在早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每当她脑海里出现他们夫妇俩抱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画面时,她都忍不住会流下辛酸委屈的泪水。

此刻她坐在县城门口的茶馆里,正在一边想自己的心事一边等候一个人。那是一个有可能改变她和她的弟兄们的命运的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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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4章:山洞情缘(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朝廷鹰犬
第2节:古画
第3节:文弱书生
第4节:第一次
第5节:新的烦恼

第1节:朝廷鹰犬

雪梅等的人终于来了,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自称姓孟。雪梅对他拱了拱手,请他坐下。

那人对雪梅还了礼,坐下后才开口道:“在下孟金貔。久闻银狐大侠乃是美如天仙的女中豪杰,侠义之名传遍南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

雪梅并没有听说过这人的名字,她不动声色地答道:“不敢,孟爷客气了。不知孟爷有什么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请直言。”

这个姓孟的是通过夜猫子的一个生死之交打听到银狐女侠的,这次会面也是他要求的。他说有一桩天大的交易要和银狐女侠谈。雪梅只听夜猫子说过这姓孟的和官府有关系,并不知道他背后的真正后台是谁。她已经吩咐柴大哥去打探一下这个人的来历。

雪梅虽然胆子很大,但是她的心也很细,不是一个鲁莽的人。通过刚才的接触,她发现这个孟金貔也是一个练武的人,功力相当深厚。他的身体虽然单瘦,但是两眼精光四射,一双手看起来很有力,五指像钢爪一样。雪梅坐在离他不到三尺的地方,不禁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她自己是官府通缉的重犯,若这人是朝廷的捕快,又是有备而来,想擒住她恐怕不是难事。雪梅不知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直觉上她认为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她打起精神,时刻防备着他突然发难。

孟金貔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常,坐在那里低声向雪梅说出了他的那桩交易。原来他是现任巡抚张大人派来的人。他说,希望银狐女侠配合巡抚大人搜集有关乱党的消息,必要时还要请她出面去做一些巡抚大人不便做的事情。

雪梅听得一身冷汗。她虽然才出道不到三年,但是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若自己成为朝廷的鹰犬,虽然可能一时得势,但是她以后在江湖上就会成为人人痛恨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人,她的银狐女侠的美名也会被彻底地毁了。到时候人们可能会反过来骂她是一个替张巡抚这个狗官欺压百姓的夜叉婆,祸害江湖好汉的女妖精,卖身投靠给官府的婊子等等。她读书虽然不多,但是也略知天下大势。如今的朝廷早已是日薄西山,气数将尽了。

不过她不敢断然拒绝孟金貔,否则会立刻惹怒巡抚大人。她已经是朝廷通缉的十大重犯之一,玉东县的捕快虽然奈何她不得,若是巡抚大人真的下决心要对付她,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她自己倒是无所畏惧,只怕跟着她的那些弟兄们会无处可逃,最后被官兵捕快们一网打尽。

即使是在黑道上混,该软的时候也得软,否则肯定混不长。雪梅早就明白了这条重要的生存法则。她当即立断,决定先敷衍孟金貔,蒙混过关。以后走一步是一步,看情况定夺。

她对孟金貔道:“多谢孟大人。承蒙孟大人看得起小女子银狐,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定当不辞辛劳,尽力报答先生的提携之恩。”说完起身欲向孟金貔磕头行礼。

孟金貔微微一笑,伸手托住了她的两臂,道:“银狐女侠不必多礼。”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约莫有一千两,递给她道:“这是些小薄礼,不成敬意,请收下。”雪梅知道无法拒绝,就收下了银票。然后起身告辞离去。

孟金貔看着雪梅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刚才她要给他磕头,他伸手拦住她时就有意试探了一下,果然力气不小,武功肯定也不差。他原来以为她的名头是江湖上的人胡乱吹捧出来的,今天一看到她沉着镇定应对自如的样子,就知道她绝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和他的交谈中一句都没有提到巡抚大人和官府,更没有明确表示向巡抚大人效忠的意思。看来她只怕心里另有打算,要真正收服她可能还得再下一番功夫。

“越是这样的人,和她较量起来才越有意思。”孟金貔闭着眼睛在想。他一直为巡抚大人东奔西走,出谋划策,大人赞他为“小诸葛”。不过他干的大都是伤天害理的见不得人的勾当,在江湖听说过他的人不多。他有过不少女人,至今却仍然是孑然一身。雪梅的相貌和气质都深深地打动了他:这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好女人啊。

不过,这女人生得美貌如花,却偏偏又聪明伶俐,正是巡抚大人喜欢的女子类型。她恐怕最终逃不脱被张大人锁进深宅加以凌辱调教的命运。想到此,孟金貔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暗道:“可惜了。”

雪梅和她的弟兄们“发迹”之后,在玉东县城开了一间车马店,取名叫“富来通”。她让柴大哥出面做了店主人,她自己只留在幕后,从来不出头露面。

富来通既是他们平时落脚的地方,也是各种有用的消息的来源。这里出入的大部分人都是走南闯北的车把式和江湖汉子,他们没事时总喜欢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聊天,说些听到和看到的趣事。柴大哥可以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雪梅回到富来通后,独自进了一间的密室。她让一个伙计去把柴大哥找来,将这一千两银票交给他,让他留一半做车马店的本钱,另一半分给弟兄们去花。她自己从不贪财,有好处时总想着她的弟兄们,得了金银财宝后一般是拿出来大家分。这也是弟兄们都敬她爱她服她,愿意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原因之一。

柴贵向雪梅报告说,他已经打探到了那个孟金貔的底细:他父亲原是边军的一个参将,因触犯军法被斩首。孟金貔十五岁就入绿营当兵,因为身手不错,为人机灵,还识文断字,深得当时还只是绿营把总的张大人的赏识。

后来张大人官运亨通,被提升为千总,随后又升为守备,都司,参将,最后当上了封疆大吏广东巡抚。他先把孟金貔提拔当了把总,千总,当了巡抚后,又把他弄进巡抚衙门专门为他处理机密事宜。孟金貔对外的公开职位是正六品的营千总,依然是个武官。不过他的实际权力比一般的从五品的武官都要大。

张大人名叫张一德。他原来是个满族人,复姓纳兰名裕德。他五岁时父亲死了,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一个姓张的高官,他也跟着改名叫张裕德。他从小爱看三国,特别喜欢张飞。长大后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张一德,取张翼德的意思。

张一德长得粗眉大眼,一脸的络腮胡子,像是一根根钢针一般,确实有些猛张飞的样子。他自幼学过少林金钟罩的功夫,十分了得。他为人既狡猾又凶残,早年在绿营里混时干过不少杀良冒功,抢劫客商,祸害无辜百姓的坏事,人称张砍头。

当了大官以后,他迫害起自己的政敌来也是从不手软。随着他的地位的节节上升,有不少跟他过不去的同僚都被撤职查办,抄家问罪,有的甚至掉了脑袋。孟金貔是张一德的亲信,张一德干的那些坏事中有不少都是他在幕后出谋划策的,有的甚至是他亲自动的手。不过孟金貔很低调,他在官场上江湖上的名声并不显赫。

这些情况是柴贵找到一个过去在张一德的继父家中当过丫环的女人打听出来的,为此他给了那女人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柴贵提醒雪梅,说跟这个姓孟的打交道千万要小心,不然会吃大亏。雪梅答道:“知道了。”

柴贵见雪梅像是很累了,就嘱咐她早点歇息,然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第2节:古画

第二天雪梅接到一个手下的探子来报,说是打听到今天晚上有一桩黑交易(销赃),地点在玉东县县城里的杏花楼。杏花楼表面上是一个酒楼,私下里却开着烟馆赌场和妓院,背后的老板姓马,人称马胡子。马胡子跟官府和黑道势力都有来往,手下养了一帮打手,在县城这一带很有面子。

听说这次交易的东西是一幅古画。雪梅决定自己亲自去走一趟。富来通的生意只是个幌子,无法养活她手下的这么多弟兄们。因此她必须不时地想法弄些银子来花。她比较喜欢干这种黑吃黑的事情,因为她这样就不必直接面对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心理上觉得好受一些。当然,这种事可不是好玩的,危险性一般都很大,搞不好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雪梅考虑到马胡子认得她手下的许多弟兄,因此她决定独自一个人前去。雪梅平时外出时一般是女扮男装,作案时更是用黑布蒙住头脸只露出双眼,因此知道银狐女侠的真面目的人没有几个。干这种事讲究的是眼明手快,行踪隐秘。她的武功比她碰到过的对手要高出许多,因此至今还没有失手过。要是带上其他人去可能不但帮不了她的忙,反倒有可能会误事。

旁晚时雪梅换了一身蓝布长衫,装扮成一个闲着没事出来找乐子的青年公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到了杏花楼。这时天刚刚黑下来,她要了一壶酒和一碟下酒菜,在大堂里悠闲地坐了下来。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她还让伙计叫来了一个卖唱的,她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小曲儿。

过了大约半个钟头,买主登场了。这是一个青年书生,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他的皮肤白白的,长得倒还文静。他背上背着一个布包袱,一进门就警惕地四下打量,好像在防着什么人一样。

雪梅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息一声:这人太嫩了,一看就是紧张到了极点,若是真有什么宝物到了他手里,十有八九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夺走。

这个年轻人长得有点儿像她的梦中情人玉麟哥哥,也就是那天她救夜猫子时遇见的那个财主家的姑爷。当然,他只是脸的轮廓有那么一点儿像,远不如玉麟哥哥那么英俊帅气。可是雪梅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一看就是个老实的人,她甚至都觉得不好意思对他下手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总不能让一大帮弟兄们挨饿吧。该取的财物不去取,只会便宜了别的强盗们。

雪梅天资聪颖,有柴大哥等人的辅佐和帮衬,遇上不懂的事情他们都会给她详加解释,因此她的经验跟一个老江湖比起来也毫不逊色了。不然的话,单凭着她的容貌和武功,无论如何也很难在江湖上闯下这么大的名头来。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商人打扮。他往四处扫了一眼,就直接走向那个书生坐的桌子,在他身旁坐下。雪梅全神贯注地偷听他们的谈话。虽然她离得远,身边又有个女人在唱小曲儿,但是她的听力极好,他们谈话的内容她一字一句都没有错过。

“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银子带来了吗?”那中年人坐下后向那个书生问道,一边问一边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说话的声音很难听,有点儿像公鸭叫。

那个姓袁的书生点了点头,说:“带来了。不过我要先看看那样东西。”

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睛往四周扫了一下,然后从自己长袍的袖子里取出来一卷东西,是一幅画。姓袁的公子立刻两眼放光,盯住了那幅画。他伸手要去取过来看,却被对方挡住了。

“袁公子,我们一手交银子,一手交画。然后你可以坐在这里验画,我当场点银子,等我们都看好了点清了再离开这里,如何?”那人说道。

姓袁的青年书生低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布包袱拿起来放到桌上,推向对面那人,然后又从怀里取出来一叠像是银票的东西递了过去。那人也把手中的画卷交给了袁公子。然后他们一个开始仔细查看那幅画,另一个埋头清点银子和银票。

雪梅的眼神好,她远远地一见那幅画就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想了一下,她想起来了:那幅画曾经是她家的东西,以前就挂在客厅里,她小时候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是她父亲吴元吉十多年前花了五百两银子从一个逃难的外乡人手里买回来的,据说是宋徽宗赵佶的真迹,堪称无价之宝。

吴元吉本来把它当成宝贝收藏,从不轻易给人看。后来他结识了庞知县,得知庞知县在书法和绘画上颇有造诣,就把他请到家中来,让他对这幅画评价一番。结果庞知县一看就看出了问题,说这幅东西不是真迹,而是一幅后人仿徽宗的作品。不过仿得还不错,一百两银子还是值的。

吴元吉听了满脸羞惭,送走了庞知县。他庆幸自己没有把这幅画拿出去当真迹到处显摆,还不算太丢人。从那以后他自然不会再把这幅画当宝贝了,只是随便挂在客厅里。偶尔接待至亲好友时,他还会拿自己当初买画受骗的事自嘲一下,以博客人一笑。

就在雪梅离家出走的前一年,吴元吉和一位爱画的朋友一起喝酒,一时高兴,就将这幅画送给了那位朋友。雪梅心想,要么是父亲的那位朋友把这幅画转手卖给了其他人,要么是被人盗走了,现在它又被拿出来当成真迹来哄骗不识货的人。

她正想着,那个青年书生已经鉴赏完毕,看他心情激动的样子,显然是没有看出什么毛病来。另外那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也点好了银子。他们两人先后起身,走出了杏花楼。出门之后他们就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了。

雪梅拿出些铜钱来打发了那个卖唱的,也跟了出来。她知道那幅画没有什么价值,因此没有去理会那个青年书生,而是跟在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后面。她并不清楚他的画究竟卖了多少银子,但是估摸着应该在两千两以上,这也是一笔不小的不义之财了。

那中年男人在县城里左拐右拐地转了几个大圈子,始终没有发现远远地跟着他的雪梅。最后他停在了一条偏僻小路旁的一栋陈旧的房屋前,屋子里面亮着灯。他四下里看了看,显然是害怕有人跟踪他。

雪梅一路上跟着他,同时也在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这种偏僻的地方正是她下手的好地方。雪梅看见那中年男人鬼鬼祟祟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商人。这么一来她再来个黑吃黑就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

那人在门上敲了一阵,门开了,一个女人把他迎了进去。雪梅悄悄地潜到窗子底下,屏住了呼吸偷听屋子里两人之间的对话。

“银子拿回来啦?”女人问。

“整整两千三百两,一文不少,这是你的三百两。怎么样?我钻地虎讲信用吧?”那个公鸭嗓的中年男人答道。接着他们两个人好像搂抱在了一起,窗子里传出了亲嘴的声音。

雪梅在窗外听了,不由得撇了撇嘴。钻地虎是一种生长在土里的虫子。这中年男人取了这么个猥琐不堪的外号,可见是个没什么出息的小蟊贼。

“那幅画呢?”女人一边喘息一边问。中年男人嘿嘿地笑了,答道:“还在那书呆子手里呢。放心吧,我上次已经跟踪过他,他就在‘迎客来’落脚。灰熊和黑狸他们俩已经在那家客栈外面候着了,一到半夜就动手,保证让那幅画完璧归赵。”

“那就好。我好不容易才从王师爷家里把这幅画给偷出来,因为这个我被那个老家伙占了不少便宜呢。”女人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委屈你了,宝贝儿。只等我物色到下一个傻瓜就来它个故技重施,再用它来赚一笔!”男人一边搂住女人亲嘴,一边说道。

这下子雪梅算是听明白了:这女人去勾引了一个王师爷,从他家里把这幅画给偷了出来,交给了钻地虎。钻地虎以两千三百两银子的价钱卖给那个青年书生。然后又叫他的两个同伙再去客栈里把那幅画给抢回来,以后接着用它来骗其他人。真是打的好算盘!

“灰熊和黑狸下手没轻重,你说他们这次不会杀人吧?”女人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除非那呆子宁死也不肯交出那幅画来。放心吧,就算他俩出了事,被官府逮住,也绝不会供出我们的。我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要是他们把我给供出来了,以后找谁要银子?乖乖,快把衣服脱了,我等不得了。”

“哎呀,你别那么猴急 …… ”

“这些天你一直陪着那王师爷,可把我给憋坏了,怎能不急?”屋里传出来一阵撕扯衣服的声音,还有中年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雪梅平时作案后都免不了愧疚和自责。不过她肩上的压力实在太大,逼得她不得不狠下心来。现在既然知道了这两个狗男女都不是什么好人,她也就没有什么任何愧疚和不安了。

她拔出藏在身上的一把一尺长的尖刀,一脚踢开门闯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地瞪大了眼睛:那一男一女脱得光光的,正在床上干那事儿。那男人长得很丑,可是他胯下的鸡巴却是又粗又大,杵进那女人的肉洞里不停地抽动着。女人的年纪不小了,胖胖的,一身白肉在灯光下特别耀眼。

那女人见从门外闯进来一个持刀的黑衣蒙面人,吓得大声尖叫起来。雪梅一把将那女人从床上拖起来扔到地上,用刀背在她后脑上敲了一下,把她打晕了。

那男的刚才被吓呆了,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他见雪梅拿着刀向他欺近身来,急忙摇手叫道:“等等!”他指着桌边的椅子对她说:“这位兄弟请坐下,有话好说。”

雪梅没吭声,持刀站在那里盯着他。他只有上身穿着一件灰布褂子,下身光溜溜的,那根丑陋的大鸡巴还是硬邦邦地杵在那里。雪梅看得脸红心跳,幸亏她脸上蒙着黑布。

那些银子还没有被他收起来,正散乱地堆放在桌子上。真正的银锭只有不到三百两,其余的全是银票。雪梅拾起地上的一件衣服放到桌上,用刀指着那个男人,示意他把银子和银票都包好。他只好乖乖地照办了。

雪梅提起那个包袱转身正要出门,那男人突然从后面扑过来,想要抱住她的腰。雪梅早有防备,一闪身,躲开了他的搂抱。不过她拿刀的手在门上碰撞了一下,那把刀掉在了地上。

那男人心中一喜,急忙扑过去抢那把刀,却被雪梅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痛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情急之下他伸出两手抓住了雪梅的一只脚,拼命地抱住不放。雪梅往后一退,脚倒是抽回来了,鞋袜却被他脱下,被那个男人紧紧抓在手里。

雪梅的一只玉足暴露在男人眼前,晶莹剔透,十分诱人。这么漂亮的玉足,根本就不可能是属于男人的。那个叫钻地虎的男人吃惊地盯着她的赤脚发呆。雪梅又羞又怒,一脚蹬在他脸上,将他蹬翻在地。她扑上去骑在他背上,两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钻地虎被掐得透不过气来,在地上拼命地翻滚挣扎着。他用力掰她的手,想把她从背上掀下去。雪梅用结实的两腿夹紧他的腰部,两手像铁钳一样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不放。一直等到他的身子软了下来,这才松开了手。

这时那个女人还没醒过来。雪梅伸手在那个男人的胸部探了一下,发现他还有心跳。她拾起地上的衣服撕成条,将这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背靠背紧紧地绑在一起。然后她把包着银票和银锭的布包袱塞进自己怀里,穿好鞋袜,提着刀出了门,消失在黑夜里。

第3节:文弱书生

雪梅回到富来通的密室后,柴大哥夜猫子他们几个都没有睡下,还在那里等她。现在她已经成了大家的主心骨。平时他们男人之间互不服气,时常有些不大不小的冲突。但是他们对她却一直是忠心耿耿,这一点让她很是感动。

她把银子和银票全拿了出来,交给柴大哥,由他负责分配。夜猫子端来早已准备好了的烧酒和饭菜,几个人开始吃上了。雪梅不但有酒喝,她面前还比别人多了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她也没有客气,用筷子夹起肉来大口地吃着。他们都知道大当家的最喜欢吃红烧肉,每次都尽量给她准备着。

吃饱喝足后柴大哥带着几个男人离开了,临出门时没忘了叮嘱她早点歇息。雪梅觉得柴大哥这个人现在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的了,不过她还是很享受他的关心和照顾的。

雪梅在床上躺下来,可是脑子里总是浮现出那对狗男女抱在一起扭动的画面,让她怎么也无法入睡。她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像还带着那个男人的汗味儿。她起身出门端来一盆凉水,脱光了衣服,开始在灯下用凉水擦拭着身子。

擦着擦着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干燥,乳房发胀,两腿间也有些瘙痒起来。她不由自主地用一只手揉捏自己的乳头,另一只手压在阴蒂上轻轻地来回摩擦,嘴里也开始呻吟了起来。

她在心里在想着那个年轻英俊的玉麟哥哥,可是眼前出现的偏偏是那个叫钻地虎的丑陋猥琐的中年男人,还有他的大鸡巴。他正压在她身上,把硬邦邦的鸡巴往她两腿间捅来。雪梅忍不住大叫一声,浑身颤抖,胯下淫水泛滥,湿成一片。

这时已经快到半夜了,来车马店过夜的那些车把式和客商们早就睡熟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雪梅满足了自己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拿着刀一个人来到院子里,在月光下练起了刀法。她最喜欢的兵器是一根熟铁棍,不过那东西太重,挨上一棍就会筋断骨折,一般情况下用不上它。这把刀还是耗子送给她的,是耗子他爹传下来的。雪梅上次救了耗子的命,他死活都要她收下这把刀作为防身之用。

雪梅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师傅的亲传,她的本事都是云娘从师傅那里学来,再转授给她的。如果碰到难题,她也很难找人来给她解答。因此她学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自己用心琢磨,仔细推敲,反复练习,直至融会贯通。这样反而养成了她从不拘泥于形式,善于举一反三的好习惯。她本是聪明绝顶的人,几年下来竟自创了一些堪称绝技的武功招式。

离家出走后,她混在一帮盗贼之中,大大小小的实战机会很多。她不断地把从前学的武艺加以改进,抛弃没用的花架子,融入实用的技巧,形成了她自己独特的风格。她虽然发誓不去学父亲的家传武功,但是因为从小天天都看着弟弟练武,耳濡目染之下,她还是记住了不少东西。不知不觉中,她自创的武功里也有了一些吴氏功夫的影子。

雪梅练刀练得带劲儿,不但没有觉得困倦,反倒更为精神了。她索性把刀插到背后,出了院子,在无人的大街上飞奔起来。她时而翻过院墙,时而爬上屋顶,就这么飞檐走壁地穿过了七八条街以后才停下来。

这么奔跑跳跃了一阵,雪梅身上微微出了些汗。她在路旁的一棵大树旁坐下歇息,感觉很舒服。

雪梅忽然想起了那个花了两千多两银子买走了那幅假画的青年书生。他长的模样还算可以,就是一股书呆子气。对了,那两个叫灰熊和黑狸的坏蛋今夜会去抢他刚买到手的那幅假画,他不会有危险吧?她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那家叫“迎客来”客栈离开这里只有不到两里路,雪梅决定前去看看。她这几年来干了不少巧取豪夺的的事情,她因为今晚的事而对那个青年书生产生愧疚之情其实是很荒唐的。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挂着“迎客来”招牌的客栈。这家客栈不大,上下两层加起来只有七八间客房。雪梅来到楼下一间亮着灯的屋子前,扒着窗子往里一看,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伙计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张桌子腿上,嘴里还被一团破布塞着。他现在昏迷不醒,头上还肿起来的一个大包,显然是被人用什么东西给打的。屋子里除了桌子椅子外,只有一个木头柜子。柜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账本什么的撒了一地。

雪梅取出随身带的黑布把自己的脸蒙起来,推门走进屋里。她先把那个伙计摇醒,又把堵住他嘴的那团破布扯掉。这个可怜的家伙刚才被两个强盗抓住,用板凳在他头上狠狠地砸了一下。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捆着,刚要叫喊,忽然看见眼前有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他立刻闭了嘴不敢吭声了。

黑衣人用尖刀对着他的胸口,轻声问道:“这里今晚住了几个客人?”

他心里一下子糊涂了:“刚才那两个强盗不是问过了吗?难道这黑衣人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只有楼上靠东边的房间住了一个书生,没有其他的客人。”

雪梅把他的嘴又用那团破布给堵上了,对他道:“躺在这里装死,保你没事儿。”说完她把灯吹灭,悄悄地摸上楼去。

楼上漆黑一片,靠东边那间客房的门没有关严,从门缝里透出一丝亮光来。雪梅踮起脚悄悄地来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还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灰熊,你说这书呆子把那幅画藏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刚才你把他的屎尿都快揍出来了他都不肯说。会不会是他根本就没有这玩意儿,钻地虎给弄错了?”

“不会吧?钻地虎他要是敢耍我,回去我非把他的那根大鸟割下来喂狗不可!要不,你把这书生弄醒了,再问他一次?”

隔着门缝,雪梅看见里面两个人,高大粗壮的那个八成是灰熊,另一个就只能是黑狸了。地下倒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正是傍晚时在杏花楼见到过的那个买画的袁公子。

只见灰熊走过来,对准地上躺着的袁公子的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袁公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其实他刚才早就醒了,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吭声。

灰熊一把将他抓起来,扔到屋子中间的地上,就像抓一只小鸡一样。他手一晃,手掌里多出来一柄明晃晃的匕首。他把匕首戳到袁公子的眼皮旁边,凶狠地道:“没用的家伙,老子没那么好的耐性,也没时间跟你耗下去!再问你一遍,不说就废了你两只眼睛:你把那幅画到底藏哪儿去啦?”

姓袁的青年书生吓得两眼紧闭,身子不停地哆嗦。可是他依然一言不发。雪梅不由在心里感叹:看来真的是舍命不舍财啊!那幅画是他花了两千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说不定他是把家产都当掉了才凑齐那些银两呢。唉。

雪梅猜得一点儿也不错。这姓袁的是个秀才,名叫袁志文,在县城附近的乡下当教书先生。他出身名门,曾祖父在京城当过官,不过祖父死后他家就慢慢地败落了。他最近刚刚娶了妻子,是他父亲的一位故友的女儿。因为他从小受父亲熏陶,喜欢收藏古玩古画。为了凑齐买画的银子,他东挪西借,还当掉了新婚妻子的一些嫁妆。如果他知道那幅画是假的,恐怕会气得当场吐血而死。

灰熊见他还是不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然后用手抓住他衣服的领子用力一扯,把他的衣服扯破了,露出他一身白嫩的肉来。灰熊回头对他的同伙叫到:“黑狸快来看,这小子长了一身白肉,比妓院里的婊子还要嫩,我都怀疑他其实是个女人!”

黑狸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嘻嘻地笑着道:“是不是女人你不会脱了他的裤子看看?”

灰熊一听就要动手,袁志文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裤裆。灰熊抓住他的头发,“啪啪”地在他脸上又重重地打了两巴掌。他被打得晕头转向,忽地觉得下身一凉,裤子和短裤衩都已经被灰熊扯到了膝盖以下。

“哈哈哈哈 …… ”黑狸用手指着袁志文的胯间的东西大笑起来。正笑着,耳边突然传来灰熊的惨叫。紧接着咕咚一声,只见灰熊脸朝下倒在了地上,他背上插着一把刀,刀尖从他前胸透了出来。

这时只见一个用黑布包着头蒙着面的人走了过来,踩住灰熊的背把刀拔了出来。一股热血从灰熊身子里直喷出来,袁志文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桌子底下。灰熊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雪梅也是无奈得很,她本来不想杀人。可是这个灰熊长得极为粗壮,那个黑狸看起来也是个既凶狠又灵活的家伙。这屋子里的空间不大,不方便躲闪腾挪。若是动起手来,自己一人对付两个悍匪,恐怕占不到多大便宜。因此她果断地出手偷袭,先把对她威胁最大的灰熊给杀了。

黑狸见这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干掉了灰熊,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一边嗑头一边叫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他是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人,不会被轻易吓住。他想先示弱来迷惑对手,趁对手大意时再突然出手,制对手于死地。

雪梅的经验丰富,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掉以轻心。她瞥见黑狸的手悄悄地伸向身后,显然是要拔刀或者拿出其他的什么兵器。她飞起一脚,将黑狸踢了一个跟头,然后再扑上去一刀捅在了他的肚子上。

袁志文的见这个黑衣人片刻之间就杀了两个穷凶极恶的盗匪,吓得直打哆嗦,连雪梅向他问话也不敢回答。雪梅心想,他可能是因为自己蒙着面而害怕,就将头上脸上蒙着的黑布取了下来,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

袁志文这才发现黑衣人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他发现自己下身还赤裸着,急忙红着脸把已经退到脚踝处的裤子提起来系好。然后他一边跪下对她嗑头,一边道:“小生名叫袁志文。适才多亏女侠出手相救,女侠的大恩大德袁某感激不尽。”

雪梅早已看光了他的全身。他长得细皮嫩肉的,确实有点儿像女人。更为好笑的是,他胯下的鸡巴也是又白又嫩,几乎没长几根毛,尺寸当然比不过那个钻地虎的大鸡巴。难怪刚才黑狸和灰熊见了都哈哈大笑。

她救他纯粹是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根本就不指望他报恩,当然更不能留下自己的姓名了。她的这身打扮也不好在此久留,于是她对他报了报拳,道:“公子好自为之,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等 …… 请女侠稍等一下!”他在她身后叫了一声。雪梅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他的眼睛。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一个墙角掏摸了一阵,取出一卷布包着的东西。然后他对着雪梅跪下,把那件东西举过头顶,道:“袁某现在身无分文。这是袁某刚刚得到的一幅古画,颇有价值。请恩人收下。”

他因为害怕这件“无价之宝”被人抢走或者偷走,一回到客房就把它塞进了一个墙角的缝隙里,因此灰熊和黑狸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雪梅看着他一副诚恳的模样,心里十分赞赏:“这人心地还不错。刚才他被灰熊和黑狸折磨得死去活来也咬紧牙关不肯交出这幅画来,现在为了报恩,竟然要把它送给我。这可是他花了两千多两银子才买来的啊!”

她知道这幅画最多值一两百两银子,但若是说出真相来又怕害伤了这个青年书生的心,说不定他会后悔得去寻短见。那抢来的两千三百两银子她交给了柴大哥,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车马店的资金外,其余的都会分给她手底下的众位弟兄们。因此雪梅现在也没办法把银子还给这个姓袁的公子。

再说那银子并不是直接从他手上抢来的,没有再还给他的道理。做强盗的都有一条忌讳:那就是到了手的财物是决不能再送还回去的。否则被认为是不吉利,早晚会有大祸临头。

她对袁志文道:“袁公子,我不会收下你这画的。些许小事,公子不必挂在心上。我劝公子尽快离开这里,不然会有麻烦。”这屋子里现在躺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若是不赶快走的话,惊动了官府,到时他只怕是有口也说不清了。

她不忍心告诉他那幅画是假的。可是他迟早会发现那只是一幅赝品,到时候他肯定会捶胸顿足,痛苦不堪。想起这些她就有些心疼,但是又没有办法。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对他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

第4节:第一次

他们两个趁天没亮就一起离开了那个叫“迎客来”的小客栈。到了外面的街上,还没走几步,袁志文突然脚下一软,栽倒在地上。他被灰熊和黑狸毒打了一顿,当时不觉得。现在惊吓过后,浑身开始疼痛起来,已经痛得无法走路了。

雪梅正准备和他分手,见了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心想:“罢了,我既然要帮他,那就帮到底吧。我先带他去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息一天。”她蹲下身子,把袁志文背在背上,让他两手抱紧自己的脖子和肩膀,然后拔腿飞跑起来。

袁志文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腾云驾雾,跟做梦一样。他鼻子里闻到一股女人身上的汗香味,浑身的疼痛也奇迹般地消失了。他的胸脯和腹部贴在雪梅背上,在她奔跑时不停地和她的脊背摩擦着,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销魂的晕眩。过了一会儿,他的下腹开始发热,那根软软的鸡巴也顽强地翘了起来。他饱读诗书,知道不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产生邪念,可是偏偏管不住自己胯下的那根肉棍。

雪梅这时也发现了袁公子的异样,毕竟自己的后腰被一根东西顶着是很难无视的。她奔跑时需要用手掌在背后托住袁志文的大腿和臀部,这个姿势很费劲,幸亏她天生神力,竟然一口气跑出了好几里路。

奔跑中背上背的重物自然要上下晃动,有好几次她都感觉到他的那根肉棍摩擦到了她的臀部。她被刺激得浑身发软,脸也红了,额头上脖子上都冒出了许多汗水。幸亏已经到了地方,她赶快将袁志文放了下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是位于县城北面的一座长满杂草和灌木的山峰。雪梅半扶半抱地将他弄到半山腰的一片茂密的树丛里。她搬开了一块大石头,露出了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她头一低先钻了进去。

袁志文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块大石头少说也有两百来斤,雪梅好像没费太大的劲儿,就将它抬起来移到一边去了,真是神力啊。刚才她背着他跑了那么远的距离,因为她看起来好像很轻松,所以他也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别说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就是空着手,要一口气跑这么远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他突然想起来,最近听说有一个女盗贼被官府通缉,说她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可是一般的百姓却认为她是个劫富济贫救苦救难的女侠客,尊称她为“银狐女侠”。莫非眼前的这个大恩人就是银狐女侠?

他正在胡思乱想,雪梅已经从石洞里取出一个火把点燃了,然后把他也拉进了那个石洞。进去后她把火把递给袁志文让他拿着,自己又回身去把那块大石头搬回原来的地方,堵住了洞口。

这个石洞是雪梅专门给自己准备的,是为了以后万一被官府或者厉害的敌人追捕时用来藏身的。她在这里不但储存了不少干粮,还收藏了一些她这两年积攒下来的金银珠宝首饰等等贵重物品。

这个地方原来是属于一个名叫张龙的独行大盗的。张龙同时还是一个采花贼,在江湖上颇有恶名。他平时出门都要乔装打扮,从不以真面目示人。雪梅偶然发现了他的行踪,一直跟踪他来到了这个地方。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她把张龙给杀了。因此这个好地方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连柴大哥和猴子他们都不知道。

雪梅和袁志文两人猫着腰继续往洞里面走去,越走越宽敞,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之中。这里有一张铺着厚厚的稻草的木板床,还有一些简陋的木头桌椅和箱子柜子等家具,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有。在一个角落里还堆着大刀长矛弓箭等兵器,不过大部分的兵器都已经锈得不能使用了。

石室的顶上有一道大裂缝,从外面透进光线来,地上也有几道石缝形成了天然的排水沟,因此住在这里面一点儿也不感觉潮湿。石室还有另一个出口,从那里传来了一阵流水声,那外面应该有一条山泉。

雪梅帮袁志文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他后脑上肿起来一个大包,肩膀上背上都有些淤青,估计屁股上大腿上也差不多。袁志文不好意思脱了裤子给她看,她也就没有勉强他。他的伤休息一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雪梅找出来一些红薯干和熏肉来,就着凉水和袁志文分着吃了。这时天已经亮了,她对袁志文说:“我们折腾了一整夜,都累了。不如先歇息吧,有什么话睡一觉醒来再说。”

说完她就自己躺到床上睡下了。她知道像袁公子这种读书人有许多礼教上的讲究,许多在她看来非常简单的事情都要犹豫半天。要是她不先睡下,恐怕他一直都不会睡觉的。再说她也确实很累了。

袁志文见她只占了那张床靠里面的一半,外面那一半显然是留给他的。他很想跟她再说说话,至少打听一下恩人的姓名,可是雪梅已经呼呼地睡着了。当了这几年的强盗,她早就养成了一个好本事:只要是困了,无论什么地方她都能睡着。

袁志文只好也挤在她身边睡下了。

睡着后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十三岁时独自离家去考秀才,翻过一座山时碰见了几个杀人防火的强盗。那些强盗们拿着刀枪棍棒追他,他没命地往回跑,行李干粮全都扔了。他一边跑一边哭,跑着跑着脚拌在一块石头上摔倒了,从山坡上一直滚下来。他被摔得鼻青脸肿,爬起来后顾不得疼痛就往家跑。终于跑回到家里,不顾一切地扑进了母亲的怀抱。直到他把头埋进母亲柔软温馨的两乳之间后,才重新获得了安全感。

袁志文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太阳光从头顶上的石头缝里钻进来照到他身上,很温暖。雪梅已经起床出去了,石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虽然受伤的地方还痛着,但是比昨天晚上要好多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看见了那个传来流水声的出口。他沿着这个出口走了下去,越走哗哗的水声越清晰,终于看见了一股泉水。再走了几步后就看到了洞口,他往外伸头一看,下了一跳:原来洞外是一道绝壁,泉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瀑布。绝壁的高度大约有五六丈,要是不小心摔下去那肯定会没命了。

石洞外水汽弥漫,在阳光照耀下出现了一道彩虹,十分好看。他四下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他的恩人,昨晚和他同睡一床的女侠的身影。她去哪儿了呢?

袁志文开始沿着来路往回走,这一次他注意到泉水是从左边一个半人多高的溶洞里流出来的。他钻进那个溶洞走了几步,来到了另一个石室,那里面全是积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美貌的女侠浑身脱得精光,正站在膝盖深的水里洗澡!

雪梅身材高大,比袁志文要高了半个头。她五官端正,身体各部位发育极好,乳房臀部非常诱人。她的四肢更是既健壮又匀称,像是玉石雕刻的一般。袁志文睁大两只眼睛,看呆了。

雪梅感觉到了一些动静,抬头向他这边看过来。袁志文知道自己这样盯着赤身裸体的救命恩人看简直是太无礼了,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直到脖子根部。他急忙转身,想退出石室去。慌忙中脚下一滑,身子一歪栽进了水里。

这个石室里的水非常深,只有雪梅站的地方水下面有一块突出的石头。她是站在石头上洗澡的,因此看起来水好像只有膝盖那么深。袁志文不知底细,又不会水,掉进水里后他惊慌失措,拼命地扑腾,结果反而越来越往水池中央去了。

雪梅因为身上一丝不挂,刚看见袁公子时她也很不好意思。现在见他在水池中间挣扎,只好游过来救他。她虽然会水,但是水性也不是太好。她刚靠近这个姓袁的年轻男人就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她从来没有经历这种情况,心里不免紧张,被他扯着一起往水底下沉去。这时袁志文已经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水,神志也不是太清楚了。受求生本能的驱使,他用双手搂住雪梅的腰,他的脸紧紧地贴在了她光滑的乳房上。

雪梅不禁又羞又急,也跟着喝了几口水。她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用力掰开了袁志文的手,暂时把他从自己胸前推开。谁知袁志文扑腾了几下,又抓住了她的一条大腿,这次他像一只秤砣一样吊在她的腿上,怎么也摆脱不开。

就这样一男一女两人像生死搏斗一般在水里翻腾了好几分钟,袁志文又呛了几口水,被呛得两眼泛白,昏迷过去。雪梅这才有机会托住他的身子游到岸边,把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上了岸。

雪梅把袁志文弄出水后,自己趴在那里喘息了好一阵子。她被这个笨蛋书生气得哭笑不得,要不是他已经被水呛昏过去了,她都想狠狠地揍他一顿了。歇了一会儿后,她把他抱回到了睡觉的那个石室中,放在了床上,然后动手把他的衣服裤子都脱光了。出于报复的心理,她伸手在他的光屁股蛋上用力拧了一把。袁志文还没醒来,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

雪梅自己的衣裤刚才洗澡时已经脱下来洗了,她把两人的衣服裤子都晾在了靠近洞口的石头上,然后回到了石室中。她觉得有点儿冷,从一个柜子里面拿出来一个酒坛子,里面还有半坛烧酒。她抱住酒坛子喝了一大口,感觉好多了。

昨晚(今早)她睡着后做梦了,梦见她那个英俊帅气的玉麟哥哥来找她了。他一见她就跑过来把她搂在怀里,用力亲她的嘴唇和脖子。她被亲得脸红耳赤,浑身发软,根本就没有力量反抗。后来不知怎么的她自己把衣服给解开了,主动地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面揉搓,嘴里还快活地哼着。

醒来后她发现袁志文的两手正抱着她的腰,头拱在她怀里,他嘴里流的口水把她胸前的衣服全弄湿了。他还没睡醒,或许他也在做梦?她有些生他的气,马上把他推开起身走出去洗澡去了。没想到这个呆子后来又掉进了水里,害得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把他给捞出来。想想真是荒唐可笑。

因为衣服还没晾干,雪梅只能光着身子坐在那里等。她一边想心事一边喝着那坛烧酒,不知不觉间喝得太多了,整个脸和脖子都红了,头脑也不是太清醒了。她见袁志文还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没醒,就用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醉眼朦胧里,她觉得他更像她那个朝思暮想的玉麟哥哥了。

她情不自禁地爬上了床,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开始用手抚摸他的脸,然后顺着脖子肩膀一路摸下来,最后轻轻地握住了他的那根嫩嫩的鸡巴。她一直混在强盗堆里,见过许多男人的鸡巴,各种尺寸形状的都有。她对男女间的那些事一点儿也不陌生,曾经好几次亲眼目睹她的那些粗鲁豪放的手下和妓女们在一起颠鸾倒凤。

她学着妓女那样用手套弄着袁志文的白嫩的鸡巴,很快就让它威风凛凛地直立起来了,也变粗了不少。这时袁志文睁开了眼睛。其实他早就醒了,因为心里愧疚再加上身上没穿衣服,他一直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敢出声。

可是雪梅对他的诱惑和刺激实在是太大了,他虽然才刚过十八岁,但是已经娶了媳妇,尝过女人的滋味儿。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张开双臂把雪梅的身体紧紧地搂住。雪梅向他献上了自己的香吻,一边吻他一边眯着眼睛叫他“玉麟哥哥”。

他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她的“玉麟哥哥”,但是这种紧要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爬到雪梅上面,疯狂地亲吻着她的身子,从上到下都吻遍了。她被吻得情欲高涨,放肆地呻吟着,活像是一个发情的荡妇。袁志文的鸡巴已经硬得跟铁棍一样,龟头也胀成了紫色。他一边用手狠狠地揉捏着雪梅胸前的两只大奶子,一边分开她结实的大腿,对准她下面那个湿漉漉的洞口猛插下去。

“哎呀!痛死我了,玉麟哥哥!”石室里响起了雪梅凄惨的叫声。但是袁志文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了。他不断地抬起屁股再用力向下捅去,小腹猛烈地撞击着雪梅的阴部和屁股。雪梅流着眼泪,因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兴奋而大声叫喊着。袁志文在她的叫声中越战越勇,不一会儿就达到了高潮,将一股浓浓的精液射进了雪梅的身体内。

整个山洞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肉体在轻微地蠕动着,他们的汗水把床上铺的稻草都浸湿了。雪梅因为刚才差一点喝光了那半坛烧酒,早已大醉,完事之后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激情过去之后的袁志文有点儿傻眼了。他自幼丧母,在父亲严厉的教诲下从来都是恭谦守礼,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直到洞房花烛的前夜他还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幸亏他有一个已婚的堂姐平时对他极好,堂姐对她有些不放心,专门私下把他到跟前问了问,这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懂该怎么跟女人“办事”。那位堂姐是个豪爽的女子,她干脆好人做到底,亲自做示范,把他拉上自己的床脱光衣裤仔仔细细地教了一遍,这才使得他在洞房时没有出丑闹笑话。

他的妻子既漂亮又贤惠,他们婚后一直相敬如宾。他从来没有去过青楼,也不去搭理那些主动来和他亲近的女人们。在他的意识中女人是要从一而终的,否则就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当然,他那个好心的堂姐除外。

他很喜欢眼前的这个还不知姓名的女人,她给他带来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快感,他不介意把她娶回去做二房。但是他父亲那一关肯定通不过。即便她是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那也是个盗贼,根本不可能嫁入他这样的清白人家。

尽管雪梅在和他那个时一直叫着“玉麟哥哥”,可是床上留下的斑斑血迹已经证明了这是她的第一次。袁志文觉得自己把这么一个好女人给祸害了,心情极为沉重。她不但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还是两次救了自己的命的大恩人。她被自己破了身子,以后还能嫁给别人吗?这下子可怎么办呢?唉!

他见雪梅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铁牌和一个小布袋。那铁牌很普通,灰不溜秋的,上面刻的字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布袋里面却好像装着什么东西。他的好奇心起来了,先伸手摇了摇雪梅的身体,她没有动。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那个小布袋,从里取出来一枚金戒指。

他仔细看了一下,见上面刻着“梦姑”两个小字。莫非这是她的乳名?刚才她嘴里叫着“玉麟哥哥”,那肯定是她的心上人的名字了。袁志文心里明白,她可能是糊里糊涂地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玉麟哥哥,这才跟他睡觉的。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醋意。可是他转念又想:真该死。自己无缘无故得到了她的清白身子,已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应该知足了!

他把金戒指又给她放了回去。又等了一会儿,雪梅醒过来了。袁志文急忙拉住她的手请求她的宽恕,说他忍不住一时的淫欲和邪念,坏了她的清白。雪梅因为喝的酒太多,现在她的头还在晕着,好半天才听清楚他说的话。她见袁志文已经穿好了衣服而自己还是赤身裸体,就一把推开他向洞外晾衣服的地方跑去。

袁志文误以为她是要去寻短见,急得追上来抱住她的大腿,说自己罪孽深重,对不起救命恩人,如果要死的话他可以和她一起去死。他大哭不止,弄得雪梅的大腿和屁股上都沾满了他的眼泪和鼻涕。雪梅又羞又急,见他还在纠缠不清,只好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一个跟头。

这下子袁志文被摔得七晕八素。等到他看见雪梅穿好衣服回来时,才知道她并没有寻死的意思。他爬起来站在那里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

雪梅没理他,独自在石室里用干柴生起一盆火来,然后取出几个晒干的糯米饼(南方叫糍粑)来放到火上烤着。不一会儿就烤好了,整个石室里香气弥漫。她拿起一个糯米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袁志文的肚子早就饿得贴到了脊梁骨上。不过他生来脸皮薄,再加上心里的愧疚,怎么好意思再问她讨吃的?可是他的肚子偏偏不争气,“咕咕”地叫个不停。雪梅听见了,抬头向他看过来。她的一张脸生得既温柔美丽,又带着一股年轻女侠的豪爽正气,她的目光清澈明亮。袁志文不由得低下了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其实雪梅刚才一直在努力回想着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事。她虽然喝醉了,但是还是清楚地记得是她先去撩拨这个男人,用手套弄他的鸡巴的。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变得那么风骚那么淫荡,轻易地就把自己的贞洁送给了这个她一点儿也不熟悉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心肠还好,至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可是她不认为他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如意郎君,起码他那书呆子的性格自己就受不了。她喜欢的是充满自信的男人,是敢爱敢恨的男人。再说他看起来是个颇有家教的读书人,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早早地给儿女们定下了亲事。雪梅心里肯定:自己是绝不愿意去给这样的人当二房或者小妾的。

“袁公子,你也过来吃一点东西吧。”雪梅轻声说道。袁志文千万个不好意思,可是挡不住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只好红着脸接过她手里的烤糯米饼,不顾形象地大口吃了起来。雪梅坐在他身边和他聊了几句,得知他今年十八岁,比她自己还小了两岁半,家中的父母刚刚为他娶了一房媳妇。他天资不错,读书也很用功,十四岁时就考中了秀才,也算是当地的一位少年才子了。

聊着聊着袁志文的拘束也放开了,竟会捡些书上读来的有趣的事儿说给她听。他不敢打听她的身世,他想这么年轻美貌的女子去当一个江洋大盗,肯定有些说不出口的事情。他宁愿相信她是忠良之后,被逼无奈才上山落草,就像传奇小说中写的那些人物一样。

雪梅也没有兴趣对他诉说自己的经历,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名。不过他还是知道了眼前这个温柔妩媚英气逼人的女子就是江湖上广为传颂的银狐女侠。他一个百无一用的书呆子,竟然能和这样一位奇女子同床共枕,结下如此离奇的一段姻缘,真是不可思议。

接下来两人都沉默了,因为到了该分手的时刻。袁志文心中不舍,但是他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候银狐女侠发话。雪梅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公子的伤势不打紧,回家休息一些日子就会痊愈的。走吧,我送你回家去。”

两人随即起身,离开了山洞。一路上他们的话不多,雪梅叮嘱他不要把这个石室的秘密说出去,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行。袁志文立刻赌注发誓,说绝不会走漏这个秘密。他原来还想跟她结拜成异姓姐弟,但是一想到自己刚才毫不犹豫地夺走了她的贞操,把她骑在身下大肏特肏,就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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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5章:意外之喜

第1节:老董休妻
第2节:小虎的奸计得逞
第3节:大喜事
第4节:黑吃黑

: 红色穿越 13-16 

本章故事情节上接第12章“师徒重逢”。

第1节:老董休妻

庞小虎辞别了大奶奶师傅和师姐静云后,带着云凤下山回到了南府。因为云凤一副老实巴交的半大男孩子的模样,又是跟着小虎一起来的,看门的家丁没有盘问就把她放进去了。遇见府里的其他人时小虎就说这是自己从乡下带来的一个哑巴亲戚,专门来帮大奶奶屋里做粗活的。

小虎把云凤安排在原来秀英秀芝的那间屋子住下,这里既舒适又没人来打扰。云凤自己每天除了打扫房间,伺候花草,剩下的时间都在院子里练武,小虎则去忙府里别的事情。吃饭时都是小虎把饭菜端过来跟她一起吃的。

云凤除了是哑巴不能说话外,她人其实很聪明,往往小虎使一个眼色她就能懂他的意思。她在慈念斋时已经跟着住持静云和其他的师姐师妹们认了一些字。

俗话说“十聋九哑”,说的是绝大部分聋子也是哑巴,他们不会说话其实是因为耳聋听不见造成的。云凤却是个例外,她听力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听懂别人说的话,就是不能自己说。

小虎虽然学过现代医学,但不可能对什么病都精通。他猜想云凤的问题可能是声带发育不全或者天生畸形,导致无法正常发音。当然,也有可能是负责发声的那部分神经系统方面的毛病。这个时代医学还不那么发达又缺少检测设备,要治好她的哑病恐怕希望不大。

他后世在一所小学当过代课老师,是一个慈善机构为穷人办的私立学校,那里开设了一个聋哑班。教那个班手语的一个美女老师自己也是个聋哑人。小虎常常不要工资去那个聋哑班给美女老师当助手,一来二去就学会了手语。当然,他顺带着也把那个美女老师给拿下了。因此他对聋哑人的心理和需求很熟悉。

小虎突然来了很高的兴致,每天晚上都教云凤学习简单的手语。他发现云凤真的是很聪明,她思维敏捷,记忆力超强,许多东西一学就会。若不是个天生的哑巴又没机会读书,她只怕不比小虎自己差多少。

其实手语也分国界,来自不同国家的聋哑人用手语交流也是困难重重的。小虎教给云凤的中国手语还要再等十几年才会被当时的教育部正式规范采用,因此现在学它不会有太多的用处。小虎只是凭着自己的兴趣在教她,内心深处他或许期望这位云凤师侄将来成为中国手语界的开山鼻祖吧?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云凤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小师叔不但和蔼可亲,而且特别聪明,仿佛没有他不会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刚开始的陌生变得十分融洽,很快就亲密得跟一家人一样了。

又过了十来天,小虎觉得不能再拖了,他该去过问一下姐夫老董的事情了。他跟南老爷禀报了一声,就带着云凤动身去了县城。这一次他是打着去袁团长那里公干的旗号,南德昌不但没阻止他,反倒催小虎快去,不要误了公事。他现在希望小虎与中央军的关系越密切越好。

另外他还告诉小虎,说女儿慧英专程派人回家来打听小虎的去哪儿了,说有要紧的生意上的事情要请他帮忙拿主意。他让小虎抽空去帮她几天。

小虎回到了县城的家。他先把云凤介绍给了母亲王玉梅和大姐庞菊花,说她名叫云凤,是慈念斋住持静云的哑巴徒弟,自己的师侄。他让母亲招呼云凤吃饭,歇息,他自己有一件急事要先出去办。

他出门后马上去了姐夫董义夫负责管理的那间杂货铺,想了解一下他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这时董义夫正在那个杂货铺子里愁眉苦脸,坐立不安。铺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光顾。原来这里除了他这个掌柜之外还有三个伙计,生意不错。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伙计了。

庞小虎一进门老董的眼睛就是一亮,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他把小虎迎进了里间,关上门之后,他扑通地跪下来,向小虎哭诉道:“小虎啊,看在我是你姐夫的份儿上救我一命吧!”说完就要给小虎磕头。

小虎一直不喜欢董义夫这个人,从心底里看不起他。但是他毕竟是个跟父亲庞大山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这样跪在地上求他,小虎也觉得受不了。

他伸手把董义夫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姐夫,你快起来,这么跪着像什么话!有什么难事你就说吧,我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能帮你的话自然会帮你一把的。”那语气就像是在训斥一个晚辈。

谁知董义夫不但不介意,反倒是心中一喜,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他赶忙请小虎坐下,给他泡了一杯热茶,然后才向他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董义夫替南府管理这间杂货铺,平时除了在南府领取薪水外,他还能赚些外快。比如他可以稍微抬高出货价或者压低进货价格,这样就会多出一些油水。这些都是小意思,只要账面上过得去,不是太出格,张管事和南七叔他们也不会太费心思来管他。

董义夫接管这个杂货铺之后,手头宽裕了不少,心里自然高兴。出门碰见邻居和熟人也都尊敬地称他为董掌柜的,他好不得意。渐渐地董义夫也结交了一些稍微有些闲钱的人,有空时与他们一起喝酒赌钱,偶尔也跟着他们去妓院喝花酒,日子过得十分舒心。

他和一个叫马大炮的朋友赌钱时常常赢钱。他特好面子,一般赢钱后就马上请他的朋友们喝酒,因此上被那帮狐朋狗友们恭维得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个马大炮不好惹,只是和董义夫相交不深,懒得提醒他罢了。

那个马大炮的父亲是开赌场的。他是故意输钱,让董义夫占了些小便宜,尝尝甜头。董义夫的赌瘾越来越大,终于不满足于朋友间的小打小闹,被马大炮领进了正式的赌场。结果可想而知,董义夫从小赢到小输到大输,很快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赌场的人天天来找他讨债。最初时还是客客气气的,到了后来就恶语相向,还开始动粗了。董义夫无奈之下,挪用了柜上用来进货的五百块大洋还债,还被他们从店里强行拿走了一批货物去抵债。就这样他欠的债还是没有还清,马大炮三天两头还是会派人来他这里讨要。

为了弥补杂货铺的亏空,董义夫不得不偷偷地卖掉了他爹原来置下的两亩好地,还拼命压低杂货店的进货价,抬高出货价,致使光顾杂货店的人越来越少,生意大不如前。他又裁掉了两个伙计,以图节省些工钱。不过他知道这么做无论如何都解决不了问题,南老爷迟早会发现异常,到那时候就不光是钱上面的事了。

庞小虎听了,想了一会儿,心里有了一个主意。他不动声色地问董义夫:“你这一段日子去找过我大姐吗?”

董义夫一听,吓得浑身一哆嗦。他心里早已明白,小虎是因为知道了他父子俩对庞菊花做的那些丑事,这才不喜欢他这个姐夫的,还因此禁止他去找庞菊花。庞菊花搬到县城里住以后,小虎根本就不让他上门。

他自己的性能力有问题,现在就是给他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他也很难办成事。刚娶庞菊花时他每天晚上都靠服用春药才能和她同房。他平时跟一帮朋友们去妓院也就是热闹热闹,并不能真刀真枪地干。

上个月他趁小虎不在时偷偷去妻子那里看过一次,发现她比过去出落得更加迷人了。她的穿着打扮很时髦,简直比那些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还要漂亮,眼角还带着一丝妩媚和风骚。看着看着他小腹热了起来,居然有了反应,觉得鸡巴微微发涨,有硬起来的趋势。

他知道小虎回庞家村探望父母去了,于是就大着胆子抱住庞菊花要脱她的裤子。庞菊花红着脸躲避着丈夫的纠缠,她那害羞的模样儿使得董义夫更加兴奋。小虎不在家,庞菊花也不敢跟他来硬的,说到底他还是自己的丈夫。结果她被他强行脱光了衣服抱到了床上。

就在这关键时刻,董义夫的鸡巴却又软了下去,再怎么使劲儿都不济事了。最后他只是在妻子身上乱摸乱舔了一番就草草收场。

董义夫见小虎问起他去找庞菊花的事儿,以为是妻子在小虎那里告了他的状。他抬手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他鬼迷心窍,前些天去了庞菊花那里一回。他对天发誓:自己只是想去看看她,绝对没有跟她睡觉。他说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小虎无论如何饶了他,帮他渡过难关。

小虎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听了以后他灵机一动,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最后董义夫低声下气地恳求了好半天儿,他才勉强答应帮董义夫解决他的麻烦。

不过小虎也提出了一个苛刻的条件:董义夫必须马上写下一纸字据(休书),声明今后任从妻子庞菊花改嫁,决不反悔。作为交换,小虎不但会帮他补上杂货铺里的亏空,摆平马家父子,还会一次性地付给他三百块大洋。但是他不能再接着替南老爷掌管这个杂货铺了,小虎答应安排他回到南府里继续当他的算账先生。

在这个时代结婚离婚都不是政府管的事,当然也没有什么结婚证离婚文件之类的玩意儿。一般老百姓结婚只是吹吹打打一番,在自己家里搞一套仪式,也就是所谓的拜天地。离婚则是写一纸休书,签字画押即可。只有那些喜欢赶时髦的有钱的城里人才会在报纸上刊登结婚(离婚)启事。

董义夫满口答应了小虎的要求。他见过南德昌过去是怎么处罚那些贪污挪用南府里的钱财的下人们的:轻的鞭打一顿赶出府去,重的直接打断手脚扔到大街上去。凡是被南府处罚过的人,一般都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往别处谋生,因为本地的人都会因为惧怕南府而不敢收留这种人。

小虎能帮他到这一步,已经大大地超出他的期望了。再说他当初娶庞菊花时总共只花了不到五十块大洋,小虎答应给他的钱足够他再娶三四次老婆了。

庞小虎接着向他打听了马大炮的情况,以及他家开的赌场的底细。原来马大炮他爹独眼马是本地的地头蛇,开了十几年的赌场和妓院了。他原来的外号叫马胡子,多年前混黑道时与人争斗,被打瞎了一只眼睛,这才成了独眼马。他和崔营长手下的那帮兵痞们混得很熟,仗着他们的势力没少在本地为非作歹,但是一直没人敢管他。

小虎心里已经有了办法,不过他是不会把细节都告诉董义夫的。他拿着董义夫写好的字据,起身离开了那家杂货铺。董义夫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了店门。

第2节:小虎的奸计得逞

回到家中,母亲王玉梅正在洗碗,两个弟弟在一边玩儿。小虎问妈妈他的哑巴师侄去哪儿了,王玉梅说他在后院里劈柴。她一个劲儿地夸他的这个师侄勤快,什么事都抢着干,只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是个哑巴。小虎笑了笑,没说什么。

小虎又问怎么没见大姐?王玉梅回答说她在楼上自己的屋里呢,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怪怪的。看见小虎的追问的眼神,她吞吞吐吐地说:“家里来客了,是一位长得很英俊的青年长官。他说叫袁振国,说是你的结拜兄弟。他给你大姐和我还有小豹小牛都带来了许多礼物,现在他正在楼上的屋里和你大姐说话呢!”

王玉梅说,袁振国是小虎刚才出门后来的。不过他可不是第一次来,因小虎刚到家就出去找董义夫去了,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提起这事儿。袁振国每次来了都要去庞菊花的屋里,一看就是对她很有意思。有一次王玉梅端着茶水进去,发现他们两个的身体急急忙忙地分开两下,她猜想自己没进门时他们多半是抱在一起的。

王玉梅没见过太多世面,不知该怎么对待这种事。但是她能猜到女儿的心思:袁长官这么年轻英俊,又有权有势有前途,那个女人会不爱他?可是女儿是个有夫之妇啊。她想说庞菊花几句:不要跟别的男人乱搞,这样会坏了自己的名声的。

可是那位袁长官长得太英俊了,也太会讨女人喜欢了。他对王玉梅尊敬得不得了,连小豹小牛都被他收买了,一见他来就高兴得大叫大嚷的。因此她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数说女儿,庞菊花也不好意思跟母亲提起小虎为她做的那些打算。

“袁大哥他来啦?”小虎很高兴,他正准备去找袁振国商量他和大姐的事,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这时袁振国和庞菊花都听到了楼下小虎说话的声音,两人一起下楼来了。袁振国看小虎的眼光似乎有些飘忽不定,他心虚得很。庞菊花却不一样,她脸上透出一层红晕,特别地妩媚动人。

庞小虎看着大姐的模样不禁呆了一下,心里竟涌上一股醋意。他想:“我这个大哥看来是个情场老手啊。我一心想撮合他和大姐,谁知我还没怎么使劲儿,他就自己先下手了。说不定现在他都已经和大姐睡过了。”

他只觉得嘴里发苦,鼻子也有点儿酸。紧接着他又在心里骂自己:“我这是怎么啦?我一直想让大姐过得幸福,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啊。”于是他招呼袁振国坐下,一边喝着王玉梅端上来的热茶,一边跟他聊起了自己在家乡的见闻。

袁振国虽然对小虎说的事情都很感兴趣,但是他更想知道的是小虎对他和庞菊花的暧昧关系的态度。他两个月前去看望姐姐袁茹玉时发现庞菊花不在那里了,心里就像缺失了什么一样,难受极了。后来他硬着头皮向姐姐打听,才知道庞菊花已经辞了南府的差事,搬到了县城里居住了。这样倒好,离他更近了。

他不好直接去找庞菊花,害怕把她吓坏了,也害怕看见她丈夫或者庞小虎。犹豫踟蹰了好几天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和出门买米的庞菊花搭上了话。他装作偶遇,让自己的卫兵帮她把米一直扛到了家里,顺便还打听到了她丈夫并没有住在这里。他高兴坏了,此后他就不断地找各种借口上门。

他看到她整天在家里学裁缝,就不时来给她送些花布绸缎针线什么的,有时也送些糖果糕点。几次以后,他觉得好像有戏,因为庞菊花并没有太排斥他,只是比较害羞。后来王玉梅带着小豹小牛从乡下来探望女儿,他为了讨好王玉梅,每次来时都会给她和两个小家伙带来各种各样的礼物。

王玉梅刚开始很害怕袁振国。因为她一直住在乡下,从来没有见过身穿军装配带手枪,身后还跟着两个卫兵的大官儿。后来他也发现了这一点,以后每次来庞菊花这里时就让卫兵们去外面的大街上的茶馆里等他,自己一个人走近前去敲门。

小豹小牛两个小家伙倒是被他哄得很高兴,叫他袁叔叔。每当这时他都要认真地纠正他们:应该叫他袁大哥。

他趁没人时已经亲过庞菊花的嘴了,还摸过她的奶子,只是还没有最后得手。不过他很有信心:庞菊花显然也是很喜欢他的,他得到她的身子是迟早的事儿。刚才小虎回来之前,庞菊花第一次默许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子里面,他摸到了她的阴唇。

令他苦恼的是,庞菊花是个有夫之妇。作为堂堂的中央军的团长,他身负防御共产党红军和维持地方上的治安的重任。作为一个地方军事长官,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强抢民女吧?一想到他心爱的女人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会被那个男人剥光了压在身子底下任意享用,袁振国就觉得自己要发疯了。

庞小虎和袁振国聊了一会儿,见他心不在焉,就说要和他一起去后院里走走,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这件事确实不适合在母亲王玉梅和大姐庞菊花面前说。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房屋,后院比较小,种了一些蔬菜。云凤一个人正在一小块空地上满头大汗地劈柴。她的头发已经长出了大约一寸长,不用再整天带着帽子了。

小虎用手语让她回屋里去休息,说自己和袁大哥有事要谈。云凤点了点头,一个人去了。小虎告诉袁振国,这个哑巴是他带回家来的,是他的师侄。

“我们的袁大团长现在很威风嘛,居然开始调戏骚扰起良家妇女来了。”等云凤离开后,小虎故意用冷冷的腔调说道。

“小虎,这个……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 ….. 我是 …… 我是真心爱你大姐的。”袁振国做贼心虚,当然无法装聋作哑,只能实话实说。小虎盯着他的眼睛看,看得他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儿,小虎才开口道:“好了,大哥,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老实告诉我:你跟我大姐究竟是要做长夫妻还是要做短夫妻?”

“啊?!”袁振国一下子懵了:看来小虎他并不反对我和庞菊花在一起。不过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水浒传里头王婆就是这么问西门庆的。难道他要我去把他姐夫给杀了?

袁振国在战场上杀过人,但是他还从来没有为了一个女人去杀人。他听姐姐袁茹玉说,庞菊花的丈夫老董这人不怎么样,一点儿也配不上她。可是他也不能就凭这个要了他的命啊。

庞小虎奸笑一声,把董义夫碰到的麻烦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袁振国。袁振国听了,瞪大眼睛看着小虎,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跟你这么个阴险毒辣的家伙成了结拜兄弟!我袁振国的一世英名看来要毁在你手里了。”

小虎用力在他胸脯上打了一拳,说道:“我这都是在替你操心办事,你别得了便宜卖乖!要是你不想娶我大姐,现在马上滚蛋!”

袁振国连忙陪着笑脸对小虎作揖:“别 ...... 别,大哥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求求你成全我和菊花的好事,我们要做长久夫妻!要不,从今以后,我改口叫你大哥?”

王玉梅看见小虎和袁振国之间聊得很亲热,心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庞菊花和这位袁长官之间的事儿,于是就留袁振国在家里吃晚饭。袁振国很高兴,他和庞菊花的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吃完饭后他不敢多耽搁,马上向未来的岳母王玉梅告辞,回去按照小虎的吩咐布置去了。

小虎跟王玉梅和庞菊花说了他对父亲庞大山的安排,让她们放心,说等过一段日子就会把他接回来。

晚上睡觉时却发生了一件尴尬事儿。这栋房子除了楼下的客厅外只有三间屋子,楼上两间,楼下一间,床也只有三张。王玉梅准备带着小豹小牛睡楼下那一间,小豹小牛前些天都是跟妈妈一起睡的。今天小豹却吵着要跟大姐庞菊花去楼上睡,小牛见了,也要和大姐睡,于是王玉梅就自己一个人去楼下睡了。

王玉梅和庞菊花现在还不知道小虎的哑巴师侄其实是个大姑娘,她们理所当然地安排小虎和师侄睡一张床。小虎原来想叫人去西施客栈帮忙抬一张他发明的双人高低床来,那样就能解决睡觉的问题了。可是白天太忙,他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下子他只能和云凤挤在一起睡了。

云凤默默地脱了衣服睡在里面,她白天干了不少家务活儿,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小虎不敢脱衣服,挨着床边躺下,只盖着一个被子角,很不舒服。到深夜了,小虎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看了看云凤,她睡得很香,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青春的气息。

云凤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五官端正,脸色红润。她除了奶子不算大外(可能还没有发育完全),身体各部都很匀称,要是脱光了,还是很有看头的。她只穿着内衣和裤衩,那床又小,好几次她健康丰满的肢体都碰到了小虎的身子。睡到下半夜时,云凤翻了一个身,一条大腿压到了小虎的肚子上。

小虎一直没睡着。云凤的嘴离他只有几寸远,呼出来的热气吹到了他脸上,她的胳膊也搭在了他的胸脯上。小虎越来越感觉到她年轻的身体的诱惑,他的鸡巴早就硬了起来,产生了一种想伸手去摸她一下的冲动。他暗地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轻轻地挪开她的肢体。然后他起身下了床,披上衣服悄悄地往楼下妈妈的房间走去。

王玉梅也没睡着,好像一直在等小虎。他刚走近床前时,她就掀开被子对他说:“小虎,快脱了衣服进来吧。”小虎脱光了钻进被子里,搂住了妈妈的身子。他发现她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穿。他把脸埋进了妈妈的两乳中间,王玉梅“啊啊”地接连发出了一声声满足的呻吟。

小虎再也忍不住了。他分开妈妈的两腿,让自己的鸡巴深深地插进了她的身体。两人很快就在床上挥汗如雨,沉浸在性爱的欢乐之中。

王玉梅一边配合着儿子的动作,一边竭力忍着不大声叫出来。她当然知道这是见不得人的丑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极度的羞耻和快感让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丈夫庞大山因为身体强壮,平时在家时几乎每晚都要肏她。这一次和丈夫分开了将近三个月,王玉梅想男人都想疯了,连见了袁振国她都会脸红心跳。

完事之后她和儿子很快就呼呼地进入了梦乡。

第3节:大喜事

第二天小虎刚起床就有人来找他,是南慧英的丈夫梁永福。说实话小虎现在很怕见到梁永福夫妇。他本来不该和南慧英这位南府的大小姐勾搭上的,因为她有一个还算是幸福的家庭,她同时又是他最为敬爱的大奶奶师傅的女儿。他和她发生关系纯粹是受动物本能的控制,没管住自己的鸡巴。他害怕这事张扬出去会坏了南慧英的名声,也对不起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大奶奶师傅。

梁永福来找小虎是因为最近他的“梁记绸缎”进了一大批丝绸,价值五六千大洋。当时他觉得价钱便宜,就不顾妻子南慧英的反对把那批货全买了下来。可是最近他收到一个老朋友来信,说江浙那边丝绸的价格大降,要是消息传到这边来,他进的货肯定滞销,会大大地赔上一笔的。

最近这些天他急得在家里抓耳挠腮,茶饭无味。本来他梁家刚刚有了一件大喜事,正准备要大肆庆贺一番的,现在因为这笔赔本买卖而弄得没了心情。还是妻子提醒他,说何不去找庞小虎想想办法?

他一想:对啊。庞小虎是他的那间“西施客栈”的合伙人,拥有四分之一的份子。他足智多谋,说不定真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小虎本来就觉得对他夫妇有愧,一听这事,心想这下正好,可以趁机帮他两口子一把,减轻一些心里的负担。他稍微想了想,对梁永福说:“这事好办。梁老板,你的梁记绸缎可以扩大经营,除了卖丝绸外还要兼卖做好的衣服裤子,用设计新颖制作精美的服装来促进丝绸的销售。这样就算进的货销不出去也不打紧,卖加工好的服装可比光卖丝绸要赚钱多了。”

“可是,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设计新颖的服装式样啊?”梁永福问道。

庞小虎说这个更不成问题。他马上把大姐庞菊花叫了进来,让她拿出小虎设计她自己缝制那一套套的新潮的衣服裤子,当场给梁老板表演了一场后世才有的时装秀。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庞菊花本来只是一个姿色不错的乡下女人。她经过小虎的点拨训练,再穿上那些性感迷人的衣服,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美艳夺目风骚迷人的时装模特。

梁永福简直都看花了眼。他以前见过庞菊花几次,没觉得什么。现在一看,她比自己家里那位号称赛西施的漂亮老婆一点儿也不差,在性感妩媚方面甚至更胜一筹。她穿的那些衣服裤子,在二十一世纪不算什么,可是放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那绝对是要引领全国甚至世界时装新潮流的。

小虎深知这个时代的人的承受能力,因此他设计的服装主要强调美观实用,性感暴露倒是其次。就这样还是让这位见多识广的梁老板震惊不已:原来女人的衣服还能这么做,这么穿!他产生了一种想扑上去抱住庞菊花亲吻的冲动。就在他面红耳赤,鼻血将喷未喷的之时,庞小虎把手一挥,结束了这场时装秀。

梁永福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当着小虎的面他可不敢表露出来。

“我说庞兄弟啊,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好看的衣服式样啊?”梁永福问道。不等小虎回答,他又接着说:“这样的衣服太高档了,价格肯定便宜不了。咱们乡下的女人恐怕舍不得花钱买这么昂贵的衣服来穿吧?”

“梁老板,这些衣服式样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恐怕是全国独一份的。就算在这里卖不出去,你不会拿去大城市里去卖吗?要是在省城广州卖,价格肯定比这里能贵上两到三倍!”小虎笑着答道。

这下子可把梁永福的胃口给彻底地吊起来了。他说要马上回家一趟,跟他父母和妻子报个喜讯儿,他们还在家里围着仓库里的那一大堆丝绸干着急呢。他说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请小虎带上全家人去他家里吃饭,顺便商议商议合伙做服装生意的事情。说完这些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出门去了。

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梁永福就派了一男一女两个伙计前来接小虎一家子了。于是小虎和妈妈王玉梅大姐庞菊花,还有小豹小牛云凤一起来到了梁老板的家。两家离得本来就不远,走路只要七八分钟。

梁家的生意兴旺,住的地方当然也讲究多了。梁永福和他老爹都站在自家院子的门口等待小虎的到来。对他们来说,这个庞小虎简直就是个财神爷啊。小虎见南慧英没有露面,心里有些纳闷儿:莫非她病了?

他虽然有些害怕见到她,但是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南府的大小姐的。他对她的感情有些说不出口: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是把她当成了年轻版的大奶奶。大奶奶师傅要是知道了他脑子里的那些龌龊想法,说不定会狠狠地揍他一顿的。

“梁老板,怎么不见老板娘?她还好吧?”小虎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梁永福。

“庞兄弟,你以后还是叫我梁大哥吧,这样才不显得生分。你嫂子她很好,就在屋里呢。我请你来,除了商量生意上的事外,还为了庆贺我梁家的一桩天大的喜事。”梁永福笑眯眯地看着小虎答道。

“什么喜事?今天我可没有带贺礼来啊……”

“不用不用,兄弟你只要人来了就行了。”小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梁永福看起来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但是他看小虎的眼光比较特别,有那么一点儿捉摸不定的味道。他一直没有提他家到底有什么喜事。

等进了客厅,梁永福和他爹招呼小虎一家人都坐了下来。这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精美丰盛的菜肴,其中有些连小虎都叫不出名字来。庞菊花因为在南府里伺候过七姨太,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王玉梅从来没有到富人家做过客,看着那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心里直哆嗦:“这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哪?”小豹和小牛因为怕生,也没有像平常在家里那么大喊大叫到处乱跑。小豹的手紧紧地拉着妈妈的衣服,小牛则坐在大姐的大腿上被她搂在怀里,两人都是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也不动。

梁永福的父母一直想抱孙子。他们见了小豹小牛两个,直夸他们乖,招呼女佣人给他们拿些糖果来吃。这时女主人南慧英在好几个女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脸上好像胖了一些,肤色红润,带着一副满足的笑容。让小虎吃惊的是,在她身边殷勤地扶着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被她骂为狐狸精的梁永福的小妾。

那女人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狐狸精的气焰,低眉顺眼地伺候着家里的这位主妇。小虎很快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这位南大小姐的肚子微微凸起,她怀孕了!

难怪梁永福说他梁家有了天大的喜事。不管是男是女,他总算是有后了。他父母现在把这个媳妇看得比什么都金贵,正不遗余力地为她保胎,生怕出一点儿意外。

小虎的心里却有些苦涩:梁永福和妻子婚后那么多年都没有生出个一男半女来,后来他娶了这个十八岁的小妾,在她身上辛勤耕耘了几个月也不见她的肚皮有任何动静。这说明他的生育能力有问题,南慧英怀肚子里怀的十有八九是我庞小虎的孩子!

庞小虎在后世一直没有想到过要孩子。妻子死后他和许多女人朝秦暮楚醉生梦死,也没见把谁的肚子给搞大了。真没想到穿越后竟然在南大小姐身上中标了。他抬头见梁永福正盯着他,眼神有些奇怪,好像既紧张又害怕,还有那么一点儿可怜。再看看南慧英,她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小虎心里叹了一口气。依照他现在的情况,确实没有精力去抚养照顾一个小生命,况且他和南大小姐之间的私情也绝对不能公开。让这孩子生下来跟着南慧英夫妇一起生活无论对谁都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想到此,他对梁永福夫妇道:“庞小虎在这里恭喜大哥大嫂了。真抱歉,我今天什么礼物也没带来。”正说着,坐在身边的大姐庞菊花用手拉了他一下,给他递过来一对玉手镯。这对手镯是袁振国给她买的,她刚从手臂上摘下来,上面还带着她的余温。

小虎知道大姐的意思,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他接过手镯双手捧给南慧英,说:“请大嫂收下这对手镯,这是我们一家人的一片心意。”

南慧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肚子里怀的十有八九是庞小虎播下的种,只是她生来性格粗豪,再加上这些天来备受丈夫和公公婆婆的宠爱,她被幸福冲昏了头,对有些事情根本没有来得及去细想。现在她回忆起自己和小虎之间发生的那些羞人的事儿,不由得脸色通红,像是喝醉了一般。

梁永福见妻子在那里发呆,赶紧抢着从小虎手里接过那对手镯,说道:“小虎,那我就替你嫂子收下啦。多谢多谢。”说完他开始亲自给客人们倒酒。

酒宴开始了,气氛变得热闹起来。小虎的心思虽然比较复杂,但是总的来说还是很高兴的。平时在生人面前不怎么敢说话的王玉梅和庞菊花也跟南慧英和她婆婆亲热地聊了起来。

在席间庞小虎和梁永福也谈妥了以后生意上的合作:由梁记绸缎出面招收十来个针线好的女工,让庞菊花教她们缝制那些新款的衣服裤子,然后梁永福再运到省城去卖。不论卖价多少,其中两成将分给庞菊花,算是她的酬劳。

梁永福觉得过意不去,还要再额外给小虎一些报酬。要不是他设计的那些好看到的衣服式样,这件事肯定没门儿。

小虎说不用了。他接着又给梁永福出了两个帮他销售丝绸的新鲜主意:第一是挑选一些长得漂亮的姑娘少妇,让她们穿着庞菊花做的那些漂亮衣服在“梁记绸缎”的店铺里搞现场促销,吸引顾客。第二是搞“有奖销售”,凡是从“梁记绸缎”买了丝绸或者成衣的客人都可以当场抽奖,中奖的人可以随意挑选自己的小奖品,中大奖的人则可以免费得到一套最新式样的服装。

梁永福和南慧英听了都大声叫好。到底是神童,能想出这么新鲜别致的主意来。梁永福逼着小虎答应,非要他接受“梁记绸缎”的一成份子作为报酬不可。小虎实在推脱不了,就同意了。撇下私情不论,这次他出的这些主意虽然简单,但是确实能让他们梁家摆脱困境,还能多赚不少钱,就是拿些报酬也是说得过去的。

梁永福是个精明人,他认为这一成份子给得一点儿也不亏。他的“西施客栈”已经采用小虎教的那些法子,赚钱赚得不亦乐乎。现在他又用一成份子把小虎捆在了“梁记绸缎”上,以后若是遇上难处,他可以随时来找小虎帮他拿主意。

小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大姐庞菊花裁剪的衣服毫不费劲儿就找到了销路,她在自立的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他准备让大姐一个人掌握那些服装的式样和裁剪方法,安排那些顾来的女工们进行流水式的作业,每人只负责一小部分的缝制,这样既能加快工作效率,又能防止他设计的这些服装式样被别人偷学去(至少能防止一段时间)。

南慧英坐在那里一边陪着庞菊花和王玉梅说话,一边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想起了十来天前的那个夜晚。她脱了衣服正要上床睡觉,丈夫梁永福喝得醉醺醺的,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对她破口大骂,说她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还说要把她休了赶出梁家的大门。

梁永福虽然宠他的小妾,但是他平时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一直都很好,从来没有恶语相向。南慧英猜到他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关于她和庞小虎的风言风语,才对她来了这么一出。

南慧英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她心地善良,从来不仗势欺人。她觉得自己确实对不起丈夫,就忍气吞声地没有跟他吵。梁永福知道妻子一身的本事,平时根本不敢去惹她。这次是因为小妾背地里告密,说有个伙计亲眼看见南慧英跟庞小虎两人躲在帐房里亲嘴摸屁股,他这才忍不住对妻子发了火。

梁永福越闹声音越大,把他父母都从睡梦里惊醒了。他们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儿子媳妇的屋里劝架,一进门就见他们的儿子张牙舞爪地追着媳妇满屋子跑。他们知道儿子平时一直很怕老婆,今天这是怎么啦?

再看媳妇,她穿的兜肚的前胸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下身也只穿着一条短裤衩,露出了雪白的乳房和大腿。梁老爷子正要回避,却和奔跑着的媳妇撞个正着,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老婆子急忙上前扶起老头子,冲着儿子媳妇大叫:“你们疯了?!”

谁知南慧英理都不理,独自跑到门外,蹲在那里大口呕吐起来。老婆子先是愣了一会儿,突然间她明白了,叫到:“我的天哪,慧英她这是怀孕了!”

她一连几天都见到媳妇早上起来呕吐,因为她先入为主地认定这个媳妇不会生孩子,所以一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这时梁永福已经闹够了,酒也差不多醒了。他见妻子蹲在那里呕吐,以为她是病了,要上前去搀扶她。他老娘一个箭步拦在了他前面,对他尖叫道:“不许你碰她!”

他老爹也在他身后喊道:“你小子敢动你媳妇一个指头,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从那以后梁永福就丧失了接近他老婆的权力:老两口子把媳妇半扶半抱地弄到屋里的床上躺下,轮流守在门口,不让儿子进去,还叫佣人连夜去请郎中来看视。在得知媳妇确实怀了孕以后,他们高兴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

梁永福第二天就想通了。他娶了小妾之后一直没法让她怀上身孕,心里早就对生儿育女失去了信心。他有一个远房堂兄住在本县,他原想从堂兄那里过继一个儿子,可是又不放心那家人,害怕他们利用儿子来谋夺他的家产。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就算这孩子是庞小虎的种,那又怎么样?这可是他梁永福明媒正娶的媳妇生的,自然要跟着他姓梁。他想:庞小虎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他的孩子必定聪明,说不定将来还能为他梁家光宗耀祖呢?这事儿他老梁家不吃亏!

他去妻子床前向她诚恳地道了歉,恳求她饶恕他的无礼。接着他又当着妻子的面把那个小妾狠狠地骂了一通,弄得南慧英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主动替她求了情。不过他晚上还是不能跟妻子同房,最多只是和她亲亲摸摸几下,就会被老娘赶出屋去。他老娘已经把铺盖搬到南慧英闺房的外间住下,说一直要守到媳妇安全分娩。

第4节:黑吃黑

十天后的深夜,马家父子开的赌馆突然遭到了一群强盗的抢劫。那些人共有二十多个,全是黑布蒙面的大汉,手持木棒大刀和长矛。赌徒们只要听从吩咐双手抱头趴在地下不动就没事儿,马家豢养的那七八个打手可就遭了殃,几乎人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个别反抗的不是被大刀砍伤,就是被长矛捅倒。

那些人不但抢走了价值五千多块大洋的赌金,还一把火烧了从赌馆里搜出来的所有借据账本等等。马大炮自己被打断了一条腿,他爹独眼马的肚子上被捅了一梭镖,血流满地,当晚就咽了气。

独眼马有一把驳壳枪,他的赌馆里还藏着好几杆长枪,都是从崔营长的部下那里花钱买来的。可是这帮强盗来得太突然了,独眼马还没有来得及把枪掏出来就被长矛捅倒在地上。他的那些长枪短枪自然也都被这伙强盗们给搜出来拿走了。

在玉东县驻扎的中央军三七八团的袁团长接到报告后,立刻亲自调兵赶来捉拿抢劫的匪徒。他的兵把马家赌馆围得水泄不通,可是强盗们已经跑了。后来县府也来人了,所有在场的赌徒和马家的打手伙计们全部被仔细盘问了一遍,结果没有问出任何线索来。玉东县城连着戒严了三天。

马家父子平时经常设局诱人下水,再加上逼债行凶,他们在玉东县的名声一直很坏。这一次他们倒霉了,没有几个人肯站出来表示同情。那些欠了他家赌债的反而高兴得举杯庆贺,因为赌馆里的借据全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以后不用还债了。

后来有传言,说这次抢劫是山那边的共产党红军派来的人干的。这消息使得驻军三七八团如临大敌,在各个交通要道都布置了岗哨,严查过往的行人客商,直到一个多月后才松弛下来。

董义夫给妻子写了休书后,拿着庞小虎给他的三百块大洋乖乖地回到了椰林镇,继续在南府里当他的账房先生。

原来他还担心小虎摆不平马大炮,若是马家派人追到南府来向他讨债那可不得了,南老爷若是知道了他挪用过柜上的钱一定饶不了他。后来听说马家赌馆被人抢了,借据什么的也被一把火烧了,独眼马还丢了性命。这下子他才放了心。

他理所当然地怀疑马家赌馆的事儿跟庞小虎有关。可是小虎他充其量只是个南府的管事,哪来的那么大的本事?后来他听人说,小虎跟中央军的军官袁团长是拜把兄弟,而且那位团长大人现在正和他的前妻庞菊花打得火热,还打算娶她当正房太太呢。

直到这时他才把马家赌馆被抢独眼马被杀的来龙去脉给想明白。什么共产党红军?就是三七八团的那帮中央军干的!董义夫在南府里见过袁团长,他穿着崭新的军装挎着锃亮的盒子炮,后面还跟着两个杀气腾腾的卫兵。连南老爷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那派头真是大极了。听说连原来那个无法无天的崔营长也被他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他暗叫:好险哪!幸亏我及时让出了老婆,不然该死的人肯定会是我了!他原来在给妻子的休书上签字后还有些不舍得,现在他是彻底地死了心。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去跟袁团长抢女人啊。说句实在话,庞菊花还真是个好妻子。她不但人长得美,干活任劳任怨,婚后他从来没听她抱怨过一句。唉,可惜这个女人已经不属于他了。

这件事自然都是小虎在背后谋划的。袁振国只派了他的两个忠心耿耿的卫兵参与,其他的人都是袁振武从他的一大群徒弟中挑选出来的信得过的人。袁振国的卫兵身上都带着枪,这是为了万一出现麻烦时就杀人灭口,幸亏一切都顺利。杀死独眼马也是事先就商量好的,因为这个家伙在本地的根基太深了,若不除掉,以后恐怕会后患无穷。

事后那些关于“共产党红军”的流言也是小虎让袁振武授意他的徒弟们散布出去的。小虎把抢来的五千五百多块大洋给了袁振国留下两千,剩下的他要袁振武拿去给他和他徒弟们分了,袁振武哪里好意思拿这么多钱?最后好说好歹他拿了两千,小虎拿了剩下的一千五百多。袁振国给他两个卫兵每人分了两百块大洋。

袁振国除了军队里发的薪水外并没有别的收入。中央军的军官虽然也有吃空额喝兵血的,但是那种事查出来是要受军法处置的,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现在他突然有了这些闲钱,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庞菊花给娶过来。

他和庞菊花虽然地位悬殊,她又是结过婚的女人,但是袁振国的父母都不在了,没有长辈来约束他。他姐姐袁茹玉因为小虎的缘故和庞菊花相处很好,当然也不会有问题。但是小虎说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

他说要等大姐和梁家的服装生意走上正轨后才好让他们正式结婚。总之他要让大姐先有自立的能力,这样才能保证她长久的幸福生活。如果什么都依赖一个男人,很难保证这个被依赖的男人将来不变心。

袁振国对此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他欠了小虎的大人情,各方面又都被小虎稳压了一头,因此不敢违背他的意愿。不过,他对自已的魅力也很有信心,认为庞菊花已经离不开他了,嫁给他是迟早的事儿。他经常来找庞菊花,只要有机会就和她在一起卿卿我我,甚至做那些儿童不宜的勾当。小虎只能装作没看见。

第5节:新的烦恼

现在庞小虎自己也有了新的烦恼。那天晚上他在梁永福家里喝得大醉,最后是被哑巴师侄云凤给背回家的。

第二天他中午过后才醒来。因为头一天晚上喝得太多,他的头还有些昏沉沉的。他发现自己睡在妈妈的屋子里,身上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底下却是赤条条地一丝不挂。房间里没有其他人。

他依稀记得昨天夜里自己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亲热。那女人很年轻,肯定不会是他妈妈。当然也不是大姐,他对大姐和妈妈身上的气味都太熟悉了,不会搞错的。那女人的身体很健康,皮肤很光滑。他听见了她的喘息,感觉到了她的心跳,可就是记不清她的长相。

小虎不禁头有点儿大,自己昨晚不会是把哑巴师侄云凤给睡了吧?虽然云凤比他还大两岁,他可是一直都是把她当成晚辈来爱护的。

大奶奶和静云把云凤郑重地托付给他,还让他帮着寻找她的亲生父母。要是自己稀里糊涂地把她糟踏了,以后怎么有脸去见师姐和师傅啊?他想起云凤是在慈念斋长大的,从来没有下过山,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男人,肯定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女。他仔细地在妈妈的床上查看,铺盖和枕头上都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好像也没有其他体液干了留下的痕迹。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昨晚至少没有进入云凤的身体,最多是抱着她亲吻抚摸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时妈妈王玉梅端着一碗水进来了。小虎见她脸上有一道血印,就一把抱住她,关切地问她脸上是怎么啦?王玉梅咧嘴苦笑,说那是他昨天晚上发酒疯时给抓的。

“啊?!”小虎大吃一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玉梅解释说,昨晚他的哑巴师侄把他背回家后,累得出了一身大汗。王玉梅示意哑巴师侄不要再背小虎上楼了,就把小虎放到楼下她自己屋里的床上。然后她嘱咐他们早点休息,她自己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豹去楼上的屋里睡下了。这时庞菊花也带着小牛在楼上的另一间屋子里睡了。

过了一会儿王玉梅听见楼下有动静,有些不放心,就端着一盏油灯下楼来查看。结果看见小虎赤身裸体地搂住他的哑巴师侄,一边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两乳中间叫她妈妈,一边撕扯她的衣服裤子。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小虎的这个师侄原来是个大姑娘!

云凤全身几乎被脱光了。小虎在她身上又亲又摸的,还用嘴吸允她的奶子。她有些不知所措,在床上东躲西闪的,脸涨得通红。小虎现在已经算是个强壮的男人了,她因为不愿意伤着他,同时又害怕动静闹得太大惊醒了其他的人,因此被小虎占尽了便宜。

王玉梅只好把油灯放下,赶上前去想把小虎从哑巴姑娘身上拉开。没想到小虎又抱住妈妈开始撕扯她的衣服裤子,她脸上的血印就是在“搏斗”中被小虎给抓伤的。最后她和哑巴姑娘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虎给按倒在床上,她们一人压住他的上半身,一人压住下半身。

过了一会儿小虎呼呼地睡着了,她们这才衣不蔽体地跳下床来,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后来王玉梅叫云凤去楼上跟小豹睡,她自己挤在小虎身边睡了。

“可是,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些啦?”看来以后真要注意,可不能喝得太多,喝酒多了真能误事啊。小虎觉得很对不起妈妈,流着眼泪将她搂在怀里用舌头轻轻地舔她脸上的那道血印。

王玉梅拍了拍他的背说:“傻孩子,妈没事儿。这点伤过几天就会好的。倒是你那个哑巴师侄昨晚被你欺负,受了不少委屈,你该先去看看她。她真是个好孩子,如果不是个哑巴,给你当媳妇倒是挺合适的。唉。”

小虎找到云凤时,她正在后院里给那几颗蔬菜浇水。见小虎来了,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虎不得不走近前去抓住她的手,这才使得她完全停了下来。云凤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小虎。

小虎结结巴巴地向云凤说了一大通道歉的话,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他急了,扬起巴掌用力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还没等他打第二下,云凤就扑过来把他连身子带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一边嘴里“呜呜啊啊”地叫着,一边用手抚摸他被打红了的脸。她平时几乎不能发声,只有特别着急的时候才发出这种叫声。

过了一会儿,她松开手,蹲下身子,拾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写道:“师叔是好人。”看了这几个字,小虎羞愧得无地自容,他的眼睛也湿了。

云凤原来就红润的脸变得更红了。她突然歪着头把自己脸往小虎的脸上贴了一下,然后双手抱住头蹲在地上,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里。小虎暗叫:糟了!我可能又犯了一个大错误,可能比昨晚酒醉后轻薄她占她便宜的错误还要大!

晚上吃饭前王玉梅把女儿庞菊花拉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庞菊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小虎和云凤,看得他们俩都不好意思了。后来她走过来拽住云凤的手把她拖进了自己的闺房。

王玉梅像往常一样把做好的饭菜盛好摆到了桌子上,然后招呼大家来吃饭。小虎小豹小牛在桌子边坐好,等了一会儿,庞菊花拉着满脸通红的云凤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了。云凤已经换上了漂亮的女人衣裳,庞菊花还给她抹了点口红,就是头发显得短了一点儿。

小豹小牛吃惊地看着她,他们无法理解:怎么这个哑巴哥哥突然变成一个好看的姐姐啦?就连小虎见了也赞叹不已,现在的云凤比装扮成小伙子可要好看多了。

不知是云凤还没有发育完全还是因为她常年练武的原因,她胸部的尺寸不是很大。当然,她也不是太平公主。小虎暗想:以后是不是要给她做一个后世的那种能够托高放大乳房的特效乳罩?对了,卖乳罩应该是个能赚钱的大生意,可惜他没功夫去做。或许,这个生意可以交给大姐和南慧英她们去做。

乳罩早已在西方国家发明出来了,但是在中国恐怕只有极少数住在大都市里的贵妇人才用它。这个市场将来的潜力可是太大了,赚钱肯定容易。不过这事现在还不用太急。

晚饭后来了好几个西施客栈的男伙计,他们抬来了一张双人高低床,是梁老板让他们抬来的。小虎叫他们把床抬进楼下的屋里。原来那张床没地方放,就让他们抬回客栈去了。

这下子总算解决了睡觉的地方太挤的问题。不过云凤变回去成了个大姑娘,不能再跟小虎睡一个房间了。庞菊花叫云凤去跟她睡,她屋里的那张床比较大。

小豹小牛都要睡这张新奇的高低床,而且都要睡上层。好在小虎设计的这张床上面一层加了护栏,他们晚上睡着时不至于从床上掉下来。别说是孩子了,就连庞菊花都爬上到床的上面那一层,躺在那里过了一下瘾。

王玉梅虽然对小虎的新鲜主意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这个高低床设计得既好看又结实,还装有固定的木梯,爬上爬下方便极了。她想:难怪那个梁老板要逼着小虎接受他的店铺的份子,光是这么一个主意就让他的客栈的容量加大了一倍。她后来也忍不住在床上试着躺了一下,不过她没敢往上面那一层爬,只是躺在底层。

云凤好像也很激动。她趁人不注意时拉住小虎的手,紧紧地握着。等小虎转头向她看过来时,她又觉得不好意思,把手松开了。小虎悄悄地问她想不想也去高低床上躺一下,她红着脸地点了点头。

可是小豹和小牛正玩得高兴,不停地在木梯上爬上爬下,怎么叫也停不下来。于是小虎干脆蹲在地上,把头伸进云凤两腿中间,让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他站直身子把她给顶了起来。云凤顾不得害羞,伸手抓住床沿翻了上去。

小牛见了,也要往小虎的脖子上骑。小虎两手抓住小牛把他也像顶云凤那样把他给顶了起来,不过小牛太小了,即使骑在小虎的脖子上也爬不到床顶上去。好在上面的云凤伸手接住了小牛,把他抱了上去。一家大小围着这个床玩闹了一个多钟头才罢休。

晚上睡觉时大姐庞菊花和云凤睡在一起,妈妈王玉梅睡在了高低床的下层,好随时照顾睡在上层的两个孩子。小虎一个人睡在楼上的另一间屋子里,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老是想着刚才云凤骑在他脖子上的感觉。她的两条大腿真结实,夹得他脖子后面热乎乎的,很舒服。

估摸着两个弟弟都睡熟了,小虎悄悄地爬起来溜下楼去,钻进了妈妈的被窝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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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6章:虎口夺人(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玉麟哥哥的消息
第2节:黎族少女
第3节:失身
第4节:忠心耿耿的弟兄们
第5节:激战蟠龙湾

第1节:玉麟哥哥的消息

雪梅一直把袁志文送到家。他那个漂亮贤惠的妻子得知雪梅是丈夫的救命恩人,非要留她多住几天,她好不容易才脱身离开。她知道那里不是自己该呆的地方,虽然她现在很向往平静安稳的生活。她离开时注意到了袁公子略带幽怨的眼光,思忖道:男人果然都是贪心不知足的,哪怕是个像袁公子这么老实的人,哪怕他家里已经娶了个温柔美貌的娇妻。

又过了两个月。这天柴大哥急急忙忙地跑来见她,说孟千总托人给她带来一封重要的信件。雪梅拆开信件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孟金貔在信中说,巡抚张大人从朝廷得到了一条有关乱党的机密消息:他们将要护送一批国外买来的军火从海南登岸,然后再辗转运往省城。孟千总的意思是让银狐女侠带人去探听好具体的时间和路线,然后配合巡抚大人的手下将这批军火截住。孟千总还要她注意调查一下湖林镇的贺老四,说他可能是乱党在乐海县的联络人。若找不到线索,不妨把他抓起来严刑逼供,从他那里问出运送那批军火的具体时间和路线。

雪梅知道贺老四这个人,他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他在湖林镇开了好几家妓院,同时还贩卖鸦片开设赌场,生意十分红火。贺老四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怎么样,传言他干过不少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坏事。她没有想到贺老四这样的人竟然会和乱党混到一起去。

在她原来的印象中,所谓乱党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年青人,他们称自己为革命党,以推翻帝制为己任。可是他们的主张大都是从洋人那里学来的东西,一般老百姓听不明白,因此他们得不到多少来自普通百姓们的支持和拥护。

直到去年乐海县有一次公开处死乱党,雪梅专门跑去看过后,才使得她心里对那些置生死于度外整天想着救国救民的革命党人钦佩起来。

那次处死的是一对梁姓夫妇,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到二十五岁。那男的大义凛然,在刑场上大声怒斥朝廷丧权辱国,高呼清廷当灭中华当兴等口号,直到他的头被刽子手砍下来滚到地上,他的双眼依旧睁得大大的。

他的夫人的表现也毫不逊色。她一看就是个文静端庄的女人,长得很美,还带有一股子迷人的气质。她那时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浑身衣服被刽子手们剥得精光,挺着大肚子,双手被绑在身后。她胸前背后还有胳膊大腿上布满了一道道血印,看样子是被鞭子和棍棒给打的。

和她丈夫怒发冲冠的样子不同,她的脸上很平静,还带着一丝微笑。一路上她和颜悦色地和周围的熟人乡亲们打着招呼。她说自己就要追随夫君去了,拜托乡亲们在她死后看顾一下她的女儿,临刑前她还跪在地下给父老乡亲们磕了三个头。

围着的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哭声。雪梅注意到站在她跟前的那些刽子手们都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她的头刚被砍下来,就从外面挤进来一对年过五十的夫妇,那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满一岁的婴儿。他们跪在那对年青夫妇的尸首旁边大哭起来。据旁人说,这对夫妇是这个女革命党人的父母,那孩子是他们的外孙女儿。

雪梅也哭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扭头挤出了人群。从那以后,她心里就对所谓的乱党有了不同的看法。

雪梅决定亲自去湖林镇打探一下贺老四的底细。她留下柴大哥和耗子在富来通坐镇,她自己化装成一个青年公子,带着夜猫子和猴子还有其他八个弟兄一起去了。

到了湖林镇,他们在一家较大的客栈住下,然后他们分头去贺老四开的赌场里喝酒赌钱,打探消息,约定晚上再回到客栈里碰头。一连两天过去了,他们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更没有见到贺老四的面。

第三天夜猫子好不容易花钱从一个妓女那里探听到了一条消息:贺老四这些天一直在为一桩大生意着急,他好像在等一个“玉麟先生”前来和他碰头。不过那个妓女并不知道太多的详情,也不知道这个“玉麟先生”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雪梅听了只觉得心里“咯噔”地响了一声。她原来打算先派人给孟金貔回话,就说没找到贺老四。她并不愿意真的给巡抚大人卖力,去当朝廷的当鹰犬。可是现在这件事跟“玉麟先生”扯上了关系,她就无论如何都无法置身事外了。

尽管这个“玉麟先生”也许碰巧是个同名的人,跟她的心上人玉麟哥哥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无法放下这件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她又要和那个梦见过无数次的亲爱的人见面了!她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思虑再三,她决定先带夜猫子猴子和其他的弟兄们回玉东县去。她猜测她的玉麟哥哥是革命党里的重要人物。参与乱党活动可是要杀头的事,她绝不能让自己心爱的玉麟哥哥遭遇到任何危险。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她也要确保他的安全。但是如果她插手,那就会得罪张巡抚,与朝廷公开作对。这件事是她自己的私事,她不能让她手下的弟兄们莫名其妙地跟着她一起掉脑袋。她需要时间想一下:怎样才能既保护她的玉麟哥哥不受伤害,又不牵连到手下的那些弟兄们。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和弟兄们启程往回赶,中午时分就回到了富来通。她嘱咐了柴大哥几句,让他多加小心,说自己有事情要办,过几天才能回来。随后她独自一人骑上一匹大青骡子又返回湖林镇来了。

柴大哥和夜猫子见她的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她。他们注意到她这一段时间好像性情大变,她脸上经常带着浓浓的春意,比过去更显得美艳风骚了。她有时会独自一人坐在一旁傻笑。莫非当家的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有几个经验老到的弟兄们甚至在私下里猜测议论,说:看当家的走路的姿势,她恐怕已经和男人睡过,不再是个雏儿了。

每当听到这些议论柴贵都特别心烦。他想:也许是他们这些大男人们太没出息,太依赖于当家的了。不但拿主意要靠她,遇到危险也是她在前面挡着。若是她真的有了男人,那她迟早会离开他们的。到时候这些弟兄们该怎么办呢?

他曾经暗地里跟踪过她,想发现她到底有没有男人,如果有,这男人又会是谁个什么样儿的人。可是他的本事有限,只要到了外面,根本就无法追上她。有好几次他都险些被她发现。或许她已经发现了他在跟踪,只是没有明着说出来而已。

他决定找猴子他们几个老人商量一下,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第2节:黎族少女

雪梅这一次还是装扮成一个青年公子,到了湖林镇后她直接落脚在一家贺老四开的客栈里。因为来回奔波非常累,她去街上吃了点东西后就回客房里睡下了。

自从和袁志文有过第一次性爱之后,她越来越难控制住自己的情欲了。以前她想男人时可以靠自己用手来得到满足,现在不行了,她发起情来身体会像一团火,好像非得找个真男人来发泄一下才行。

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怎么去勾引陌生男人。要是看到了自己中意的男人,她就会用眼光跟他交流。当然,更多的时候是男人来主动搭讪她。有时她只要轻轻地咳嗽一声就能引来周围男人们火辣辣的目光。

她好几次跟着相中的男人去了没人的偏僻角落,不过她总是在最后关头产生了强烈的羞耻心,打了退堂鼓。她不是一个见了男人就上去勾搭的婊子,而且大部分的男人她也看不上。除了和袁公子的那一次,她还没有真的睡过其他的男人,最多是和她看上的小伙子亲亲嘴,让他摸摸自己的身体。

雪梅在贺老四开的客栈睡醒一觉后,已经快到半夜时分了。她爬起来穿上自己的黑色夜行服,用黑布蒙上了脸,然后从窗口翻了出去,爬到了屋顶上。

她的裤腿扎得紧紧的,脚上穿的是布鞋。她沿着屋脊走着,脚下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贺老四开的客栈和他的妓院赌场都是连在一起的,不一会儿她就到了位于妓院和赌场中间的一栋房屋的屋顶上。

据她和夜猫子前两天的观察,这里应该是贺老四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们有好几次看见有女人和孩子出入。这里楼下时刻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根本不让陌生人进去。

她用两脚钩住屋檐,身子倒挂着,用力往里一荡,抓住了一个窗子旁边伸出来的一个铁钩子。她昨天白天来这里时就看见了这个铁钩子,要不然她在黑夜里也不敢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这窗户离地面将近两丈高,下面的地上铺的是青石条,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她并不想对贺老四不利,当然也不准备要救下所有的革命党人。她来这里打探,主要是想弄清楚贺老四和她的玉麟哥哥还有那些革命党人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她可以在暗中加以保护。她的目的是不让玉麟哥哥受到伤害。既然巡抚大人已经把这批革命党人盯上了,肯定会调兵遣将前来抓捕。她单人独马绝不可能把所有的革命党人都保护起来。

她一手抓住铁钩子,一手扒住窗台,双脚踩着第一层楼的窗沿上方,整个身子悬在窗外面。屋子里灯光明亮,能看见五男一女。女的显然是主人,她背对着窗子坐在那里,她身后立着两个人像是妓院豢养的打手。另外三个男人在她的对面站着。

“贺四爷去见一位贵客去了,今天不在家。李爷,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等四爷回来我会转告他的。”那女人懒洋洋地开口对其中的一个男人道。

雪梅在窗外听出来了,她就是这家妓院的老鸨,也是贺老四的姘头,江湖上人称水上飞胡七娘。她从小就跟着父亲当海盗,水下功夫十分了得。后来她父亲被人告发,官府趁他上岸嫖妓赌钱时来捉拿他,他不愿束手就擒,被捕快们一阵乱枪给打死了。父亲死后胡七娘不再干海盗了,她去投靠了地头蛇贺老四,帮着他打理这家妓院。雪梅前两天来打探时远远地见过胡七娘,她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很有特色,因此雪梅能凭声音猜出是她。

“七娘,我是受了孟千总所托,专门来拜见贺四爷的。千总大人说了,他有一笔生意要与贺四爷合作。孟千总是巡抚大人的亲信,想必七娘是知道的。”

“哟,李爷什么时候高攀上巡抚大人啦?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胡七娘娇声道。

“哪里哪里,我因为有个师弟在巡抚大人的虎豹营里当差。承他说情,孟千总才赏我一口饭吃,替他跑跑腿。贺四爷和七娘才是真正的豪杰。我听说江湖上常把七娘和银狐女侠相比呢!七娘不但武艺高强,花容月貌只怕也不输于那个银狐女侠啊。嘿嘿。”听得出来,李爷在拼命地讨她的欢心。

“不敢当,不敢当,我哪里能和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相比。若是早个十几年或许差不太多,现在我都成了个老太婆了,李爷真会取笑人!”七娘一边回答李爷一边咯咯的笑个不停。

“既然四爷不在家,那我就先告辞了。请七娘转告四爷,孟千总十分看重他,希望早日能与他合作。”

“李爷慢走。对了,昨天刚刚弄来一个很不错的黎族姑娘,是李爷喜欢的那种大个子的女人,还是个雏儿。李爷有兴趣的话可以去尝个鲜。不过李爷要小心,这姑娘的性子野得很。她的梳拢银子是一百两,李爷是贵客,我就只收五十两吧。”

“这怎么好意思?李某人在这里谢过七娘了。那我这就告辞,不打扰七娘歇息啦?”听得出来,这个姓李是个色鬼,他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胡七娘对她身后的一个保镖道:“那黎族姑娘因为昨天踢伤了一个客人,现在还被关在软红轩靠东头的那间屋子里。你带李爷前去,就说是我说的,这个姑娘今夜归李爷享用了。”那保镖躬身答应了一声,引着李爷和他的两个同伴出了门。

雪梅见这里没什么事了,两手抓着屋角往下滑动了一段距离,在离地不高时她轻轻一跳,落在了地上。从刚才的对话中,她听出来这个李爷也是孟金貔的人,被他派来和贺四爷做交易。若是贺四爷被孟千总收买了,那玉麟哥哥和那些革命党人可就更加危险了。雪梅决定跟着这个李爷,这样也许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李爷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随从,就是他和胡七娘会面时站在旁边的那两个人。李爷是这里的常客,他从胡七娘那里出来后碰见了一个财主模样的熟人,他们站在院子里寒暄起来。雪梅知道他等一下会去软红轩靠东头的那间屋子里去“尝鲜”,于是决定先去那里等他。于是她撇下了他们直接往那间屋子摸去。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纳闷儿:革命党应该都是胸怀大志要干大事的人,为什么会和贺老四这种贩卖鸦片逼良为娼的坏人合作呢?其实是她自己没有想明白:官府对革命党人的恐惧更甚于对一般的打家劫舍的强盗。参加革命党是杀头的大罪,一般的老百姓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因此革命党人不得不尽量和所有敢与官府作对的人合作,包括像贺老四这样的黑道人物。

她很快摸到了软红轩靠东头的那间屋子外面。屋子里的灯光比较昏暗,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外伸头往里一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穿着漂亮的黎族服装的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那女子不但长得漂亮,个子也很高大,和雪梅自己差不多。她的四肢张开,成大字型被绑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一团白布。

雪梅最痛恨那些欺压凌辱女人的家伙了。她没有多想,从窗户里跳了进去。那女人见窗外翻进了一个黑衣蒙面人,吓得要命。她的嘴被堵住了叫不出声来,只能用力在床上扑腾。可是她手脚都被紧紧地绑着,根本挣不开。

雪梅小时候家里雇佣了好几个黎族女佣人。她因为喜欢黎族人那些漂亮的花衣服,经常跟她们在一起玩,因此学会了不少黎语。她知道本地的黎族人一般都会说一些汉语。

她先用黎语告诉那个姑娘,叫她不要紧张。她把那团布从那姑娘的嘴里取了出来,然后问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被人绑在这里?那姑娘听出这个黑衣人是个女的,就放了心。她哭着用一半汉语一半黎语向雪梅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她叫伊乌娜,今年才十六岁。她父亲是个猎人。昨天她和父亲一起来这乐海县的湖林镇上贩卖皮货,不料这妓院的老鸨胡七娘看上她了。胡七娘先是叫了几个手下人来和她父亲套近乎,买了他的皮货,还请他去喝酒。她父亲是个老实人,不知不觉就上了当,被他们灌得大醉。

他们又趁他酒醉领他去赌场里赌博,结果自然是把卖皮货得来的钱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下一大笔债。他父亲无奈之下,只得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赌场做抵押,自己赶回家去想办法筹钱来赎人。她父亲刚走,她就被那些人抓到妓院里来让她接客。

伊乌娜不肯就范,奋力挣扎,把一个嫖客给踢伤了,结果被妓院养的打手们吊起来打了一顿。因为他们还要靠她赚钱,才没有打得太厉害,至少是没有看得出来的外伤。她从昨天开始就被绑在这里,一动也不能动,也不给她吃饭喝水。她心知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人糟蹋,想逃跑,可是又挣不开捆绑她的绳索。她嘴被塞住了连喊叫也不行,只能躺在那里流泪。

雪梅见桌上放着一些饭菜,就替伊乌娜把绳索解开,让她先吃饭。伊乌娜一获自由,首先想到的是跳窗逃跑,可是她肚子饿早已得咕咕叫,跑起来也没劲儿。她只好回到桌前,拿起碗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雪梅看着她,心里不禁感慨:这个姑娘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动作很灵活,肢体的柔软性也不错,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如果她不是急着从这里逃走,雪梅都想收她为徒弟了,真可惜。不及多想,伊乌娜已经把那些饭菜一扫而光。她对着雪梅跪下磕了两个头,用黎语夹杂着汉语说她一定会记住她这个大恩人的。说完她就急着离开。

雪梅叫住她,从自己怀里摸出一块大约一两重的银子交给她。然后说她穿着这身漂亮的黎族服装肯定逃不远,让她脱下来和自己换一下。伊乌娜感动的热泪直流,说雪梅真是个仁慈的女菩萨,是老天爷派来拯救她的。

她们抓紧时间换好衣服后,雪梅催促伊乌娜快走。这时她反倒开始替雪梅担心了,要和她一起走。她还说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有妓院的打手前来查看,因为他们害怕她逃走。现在估计快到他们来查看的时间了。

雪梅当然不会把自己要办的事情告诉伊乌娜。她还打算制住那个李爷,从他嘴里逼问出一些她想知道的秘密。她想:那个李爷既然要来“梳拢”伊乌娜,肯定是一个人进来,这是个好机会。她让伊乌娜把她的手脚像刚才那样绑在床上,说这样妓院的人就不会起疑心了。伊乌娜不肯照办,她好说好歹才使得伊乌娜相信她自己是有办法脱身的。

伊乌娜把雪梅绑好后俯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了一句“如果恩人是个男人,我一定会嫁给你当妻子的”。然后她翻出窗外离开了。

伊乌娜说的没错。她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两个妓院的打手推门进来了。领头那人走到床前看了看,见那个黎族姑娘仍被结结实实地绑在床上,就放了心。雪梅的个子比伊乌娜略高,但是躺在床上看不出来,况且她现在穿着的是黎族女人的衣服,那人没看出什么破绽来。他走近床前,弯下腰嘻嘻地笑着,一只手从雪梅穿的花裙子下面伸进去抚摸她的大腿根部,另一只手去捏雪梅的乳房。

这时后面那个打手忽然惊叫了一声,瞪着两眼指着桌子说不出话来。前面这人直起身来,两手也脱离了雪梅的身体。

“老王,你瞎咋呼什么!”紧接着,他也看出了问题:桌上原来摆着的饭菜都被人吃光了!他们两个进来的目的一是要看看这个黎族姑娘有没有逃跑,二是要给她松绑让她吃饭,今晚很可能会有愿意花大价钱的嫖客来给她梳拢。老鸨胡七娘昨天一眼就断定她还是个雏儿,还长得这么漂亮,这样的女人的第一次至少能卖一百两银子。

他们两个马上抽出身上的匕首,在屋子里四处搜寻起来。因为雪梅的手脚仍被绑着,他们当然不会认为饭菜是雪梅吃的,说不定有人偷偷地溜进来了。

雪梅被绑在床上看不见桌子,并不知道是因为饭菜的事露馅了。这两人如临大敌地在屋里搜索着,她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刚才那个打手占她的便宜,手指摸到了她的阴唇上,差一点就插进她肉穴里去了。她到现在还在面红耳赤地喘息着。

两个男人把屋子里搜遍了,什么也没发现,他们这才把目光转到雪梅身上。雪梅刚才能瞒过那个人主要是她的身材和伊乌娜相似,再加上还穿着那一身漂亮的黎族服装的缘故。其实她的相貌和伊乌娜还是有些区别的。这两个男人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见过伊乌娜好几次了,若是仔细看的话他们多半会发现她并不是昨天的那个姑娘。

幸运的是,门被敲响了。这两个家伙丢下雪梅,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妓院里专为客人领路的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还有刚才去见过胡七娘的那个李爷。那女人进来后对这两个打手说:“二位大哥,这位姑娘被李爷要了。他已经出了梳拢银子,七娘也答应了。”

这两个打手本来有一肚子的疑虑,可是这黎族姑娘好端端地被绑在床上,嫖客又已经登门交了银子,他们不想再节外生枝,就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那女人对着李爷媚笑了一下,道:“恭喜李爷。李爷慢慢地享用,奴家告退。”说完就向门口走去。临出门时她想起了什么,对李爷道:“李爷小心了,不要给她松绑。这女娃子的性子很野,昨天她还踢伤了一位客人。”

“好哇,我就喜欢性子野的女人!”李爷大笑着答道。

第3节:失身

等那女人出去关上门后,他这才转身打量他的猎物。这时雪梅也向他看过来。这一看之下她大吃一惊,这个李爷她认得:他就是两个多月前被她抢去了两千三百两卖画银子的钻地虎!

她当时和钻地虎短暂地交了手,最后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弄昏了过去。因此她对他的相貌记得很清楚,难怪刚才在胡七娘窗外偷听时她就觉得这人的公鸭嗓子她很熟悉。雪梅在飞快地思考,心想要是被他认出来了,自己该怎么来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

此时钻地虎李爷的心思可是大不一样。那天晚上雪梅跟他交手时是一身男人的打扮,后来因为鞋袜被他脱了下来,他看见了她的一只完美的玉足,这才知道对手是个女人。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黑衣蒙面女子就是眼前这个被绑在床上的黎族姑娘!

这个姑娘太漂亮了!她的身材极为高大,奶子一看就很结实,四肢也匀称健美,正是他钻地虎喜欢的女人类型,而且还是个雏儿。他今天可是捡到宝了,这五十两银子花得太值了!他马上脱了衣服裤子,光着身子跳上床去对着雪梅的身子上下其手。

雪梅刚才让伊乌娜绑她的时候并没有绑得很紧。她试过这条绳子的结实程度,以她的力气,即使绑紧了,她也完全可以把这绳子挣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突然发力。可是 …… 可是她被这个可恶的钻地虎摸得太舒服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乳房上和两腿间也开始骚热起来,这正是她平时发情时一模一样的感觉。她一面享受着被男人抚摸的滋味儿,一面在心里编理由骗自己:她没有反抗不是贪图享受,沉迷于肉欲之中,而是为了给伊乌娜多争取一些时间,让她跑得远一点儿。

就在这一小会儿功夫,她的衣服裤子就被钻地虎撕得支离破碎,她的身体上最隐秘的部位都被暴露了出来。雪梅心里羞愧无比,暗骂自己没出息:这要是传出去,自己银狐女侠的名声和脸面可就丢尽了。她不能再等了。她用被绑着的两手在床上用力撑了一下,头抬了起来,却正好看见了钻地虎胯下那根大鸡巴!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那根又黑又粗的东西了。她上一次偷窥钻地虎肏那个白胖的老女人的时候,她就对他的大鸡巴有着深厚的印象。后来她和袁志文睡过后,知道了鸡巴的用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要是她以后嫁的男人也长着这么一根大鸡巴那该多好啊。她一直对这个东西念念不忘,在夜晚她不止一次地梦见自己被这个钻地虎强奸。

现在这条鸡巴就摆在了她的眼前!雪梅只觉得浑身一软,暗自叹息一声,躺下去慢慢地闭上了两眼。

雪梅的身体被绑成大字型,两条大腿本来就是张开的,因此钻地虎一点儿都不用费事。他把她全身上下都亲够摸够了之后,趴在她身上用大鸡巴顶住她下面的肉穴口,身子用力向前一挺。“扑哧”一声,直捅到底!

钻地虎用力地肏了她十几下,突然停了下来,将他自己的大鸡巴从她的肉穴里抽了出来。雪梅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扯住头发“啪啪啪”地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

“他妈的,真是欺人太甚!这是什么雏儿?简直就是个破鞋!”原来他发现这个黎族姑娘肏起来太容易了,不哭不闹,下面也没流血。她绝对不是个什么雏儿!他钻地虎可是个在各种风月场都混过的老手,谁也别想糊弄他!

等雪梅明白过来,不禁气得火冒三丈。堂堂的银狐女侠,焉能受此羞辱!她正要挣脱绳索跳起来对钻地虎下手,却不料他转身跳下床,连裤子也不穿就出了门。

原来钻地虎觉得他这五十两银子花得不值,开门出去找妓院的人“理论”去了。雪梅躺在床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是现在就脱身离开好,还是等钻地虎回来,她还没来得及向他出手,更没有机会逼问有关革命党人的消息。正犹豫间,先前那个女人推门进来了。她端着一盏油灯走到雪梅的床前,俯下身子低下头,用手掰开她的阴唇,把眼睛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一边看一边口里还在嘀咕着:“真想不到,连胡七娘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随后她转身出了门。外面传来争吵声,因为离得远,雪梅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她只能分辨出钻地虎的公鸭嗓子。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推开了。这一次进来了三个男人,除了赤身裸体的钻地虎,还有两个跟他一起来的黑衣护卫,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装满烈酒的大酒壶。这两人是孟金貔派来协助钻地虎办事的,他们都是巡抚张大人的虎豹营里的成员,随身都带着兵器。

经过“协商”,妓院同意让他们三个人一起来肏这个黎族姑娘,不再额外收他们的银子。

雪梅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只是主意到这两个新来的人身体十分魁梧,肯定是练武之人。对付钻地虎一个人她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再加上这两个家伙那就难说了。要是不能速战速决,等妓院里养的那些打手们也加入进来那就更麻烦了。因此她决定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她的选择是对的。这两人当过巡抚大人的护卫,都是身手不错的家伙。除非是偷袭,雪梅独自一个人确实很难打得过他们三人。

这两人见了床上衣不蔽体的女子,眼睛一亮。他们马上一边脱衣服一边对钻地虎说道:“多谢李爷慷慨,让我等能有幸见到这么好的货色。虽说不是雏儿,这么漂亮的姑娘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钻地虎嘿嘿地笑着,道:“好说,好说。”刚才他想让妓院退还他的银子没有得逞,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的两个同伴一起来分享这个姑娘,这样他们就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

他们两个先围住雪梅欣赏赞叹了一番,一边说“咱哥俩还从来没有肏过这么漂亮有味道的姑娘呢”,一边用手在她身上乱抓乱摸。

钻地虎很是得意,说他曾经见过一个身材相貌跟眼前这位一样好的女子,只可惜没能尝到她的味道,只是摸了一下她的玉足。另外两人听了,忙问:“她是谁?”钻地虎洋洋得意地答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

其实他是在瞎吹牛。当时雪梅蒙着脸,他根本没看见她的真面目,否则他不会站在她本人面前还认不出来。他只是事后才猜测:把他掐昏过去的黑衣女人有可能就是那个专门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银狐女侠。

这三个大男人当然不会害怕一个年轻的黎族姑娘的反抗,她这么被绑在床上动作起来也不方便。于是他们松开了绑住雪梅手脚的绳子,然后由其中一人先肏她,另外两人一边一个抓住她的胳膊,同时玩弄着她的身体。

雪梅被他们轮流奸淫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她被肏得浑身是汗,嗓子也因为忍不住大声叫唤而有些沙哑了。他们歇了一会儿,喝了一轮酒后又接着肏她,到后来雪梅被他们肏得完全失去了知觉。他们三个则大呼过瘾,喝光了那个酒壶里的烈酒,然后全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雪梅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三个睡得像死猪一样的赤条条的男人压在底下。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从他们的身子下面爬出来,她浑身肮脏不堪,沾满了从男人身体里射出来的腥臭体液。

她从地下拾起一条男人的裤衩,将自己的身子上上下下擦了擦。伊乌娜的那套好看的黎族衣裙早已被撕得破烂不堪,不能再穿了。她只好捡起钻地虎的衣服裤子穿上。那两个虎豹营的黑衣护卫的衣袖上绣着黄色的飞虎飞豹,穿出去太惹人注目了。

雪梅自己的刀放在客栈的房间里了,没有带来。那黑衣护卫的兵器都被解下来扔在床下,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一个妓院的婊子敢对他们行凶。雪梅从地上拾起一把腰刀,“唰”的一声抽出了鞘。那刀上刻有花纹,寒光闪闪,十分锋利,刀鞘也很精致。

床上的三个男人还是睡得死死的。他们刚才轮番奸淫她时骂她是婊子,破鞋,妖精,娼妇,还打她的屁股,掐她的乳房,揪扯她腋毛和阴毛,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她原想报复一下,让他们多吃些苦头再死,最后她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痛快。她在那两个虎豹营的家伙的脖子上各划了一刀,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见阎王去了。然后她弄醒了钻地虎,用刀架在他脖子上询问有关革命党的事情。

钻地虎见他的两个同伴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满屋子都有一股血腥味儿,早已吓傻了。雪梅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她在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情后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这个钻地虎知道得太多了,留着是个大祸害。她杀死他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她的玉麟哥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自己的羞耻心。她可不想让自己被他们三人轮奸的事情传到江湖上去。说实话,她刚才被他们奸淫时很舒服,只想大喊大叫,根本就忘了羞耻二字。

现在屋子里堆了三个死尸,雪梅不愿在此久留。她打开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富来通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把店里的伙计小陆子叫起来,让他给她烧了一大桶热水,倒在一个木头澡盆里。她脱光衣服裤子跳进澡盆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那身臭男人的衣服她让小陆子当垃圾给扔出去了。

洗完澡后雪梅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特别香。

第4节:忠心耿耿的弟兄们

三天后孟金貔亲自到玉东县来找她。这一次他带着二十多个彪形大汉,他们都是一身黑衣服,两只袖子上用黄丝线各绣着一只飞虎和一只飞豹,跟那两个被雪梅杀死的虎豹营的人穿的服饰一模一样。他们都是全副武装,除了大刀长矛和弓箭外,还有七八杆洋枪。

孟千总面色阴沉。他对雪梅说:“前几天他派了几个人去湖林镇打探消息,结果在贺老四开的妓院里被人杀死了。现在贺老四和他的姘头胡七娘都躲得不见了踪影。”

孟金貔对雪梅说被杀死的这几个人都是巡抚大人的亲信。其实巡抚大人根本不认识钻地虎这种无名小卒,孟金貔之所以看重钻地虎,是因为他是一个本地出身的蟊贼,特别熟悉这一带的情况。

他说巡抚大人得报后大发雷霆,要将贺老四的家眷和手下人全部抓起来杀头,还要将他的所有生意和家产统统抄没。孟金貔害怕打草惊蛇,将那些乱党的人吓跑了,这才劝巡抚大人暂且不要声张。

他盯着雪梅的眼睛问道:“银狐女侠是否听说过这件事?”

雪梅目不斜视地看着孟金貔,答道:“小女子也是今天刚刚听说此事。如果千总大人需要的话,我可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全力打听此事,尽快弄它个水落石出。千总大人,你看怎样?”

孟金貔道:“不必了,那几个家伙死就死了。现在以剿灭乱党为首要任务,尤其是他们运送的那批军火要给截下来。这两天你要时刻待命,需要行动时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雪梅答道:“小女子遵命。”她已经从钻地虎嘴里逼问出:革命党中有巡抚大人派去的奸细,但是他也不知那人是谁。现在看来孟千总已经掌握了那批军火运送的时间和路线,正准备趁机将革命党人一网打尽。

雪梅的目的只是救下她的玉麟哥哥一个人,别的人她实在顾不过来。现在看来她唯一的选择是跟着孟千总的人一起去“捉拿乱党”,这样才能真正见到她的玉麟哥哥。她准备到时候再看情况临机应变。

因为思念玉麟,雪梅曾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去过他的岳父的庄子里打听消息,也就是她上一次和柴大哥他们去行窃的那个庄子。据那里的一个佃户说,那个庄子只是老爷的许多田庄中的一处。他有两个儿子在省城里做生意,现在已经把他和夫人都接到省城享福去了,家仆佣人也全都跟着去了。

现在那个庄子由老爷的一个堂兄弟经管着。那个佃户不甚清楚老爷的女婿(玉麟哥哥)的情况,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听说他好像姓庞,是本地人,留过洋,在省城跟洋人一起做过大生意。雪梅还问过好几个其他的佃户,他们知道得更少,她只好作罢。

又过了两天,孟五爷派人来送信给雪梅,叫她带着自己的人马明天傍晚去玉东县的一个叫蟠龙湾的码头与他的人会齐。他说乱党运送军火的船会在那里靠岸,到时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他在信中还说,乱党的头目是一个叫庞玉麟的年轻人。此人是个商人,留过洋。巡抚大人悬赏白银一千两捉拿他,死活不论。

这下子雪梅再也没有疑问了,她的玉麟哥哥果真的是革命党的人,他现在正面临着极大的危险!她现在没有任何考虑的余地了,必须马上做出抉择。

她把手下的所有弟兄们全部召集起来,在富来通的一间屋子里关起门来商议事情。除了她和柴大哥猴子夜猫子耗子这几个老人之外,还有二十个弟兄。这二十人虽是后来加入的,但是雪梅一直对他们一视同仁。他们中年龄最大的五十岁了,最小的才十四岁。他们都跟着雪梅出生入死过,对她十分的敬仰和爱戴。

雪梅开诚布公地对他们说:明天她将与孟千总的人对着干,站在革命党人那一边。孟金貔的背后是巡抚张大人,也就是官府。不管明天一战胜负如何,今后他们这些人将会被官府穷追猛打,直到全部被杀死或被捉拿归案。她说她这么做是为了她的一个相好,她心爱的人。他是一个革命党人。

她拿出了这几年自己积攒下来的一箱子银锭和一叠银票,还有不少珠宝首饰,总共价值大约是三千余两银子。别的弟兄们分到钱财后不是去妓院酒馆里挥霍就是去赌钱,当然也有抽鸦片烟的。雪梅除了买些换洗衣服外,其余的钱都存了下来。她平常连脂粉首饰都不用买。一个女强盗,打扮起来给谁看?

她跟大家说,因为自己的私情而作出如此危及大伙儿性命的抉择,她对不起一直跟着她的各位弟兄们。但是她主意已定,不能更改!这些钱财请弟兄们都拿去分了,然后逃离此地各自谋生。

雪梅说完以后,屋子里静悄悄的,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一个人吭声。可怕的沉默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最后还是夜猫子站起来打破了沉默。

“当家的,请恕我倚老卖老,称你一声银狐妹子。妹子你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夜猫子生平最敬仰最佩服的人。我觉得今儿个这事妹子你有些欠考虑,不像你往日那般精明。万一这个男人不值得你托付一生,那岂不是犯下了一件无法挽回的大错?但是,既然妹子你真心喜欢这个男人,我也不去多说什么了,最后的结局是好是坏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猫子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我不会扔下妹子你独自逃命的,我要留下来帮助妹子达成心愿。更要紧的是,我要看看那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妹子你爱他爱得要丢下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敢辜负妹子你的这片心意,我夜猫子发誓要在他身上不多不少留下十八刀三十六个洞!”

他刚说完屋子里就响起了一片叫好声,紧张的气氛也得到了些许缓和。夜猫子刚坐下,一惯喜欢耍宝的耗子就跳了出来,用他那尖利的嗓子叫道:

“猫兄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想我耗子也是文武双全,一表人材,姑娘媳妇们都哭着喊着想和我好。可是我心里最爱的人一直都是妹子你啊!凭什么妹子你不喜欢我却去喜欢一个什么革命党人?我也要留下来,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凭什么赢得妹子的芳心的。若能学得他的半分本事,就是死也值了!”

耗子长得贼眉鼠眼,在这伙人中差不多是最丑的。他对雪梅的的这一番表白惹得满屋子的人哄堂大笑,连雪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紧接着这些人一个个地站出来表示自己的态度,都是要留下来继续追随雪梅,为她赴汤蹈火,总之没有一个要拿了银子走路的。

就连那个年龄最小的小陆子(刚满十四岁)也说要留下来给银狐姐姐当保镖,谁要是敢伤害银狐姐姐他就跟谁拼命。小陆子大名叫陆政凯,他原来是个小乞丐,没有名字。雪梅收留他时他已经快要饿死了,他一直拿雪梅当救命恩人那样尊敬和爱戴。陆政凯是雪梅给他起的名字,就是“路正开”的谐音。不过大家平时还是喜欢叫他小陆子。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要跟着雪梅,有一个人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言,这人就是一贯老成持重的孤狼柴贵。渐渐地大家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柴大哥拍了拍屁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听他的高见。他咳嗽了几声,不慌不忙地开了口。

“当家的,弟兄们,既然你们都不肯走,那么这些银两首饰是不是该全归我一个人啦?”大家都不出声地看着他,没有人觉得他说的话有多好笑。不过他们都了解他,知道他下面还有话。

柴大哥见没人答话,接着道:“我是这么想的:银狐妹子确实需要各位弟兄们的帮衬,那我就一个人留下来为各位处理后事好了。等一下请你们都把自己最亲的亲人的姓名住址留给我,有什么想要交给亲人的东西也可以让我来保管。若是各位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替你们来收尸。这些银两我暂时替你们收着,若是那个兄弟不在了,我一定把他的那一份送到他的亲人手中。我姓柴的在此发誓,若有昧心之举,定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为猪狗!”

弟兄们听了,都觉得柴贵的话有道理。有了他料理后事,他们也可以后顾无忧了。他们中有的走过来拍了拍柴贵的肩膀,还有的开始跟他说起自己亲人的姓名住处等等,柴贵拿出笔墨一一记了下来。

雪梅早被弟兄们感动得热泪直流,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些男人们面前流泪。她平时对他们极好,他们之间有冲突时她处理得也公证无私,深得他们的爱戴。她这一次确实需要有人帮衬,也早料到会有几个弟兄愿意留下来帮她。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多人全都义无反顾地要追随着她去出生入死。

她心里明白这次恐怕真的要死几个弟兄,搞不好大家全都会送掉性命。她不禁在心里呼唤着:玉麟哥哥啊,但愿你是个值得我爱的人,不然的话我犯下的罪孽可真是万死莫赎了!

第5节:激战蟠龙湾

黄昏的蟠龙湾,阴风呼号,海浪汹涌。这里除了有一个停船的码头外,没有任何像样的建筑。这里是一个早已废弃了的港口,近年来成了私商和海盗们用来转移货物的地方。

离码头大约两百多步的地方是杂草丛生怪石林立的一片坟地。孟金貔带着四十多人潜伏在坟地旁的一片灌木丛中。这一次巡抚大人把他的虎豹营全部交给了孟千总,其中二十多人配有洋枪。另外还调集了两百绿营兵分布在各个重要的路口,只等一开始动手就切断所有可能逃走的路径。

之所以没把全部兵力都集中在这里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海滩比较狭窄,不远处又是深山密林,如果这么多兵全挤在一起反倒容易引起混乱,被革命党人趁机逃走。孟金貔本来不准备动用银狐女侠的人马,毕竟他对她还不是那么信任。可是巡抚张一德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银狐女侠的艳名,指名要她也去参加行动,还令他事成之后一定要把她带去巡抚衙门见他一面。

孟金貔从十七八岁就开始为张一德卖命,对他的那些特殊嗜好太熟悉了。于是他顺着巡抚大人的意思,通知银狐女侠来参加这次的抓捕行动。若是她知趣,肯为巡抚大人卖命,他在巡抚大人那里也会极有面子。若是她抗拒不从,那就怪不得他孟某人了。他会派人将她捉拿归案,直接送给巡抚大人调教享用。依照大人对付女人的那些法子,不管是多么烈性的女人,若不肯向他低头,肯定会被整得脱去几层皮的。

雪梅带着弟兄们刚到这里,就有一个黑衣人前来传达孟千总的指令,叫她的人去坟地另一边的树林里等候,等见到动手的信号后,配合孟千总夹击码头上的乱党。雪梅这一次尽管是仓促行动,事先也作了一些准备。她安排夜猫子带着四五个弟兄驾着一只渔船等在不远的海面上,只等这边打起来后就过来接应。夜猫子的人当中有两个从前当过渔民,会撑船。那只船不大,出不了远海,但是沿着海岸运送他们这些人也足够了。

这时远处的海面上亮起一盏忽隐忽现的灯光,像是一艘货船正在往码头这边驶来。通往码头的大路上也传来一阵马嘶和人声,很可能是接应货船的革命党人到了。

雪梅心里极为紧张,她到现在还没有和玉麟哥哥取得联系。她打定主意,在没有亲眼见到他之前绝不贸然行事。若他今晚不现身,她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弟兄们去白白地送命。

人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可以看见有五辆马车,随车来的大约有十五六个人。雪梅紧盯着他们,想从中发现玉麟哥哥的身影,可惜离得太远,光线又暗,她看不太清楚。这时那艘货船也靠岸了,赶车的那帮人留下两个放哨的,其余的都去船上搬运货物,搬到岸上后就放在带来的那五辆马车上。

孟金貔的心情大好。现在这帮革命党人等于是已经落进他布置的天罗地网里了,何况他在革命党中还安插有内应,他们等于是插翅难逃了。他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们搬运那批枪支弹药,他身边的四十多个虎豹营的侍卫们早已做好准备,只等他下令出击。

与此同时那些革命党人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他们在那个叫庞玉麟的年轻人的指挥下卖力地把枪支弹药从船上扛下来,然后放到马车上捆紧扎好。就在他们把船上的货物全部卸下装好,准备离开之时,放哨的两人发现一群黑影正从坟地另一边向这里欺近。同时他们还看见了远处有晃动的火光,像是有人在用火把发信号。

“什么人?!”其中一人厉声喝问。

“砰!砰!砰!”回答他们的是一阵枪声。他们两人也拿着洋枪,可是还没等他们把枪端起来就被飞来的子弹击中,倒在了血泊中。

庞玉麟一听这阵密集的枪声,就知道中了敌人的埋伏。他果断地发令:“三妹,贺四爷,你们一组负责掩护,二组三组赶快坐上马车冲出去!”

他话音还没落,就传来又一阵枪声,这一次虎豹营的侍卫们是专门瞄准了拉车的那几匹马放的枪。其中两匹很快就中弹倒地死了,另外两匹也负了伤。剩下的一匹马猛地挣脱了缰绳,嘶叫着放开四蹄朝远处跑开了。

这时一个负伤的革命党人被几个虎豹营的人按在地上,他拉响了身上挂着的炸弹。“轰隆”一声巨响,他和那几个敌人同归于尽了。虎豹营的人都被这个悍不畏死的家伙镇住了,攻势稍微缓了一下。

孟金貔急了,大叫道:“弟兄们快冲上去,抓住一个乱党巡抚大人赏银五十两,抓住乱党头子庞玉麟赏银一千两!”他不知道,他这么一喊反倒给自己帮了倒忙。

在另一边树林里埋伏的雪梅早就看见了孟千总的人用火把给她发出的信号,她一直没有动,因为她不知道玉麟哥哥究竟在不在那伙革命党人中间。现在一听孟金貔的喊叫,她再也没有犹豫,把手一挥,领着她身边的十个弟兄向正在激烈战斗的码头上冲去。

庞玉麟见拉车的马匹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要想把武器弹药运走是不可能的了,再搬回船上去肯定也来不及了。此时他们只能先撤出去,逃命要紧。要是从陆路逃走,前面肯定会有官兵堵截,于是他高叫:“不要管军火了,大家赶快上船,从海上撤退!”

他们剩下的七八个人急急忙忙地跳上了船,正准备开船离开,就听见船尾“轰”的一声,船底被炸了一个大洞,海水灌了进来。原来这是那个官府的内应干的,他把船底炸坏后就跳下海独自逃走了。

庞玉麟知道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也没有时间去抓捕惩治那个叛徒,只好和大家一起又返回到码头上。他们和留下掩护他们的那几个同志们会合,准备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双方已经接近到了肉搏战的距离,洋枪都已经没用了,好在他们都带有匕首和大刀,马上抽出武器来和敌人混杀成一团。因为天黑,敌人的人数优势并不明显,他们暂时还能支撑一会儿。

这时呐喊声突然响起,另一群人杀了进来,他们总共有十来个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大刀长矛。庞玉麟本来已经绝望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边不可能再来援兵,来的一定是敌人。谁知那些新来的人对着虎豹营的人一通乱刺乱砍,很快就给他们解了围。

那群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她抡起一根熟铁棍指东打西,指南打北,那些虎豹营的家伙被她打得抱头鼠窜。庞玉麟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她。

他自己身上多处受伤,流了不少血。渐渐地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觉得支持不住了。就在他快要倒下时,他的身子被领头的那个女人一把抱住了,她浑身是汗,低头凑近他的脸,仿佛在辨认他。“你叫庞玉麟?”

庞玉麟点了点头。那女人的喉咙里发出了哽咽之声,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有几滴撒在了庞玉麟的脸上。“终于找到你了,玉麟哥哥!”

这时庞玉麟也认出她来了,她就是他一直没法忘记的“雪梅”,那个曾经劫持过他的女强盗!那一次见面时因为天黑,她脸上又蒙着黑布,他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的一双眼睛特别明亮。她当时汗透了全身,也是这样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他则沉迷在她挺拔的双峰和好闻的气味之中。那气味跟他现在闻到的一模一样,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他在她怀里动了一下,手碰到了雪梅的乳房,她身不由己地颤动了一下。他把嘴贴近她的耳朵,小声叫道:“雪梅!”雪梅喜极而泣,他还记得她的名字!她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哗哗地淌了下来,她实在忍不住了,不顾一切地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孟金貔气得火冒三丈,跳脚大骂。他原来虽然不敢肯定银狐女侠会不会听从他的调遣前来抓捕乱党,但是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反戈一击,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她难道疯了么?虎豹营本来占了绝对优势,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结果被银狐女侠出其不意地带人偷袭,一下子就被杀死了七八个,还有十多人受了伤。

“这个该死的婊子,我非剥了她的皮点天灯不可!”孟金貔一面喘息,一面咬牙切齿地骂道。他最初心里对银狐女侠所有的那种好感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仇恨。刚才他亲自上阵冲杀,干掉了两个革命党人,可是自己的腿上也挨了一枪,估计伤着骨头了。

他把溃散下来的虎豹营都集中起来,准备再发起一次进攻。照他的估计,刚才那一战中银狐婊子的人虽然靠偷袭取得了小胜,但是她的人至少伤亡了五六个。那些乱党们的伤亡就更大了,还被抓住了两个活的。他们肯定挡不住自己这边的再一次猛攻。

孟金貔瘸着腿正要下令再次进攻,一个手下跌跌撞撞地跑来向他报告:“千总大人,乱党们已经乘船逃跑了!”“什么?!”

孟金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次因为事先在对方那里安插了一个奸细,对各种可能的情况都有周密的布置。一开始他的人就用洋枪击毙击伤了所有的马匹,让他们的武器弹药运不走。紧接着那个奸细又炸毁了唯一的船只,让他们无法从海上逃命。可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这个该死的银狐婊子临阵倒戈,她竟然还准备了接应的船只!孟金貔被气得差一点儿吐血!

这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革命党人被打死或重伤被俘的大约有十个人,大部分是被虎豹营用洋枪打的,其他人也全部带伤。雪梅的弟兄们也被打死了五个,都是被洋枪击中头部或胸部,当时就咽了气,另外还有一人重伤三人轻伤。刚才趁着虎豹营在休整的当口,他们将受伤的自己人半扶半抬地弄上了船,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

虎豹营这边重伤死亡了整整二十个人。除了被革命党人用枪打死三人用炸弹炸死两人外,其余的全都是死伤在银狐女侠和她的弟兄们手里。其中倒在银狐女侠的铁棍之下的至少有七八个人。重伤被俘的革命党人中包括一个年轻女子,她是庞玉麟的堂妹庞慧芳。至于那个在湖林镇开妓院的贺老四,他的头被洋枪打了一个大窟窿,当场就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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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7章:庞氏血案(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妾意郎情       
第2节:枝节偏横生       
第3节:中计       
第4节:淫狐       
第5节:家破人亡       

第1节:妾意郎情

庞玉麟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石洞里,身子底下铺着厚厚的稻草。他全身赤裸着,只有右手和左边肩膀还有小腿上包着白布,里面浸出来些许血迹。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也有些伤口,不过血已经凝固了,好像不要紧。

让他吃惊的是,他怀里搂着一个同样是全身赤裸的年轻健壮的女人。她正闭上眼睛睡得正香,轻微的鼾声在石洞里回响着。他想:原来昨晚和那个女人之间发生的事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抚上了这个女人的乳房,一种销魂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他还从来没有揉捏过这么完美这么结实的乳房。怀里的女人动了一下,碰到了他受伤的左肩,他痛得咧开嘴“嘶”了一声。

这个叫雪梅的年轻女人睡得那么香甜,他真不忍心弄醒她。她昨天不但救了他的命,还给他带来了欲仙欲死的享受。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他忍不住用嘴温柔地亲吻她的脖子,他的左手还在她的那对坚实挺拔的玉乳上轻轻地抚摸着。渐渐地她也有了知觉,身子在他怀里伴随着他的亲吻和抚摸不停地扭动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他凑近前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在叫“玉麟哥哥”。

他张嘴叼住她的一个乳头用力吸起来,怀中的女人立刻全身一震,嘴里发出了越来越大声的呻吟声。她开始用自己潮湿的阴部在他的肚子和大腿上摩擦着,不一会就让他一柱擎天了。她翻身压在他身上,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伸手往下面摸索着。她微微冒汗的前额和红润的脸庞说明她早就醒了。

很快地,她的手摸到了他的鸡巴,她熟练地抬起下身,用指尖捏住了他的龟头,将它对准了自己的阴道口。庞玉麟这时完全忘了伤口的疼痛,他下身用力往上一挺,“扑哧”一声,直捅进去。两人几乎同时大叫了一声,又开始了像昨晚一样的激烈交锋。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精疲力尽地停了下来。喘息了一阵之后,雪梅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要为她的玉麟哥哥准备些吃的。她见他的伤处又浸出了一些血迹,心里觉得十分愧疚和羞耻。自己昨晚的表现实在是太淫荡了,半夜里她居然不顾玉麟哥哥浑身是伤,迫不及待地抱着他求欢,脸皮简直比妓院里的婊子的还要厚!

可是雪梅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欲,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只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哪怕明知是个陷阱,她也会奋不顾身地往里头跳的。

她阻止了正要起床的庞玉麟,对他道:“玉麟哥哥,你先躺着歇会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她刚穿好衣服,洞外就传来了小陆子的声音:“银狐姐姐,你起来了吗?我已经给你们烤了些红薯和糯米饼,还烧了一壶热茶。”

雪梅这才记起来这里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小陆子。她的脸不禁红了。小陆子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该懂得男女之事了。自己刚才的淫声浪语全被他听了去,羞死人了!

昨晚他们的船在一处偏僻的海滩靠岸后,雪梅提出: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太惹眼了,应该分头隐蔽起来。这样才容易避开官府的追捕,等风头过去后再商量下一步的计划。一方面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另一方面在她潜意识中她一直想甩开大伙儿,和她的玉麟哥哥单独呆在一起。

夜猫子看透了雪梅的心思。于是他提议分成小组隐蔽,每三人一组。他别有用心地先把雪梅和庞玉麟再加上小陆子放在一个组,其他人也接着分成了好几个三人小组,还约定了联络的地点和方式。猴子耗子等人早就看出来了,这个浑身是伤的庞玉麟就是他们的当家的要找的心上人。因此他们都没有对分散隐蔽表示任何异议。

庞玉麟还昏迷着,其他那几个革命党人到现在还是糊里糊涂的,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帮原来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的人要拼了性命来救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是瞎子,这帮人中的年轻女头领好像对庞玉麟一往情深,说不定是他众多相好中的一个。

于是他们按照夜猫子的提议分开行动了。雪梅把玉麟哥哥背在自己背上,领着小陆子一起来到了她的秘密藏身之处,那个她曾经和袁公子一起呆过的石洞里。

夜猫子在分手时私下里叮嘱过小陆子,让他多长些眼色,给当家的创造和庞玉麟单独相处的机会。小陆子也算是个很乖巧的人,他昨晚和银狐姐姐庞玉麟三人一起吃了些干粮之后,就独自抱起一些干草和干树叶睡到了这个石室和外面的峭壁相连的通道上。那个通道本来就比较宽敞,他睡在那里一点问题儿都没有。

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小陆子在靠近峭壁上的洞口的地方生起了火,这样就不会让烟熏到还在石室里熟睡的银狐姐姐了。他烤了些红薯和糯米饼(糍粑),还烧了一壶茶水。早上走进石室里去找火镰茶壶和食物时,他忍不住往床上看了一眼,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裸肉体让他的嫩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他慌慌张张地抱着那些东西跑出了石室。

雪梅和庞玉麟后来的恩爱缠绵小陆子当然也听见了。他和雪梅的其他弟兄们一样,在内心深处都是非常喜爱他们这个大当家的。不过他知道自己和她差距太大了(这不单单是年龄上的差距),再加上他对她的忠诚和感恩,他早就把心里对她的男女之爱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小陆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干活很勤快,夜里也比较警觉。雪梅常常会支使他帮着做些端茶倒水之类的琐碎事。平时除了柴大哥等几个老人称她为银狐妹子外,其他人都尊称她为大当家的。只有小陆子获得特许,可以叫她“银狐姐姐”。

碰上不得不和男人们在一个屋子里过夜的时候,雪梅也总是叫小陆子睡在自己身边,甚至连洗澡换衣服时也不怎么避开他。小陆子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大当家的赤裸美丽的身体。为此不少弟兄们对他嫉妒得要命,私下里没少拿他来开玩笑,还给他取了一个外号:大当家的乖儿子。

弟兄们在一起喝酒时常常喜欢仗着醉意说些下流话。有时他们故意对小陆子挤眉弄眼,问他大当家的奶子摸起来到底是硬的还是软的,她的奶水甜不甜,等等问题。小陆子也不生气,心里反倒很有些得意。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是嫉妒他能够亲近银狐姐姐,并没有什么恶意。只要银狐姐姐一来,他们就都老实了,不敢对她露出丝毫的不敬。

雪梅和庞玉麟一起吃饱了肚子,喝了小陆子烧好的茶水,感觉精力全部恢复了。说来真是幸运,昨天那么激烈的搏杀,其他人身上多少都见了血,只有她一个人毫发未伤。她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在那种黑暗的环境中和别人拼命,刀枪可不会长眼睛的,就算不被敌人所伤,也极有可能被自己人的兵器招呼上。她想也许是上天在保佑她,让她顺顺当当地救出她的玉麟哥哥吧。

雪梅从怀里拿出一小块大约二两重的银子交给小陆子,叫他去附近集镇的药铺里买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来。小陆子很机灵,办这种事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出去时她又把他叫住额外叮嘱了几句,让他多加小心,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陆子郑重地答道:“银狐姐姐放心,我一定早去早回。”

小陆子刚走,雪梅就发现她的身体又被玉麟哥哥抱在了怀里。她嘴里叫着:“玉麟哥哥,别这样。你的伤需要多修养才是。”

可是他哪里肯听,很快她就把她刚刚穿上的衣服又全脱光了。这一次玉麟哥哥用手把她两条的大腿分开,将脸埋在了她的肉穴上“呱唧呱唧”地又舔又吸。雪梅只觉得浑身像是着了火,头脑发晕,控制不住大声浪叫起来。到后来他两手抓住她的大奶子,一边用鸡巴“啪啪啪”地肏她,一边亲她的嘴。他满嘴满脸湿漉漉的都是从她的肉穴里沾来的淫水,她算是第一次尝到了自己肉穴里流出来的东西的味道。

这一次激情过后,他们两个都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躺在那里又睡了一大觉才恢复过来。他们都是豪爽不羁的人,从一开始就是赤裸裸地互相吸引,自然而然地投入对方的怀抱,成就了好事。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机会互诉衷肠,同时也问了问各自的基本情况,包括真实姓名和家庭情况等等。

第2节:枝节偏横生

谁知这一问之下竟问出了天大的事儿!

原来这个“玉麟哥哥”的真名叫庞国强,玉麟只是他的字。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玉东县庞知县的公子,雪梅的父亲吴元吉给她定下的未婚夫婿!如果她三年前不离家出走的话,她早就成了他的二夫人了。

雪梅从小就仇恨父亲,不甘心受他的摆布,后来更是因为抗拒父亲为她安排的婚事愤而离家出走。这几年她经受了数不清道不尽的艰辛和磨难,可到头来还是把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了这个父亲当初给她定下来的男人。想想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雪梅不知自己这究竟是作了什么孽。她欲哭无泪!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的脸,他还是那么英俊。可是她的心情却变了,她现在心里充满了羞耻悔恨和委屈,非常地难受。她一刻也不愿意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了。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飞快地穿好衣服裤子,然后取下一直珍藏在她胸前的那枚金戒指,把它扔给了庞玉麟。她不顾庞玉麟的大声叫喊,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石洞。

庞玉麟手里拿着那枚戒指,他的震惊不下于雪梅。三年前他父亲为他安排了婚事,要他娶父亲的挚友兼本地富豪吴元吉的闺女当二房太太。那时他已经娶了正房,妻子是邻县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婚后两人十分恩爱。吴元吉虽然是父亲的老朋友,因为他自己从国外留学刚回来不久,对这个吴老爷并不是太熟悉,更没有见过吴家的小姐。他和吴家的公子吴雪峰小时候在一个学堂读过半年的书,他比吴雪锋大几岁。他们只是认识而已,算不上朋友。自从他出国留学后他们之间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他是个才气纵横且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从小在本县本府都很有名气。不过他也有像他这种出身富豪之家的公子哥儿们的那些缺点,那就是清高傲慢,不务实事。他特别喜欢和青年朋友们一起指点江山,纵论古今。他还有一个缺点就是好色,常常流连于花丛之中。后来他娶了妻子,又参加了革命党,真正地投身于救国救民的事业之中。这时他才收下心来,不再去光顾那些青楼妓馆。

他的妻子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小名叫梦姑,年纪和他一样大。他们还不到六岁时两家就定了娃娃亲,彼此都很熟悉。她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深明事理,对长辈极为孝顺,因此深得他和他父母的宠爱,连他年迈的祖母也非常喜欢她。

他还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叫庞慧芳。她一直崇拜敬仰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堂哥,觉得嫁人就要嫁像堂哥这样的男人。受他的影响,庞慧芳也加入了革命党,这样他们就有了更多的接触机会。有时为了秘密工作的需要,他们会假扮成夫妻,期间难保不发生些暧昧难言之事。

庞玉麟本来就没有把娶二房的事放在心上,对父亲的安排他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后来吴家突然派人来说他们家的小姐得了急病,和庞公子的婚事不得不推迟。但是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父亲庞知县虽然着急,也不好过分催逼。

此后吴家就和他们庞家断了来往。庞玉麟自己倒无所谓,只是他父亲是个读书人,又是一县的父母官,对礼仪和承诺十分看重,他为此事心里很恼火。庞知县曾经托熟人去打听,结果没有打听到吴家小姐的任何情况,却得知是吴元吉老爷自己得了重病,严重时吐血不止。

庞知县带了礼物亲自上门探望,被告知吴老爷卧床不起,不能见客,也不收他带去的礼物。他只好打道回府,两家定下的婚事也就只好作罢了。

后来关于吴家小姐的传言满天飞。有的说吴老爷是嫌庞知县的官小,把女儿另许给了一个知府的公子了。还有的说吴家小姐品行有亏,遭奸人诱骗,已怀了几个月的身孕,因此无法嫁给庞公子。更有甚者,说她的个性凶悍,因与父亲的小妾争吵,一气之下将她杀死,然后逃走在江湖上当强盗去了。

总之,这些传言越来越离谱,让吴老爷丢尽了脸面。偏偏吴家的人从来也不站出来澄清辩驳。不过这件事对庞家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庞知县心里免不了暗自庆幸:幸亏当初的婚事没有成!

半年多前庞玉麟带着妻子梦姑去探望岳父岳母时,被一个前来打劫的女盗贼劫持了大约半个时辰。这名女贼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常常因思念她而夜不能寐。

他平时交游很广,三教九流中的人都认识不少。他从一个江湖朋友那里听说本地有一个被朝廷通缉的女强盗,人称银狐女侠。她不但武艺高强,而且美如天仙。更令人钦佩的是,她为人豪侠仗义,经常替穷苦百姓们惩治作恶多端的恶霸豪强。可惜的是,这个银狐女侠一直不以真面目示人,知道她的相貌和底细的人聊聊无几。

庞玉麟怀疑那个劫持自己的年轻女人就是银狐女侠。他是个留过洋的读书人,当然知道那些仗义疏财替天行道的传说不可信。不过他不论怎么努力,就是忘不了那天夜里把他紧紧地楼在怀里的那个黑布蒙面的年轻女人。他为此害上了相思病,常常弄得精神不振,茶饭无味。

温柔贤惠的梦姑发觉了丈夫不对劲儿:他好像突然对她失去了兴趣。晚上同床共枕时无论她如何放下身段,对他百般挑逗,他的鸡巴都无法硬起来。刚开始时她还以为他在外面有了新的相好的,可是后来又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儿。最后她还是从丈夫的堂妹庞慧芳那里打听到了实情,原来他爱上了一位姑娘,正为她害单相思呢。

庞慧芳是个俊俏活泼的姑娘。梦姑刚嫁到庞家时,对这个小姑子十分提防。她能看得出来,庞慧芳和她堂哥志趣相投,脾气和爱好也相差不多。她害怕他们在一起会日久生情,突破兄妹大防。她不嫉妒丈夫有别的女人,但是若他跟自己的堂妹不清不楚,肯定会让庞家的声望受损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梦姑和丈夫成亲后虽然十分恩爱,却还没有生孩子。自己的丈夫不举,肯定会影响到传宗接代的大业。公公婆婆不时问起这事,她心里万分凄苦却又无法说出口,她当然不能对他们说丈夫的鸡巴软软的硬不起来了。有一次她的亲姐姐来看望她,给她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虽然高明,但是其害处也是明摆着的。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只能厚着脸皮依计行事了。

一天半夜里,梦姑悄悄地把小姑子庞慧芳带进了自己的闺房,并亲手替她脱得光光的,让她和自己丈夫成就了好事。这法子果然见效,治好了丈夫的不举之症。只是此后她不得不和庞慧芳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有时甚至是两人一起在床上伺候庞玉麟。

如今庞玉麟好不容易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雪梅,得到了她的青睐。可是这天大的幸福转眼就消失了。他爱她爱得发狂,愿意忽略她的过去。他现在心里想的是赶快追回她,永远地占有这个女人的身体和她的心。

他不知道雪梅还会不会回到这个石洞里来,因此犹豫不决,不知自己究竟该出去找她还是留在原地等?他忧心如焚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雪梅还是没有回来。他实在等不下去了,于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出洞追寻雪梅去了。

他不知道,这一去是他和他一家人噩运的开始。他不但失去了和心爱的人重逢的机会,而且还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再说雪梅离开石洞之后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深山里游荡。她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自己这三年多来的痛苦经历。她在心里质问老天爷:我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来折磨摧残我?

她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杀过哪些不该杀的人。算来算去,他们当中好像没有一个是不该死的。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强盗,她清楚地知道,比自己凶残得多又活得好好的人数不胜数。

她越想越不服气,凭什么她一个女人就不能像男人那样痛痛快快地活着?她的母亲是那么个温柔善良品行端庄的女子,只因为年轻时行侠仗义而被一帮坏人抓住奸淫了一通,害得她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年纪轻轻的就郁郁而终。可是男人却不一样,他不论跟多少女人睡过都不会有问题。这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早就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恐怕无法像寻常的女子那样嫁人,然后再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既然如此,那何必再为一些俗事操心。她不想成为任何男人的附庸和奴婢,她要凭着自己的努力过上自由自在幸福如意的生活。

雪梅对男人已经有了较深刻的理解,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择偶标准。她偏爱长得英俊帅气的男人,很享受和这样的男人共度春宵。她觉得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再说男人也是一样,哪一个男人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呢?

如果一个男人喜欢她,而她也喜欢那个男人的话,那就接纳他,和他双宿双飞。若碰上不能真心对她的男人,那就一拍两散,谁也不欠谁的。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怀上身孕,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地跟哪个男人生孩子。在这一点上,男人还真是天生就占尽了优势的,她不得不承认。

想通了这些,她心里好受了一些。这时天已经快黑了,她想起她的玉麟哥哥还一个人留在山洞里,他的伤势不轻,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她虽然不欠他什么,不管怎么说,她也应该帮他养好伤,以后的事情先不去想它。于是她又匆匆地赶了回那个石洞。

石洞里空无一人。她到山前山后都找了一遍,都不见庞玉麟的身影。她只好回到石洞里,自己吃了些东西。这个石洞通风干燥,她为了应付紧急情况,在这里储存了不少干粮和熏肉,还有大米红薯咸菜干果等等,哪怕是在这里住上三四个月也不成问题。

她在石洞里坐下了来,开始静静地想自己的心事:玉麟哥哥一直是我最爱的男人。或许他并不如我想象得那么完美,我是不是太过一厢情愿,一直在心里地美化他呢?

雪梅现在知道了他就是庞知县的公子,很有些不自在。这个庞公子可是个花名在外的人,传言他十四岁就开始眠花宿柳,在青楼女子中有不少红粉知己。再加上他自己的妻子那么漂亮温柔(雪梅劫持他的那天晚上就见过她,还为此吃了醋),他对我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逢场作戏?现在她心里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她点上了一盏油灯。突然,她发现自己和玉麟睡觉的草垫子上闪过一线金光,仔细一看是一枚金戒指。白天她离开时把自己一直戴在胸前的金戒指扔还给了玉麟,他难道没有把它带走?她拾起那枚戒指攥在手心里,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她和玉麟之间的那些事。

她以前只见过他一次,马上就被他英俊的外貌给迷住了,心里一直在苦苦地思念他。她不知道,玉麟当时也被她把魂儿都勾去了,回去后竟害起了相思病。这才真的是传奇故事中描绘的一见钟情啊。

她把那枚金戒指拿到灯下仔细打量着。不对!这不是她还给玉麟的那枚戒指,而是另外一枚。原来那枚戒指她一直挂在胸前的小布袋里,不时拿在手里把玩。那上面刻着“梦姑”两字,显然是他那个漂亮妻子的名字。这一枚跟原来那枚戒指一样大,式样也相同,不过上面刻的字却是“雪梅”!

她惊喜异常:这两个字不可能是刚刚刻上去的。看来玉麟哥哥的心和她是相通的。他把这枚刻着“雪梅”两字的金戒指一直带在身边,肯定是心里有她的。现在他人虽走了,却给她留下了这枚金戒指,雪梅心里升起了一股非常甜蜜的感觉。

她在草垫子上躺下来,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后,她发现身边还是空空的,玉麟哥哥没有回来。她不禁担心起来:朝廷悬赏一千两银子要他的人头,他不会是被官府抓走了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他出来。

一直等到天黑还不见他回来,连小陆子也不见踪影。她决定不能傻等了,要出去找找看。她换好一身男人的衣服,正准备出去,小陆子回来了。只见他灰头土脸的,脖子上还带着一条血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划破的。

小陆子一见她就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她的大腿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银狐姐姐,官军在外面到处设卡搜捕我们的弟兄们,猴子和耗子被截住了。他们带着弟兄们边打边跑,至少又有五个弟兄被官兵杀死,猴子耗子两人重伤被俘,其余的弟兄们都跑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弟兄们不是分成三人一组隐蔽起来了吗?”她急忙向小陆子问道。

小陆子说,他碰见了一个受了伤的弟兄,这些情况是听他说的。原来夜猫子他们前天晚上等雪梅庞玉麟和小陆子离开后,本来是要照计划分开隐蔽,但是那几个革命党人却不愿意听从夜猫子的指挥,他们言语中似乎还很看不起这些刚刚救了他们的性命的弟兄们。

猴子耗子被他们惹火了,上去就要跟他们动手,被夜猫子拦住了。夜猫子不愿意再去把大当家的找回来,让她为这些事情分心,只好由着那几个革命党人自己行动。其实他们本来就跟这些革命党人没有什么瓜葛,救他们完全是为了效忠他们的大当家的。

夜猫子和剩下的弟兄们在一个小镇上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就听得镇上的人纷纷传言,说官府在到处搜捕乱党,已经抓住了四个人,正押解着他们在附近的一个集市上游街。他们一边走一边敲锣打鼓地向围观的乡民们喊叫:凡举报乱党隐藏之处的百姓,可得赏银五十两。

夜猫子派一个弟兄去打听了一下,果然是昨晚跟他们闹别扭的那几个革命党人。他们人生地不熟,一看就不像本地人,因此很快就被官兵抓住了。那个弟兄还说,因为是白天,官兵们比较大意,总共只派了六七个士兵在押着那几个乱党游街。

夜猫子和弟兄们商量,为了大当家的面子,应该去把这几个被俘的乱党给救出来。可是猴子耗子还有其他的弟兄们不愿意,只有五个弟兄跟着他一起去了。谁知这正是孟千总设下的圈套,他想以此为饵把银狐女侠给引出来。

夜猫子他们顺利地解救了那几个革命党人,正背着他们撤退,忽然发现周围多了不少绿营兵,他们被团团围住了。幸亏猴子耗子他们改变了主意,又带着其他弟兄们前来搭救夜猫子。他们从后面杀了官兵一个措手不及,趁乱救走了被围的夜猫子他们。

官兵反应过来后对他们穷追不舍,当场杀死了五个弟兄,留下断后的猴子耗子两人也重伤被俘。那几个革命党人最后也没有逃脱,全被官兵抓了回去。

小陆子在回来报信的路上也被几个官兵发现追赶,他窜进树林里,兜了一个大圈子才把追兵甩掉。他脖子上的伤痕就是在山林中奔跑时被刺藤划破的。

雪梅听了小陆子的叙述半晌作声不得,她完全没有料到弟兄们竟然会平白无故地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要是她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弟兄们去冒险救那些革命党人。那些革命党人都是铁了心要造反的,即使丢了性命也不能怨别人。她的那些弟兄们则是为了意气来帮她,就这么死了真让她痛心。

她现在也顾不上她的玉麟哥哥了,她必须马上去探听一下被俘的弟兄们的消息。她正要离开,小陆子抱住她的腿不放,哭着说:“银狐姐姐,你千万不要再去冒险了。若是你万一落入虎口,那么多的弟兄们就都白死了!”

可是她在这种时候怎么能够一个人躲起来呢?她狠心地推开小陆子,快步冲出了石洞。

第3节:中计

孟千总现在十分得意。他不但截获了那批军火,抓到了大部分的乱党,还略施小计,把银狐女侠手下的人几乎一网打尽。他拷问了那几个被俘的乱党,其中大部分人都宁死不招,被他活活地打死了两个。但是,十个指头也不是一般齐的,这些革命党人当中总算还有一个怕死的人。他被折磨了整整三天,实在挺不过去了,就全招了。

那人名叫周道临,海口人。据他说,乱党负责人庞玉麟的真名叫庞国强,他父亲就是那个在整个海南都颇有名望的玉东县庞知县。庞玉麟留过洋,后来又去省城经商,跟一帮革命党人混在了一起,成了革命党里的大头目黄轸的把兄弟。他曾经参与过好几次刺杀和暴动,不过都因计划不周而失败了。这次他就是受黄轸的委托前来接收这批军火的。

那个受重伤被俘的女革命党名叫庞慧芳,是庞玉麟的表妹。庞玉麟想要利用贺老四的人脉,派了庞慧芳来与他联络。贺老四本是个经营妓院和赌场的黑道人物,他被年轻美貌又知书达礼的庞慧芳给迷住了,为了追求她才加入了革命党,没想竟然在蟠龙湾的激战中送了命。庞慧芳的心上人其实是她的堂兄庞玉麟,这一点她的那些同志们都很清楚。但是为了革命事业的需要,她表面上却不得不与黑道人物贺老四周旋。看他们俩平时那亲密的样子,肯定是已经睡过不少次的了。

至于银狐女侠和庞玉麟的关系,周道临说他一点儿也不知情,只能猜测她大概是庞玉麟的朋友。庞玉麟这人交游极广,什么样的朋友都有。

孟金貔得到这些情报后如获至宝。他知道庞知县曾向朝廷上折子参过张巡抚贪赃枉法,陷害同僚之事。张一德早就想报复庞知县,但是因为他在本地声望卓著,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这一次他儿子庞玉麟竟然参与乱党的行动,张巡抚得到这一情报后大喜,决定利用这个送上门的机会来报一报往日之仇。他指示孟千总尽快地把庞玉麟抓获归案,再想办法给庞知县也安上个谋反罪一并处置。

孟金貔想到了一条毒计。此时巡抚张一德为了此案已经从省城来到了海口。他立刻派人给张一德送去一封密信,向他详细述说了已经掌握的有关乱党的情报和自己的计策。他请求张巡抚派兵秘密地控制住这个周道临在海口的家人,以此来胁迫周道临当他们的内应,去实施他的抓捕方案。

张一德接到密信后大喜,立刻派人将周道临的妻子和他的一儿一女都给抓了起来,关在大牢里。他自己带着三百余精兵加上一大群衙役们火速赶往乐海县来与孟千总的人会合。

再说庞玉麟从石洞里追出来以后,雪梅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四处找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迷了路,回不去了。那个石洞本来处在一个偏僻的山坳里,前一天晚上雪梅把他背来时他迷迷糊糊的,根本没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刚才急急忙忙地追赶雪梅,也没有记住回去的路。就这样他越找离那个石洞越远了。

天已经黑了,他心里急得要命。这时他遇见了一个进山砍柴的好心的老头,聊了几句之后,就跟着老头来到了一个小镇。那老头给庞玉麟吃了些半个烤红薯喝了一碗稀粥,还留他在自己的茅屋里歇了一夜。

第二天庞玉麟向那个老头告辞时,老头对他说:“这两天官兵在到处设卡抓捕革命党人,你这身打扮一看就不是乡下人,出去后千万要小心。”他好心地让庞玉麟脱下了身上穿的衣服,给他换上了一件打满补丁的破褂子。庞玉麟千恩万谢地告辞走了。

庞玉麟不知该往哪里去找雪梅,他在小镇附近转悠了大半天,希望能碰巧见到她。他现在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只好将那枚雪梅扔还给他的刻着“梦姑”的金戒指拿到镇上的当铺里当掉了,换来二两银子和一些铜钱。这也是出于无奈,那枚金戒指成色好,做工精美,至少值五两银子。当铺的伙计见他穿着破烂,认为他这枚金戒指是偷来的,就故意压低了价钱。

庞玉麟去一家黎族人开的饭馆里饱吃了一顿,又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喝。这家饭馆位于大路旁,来往的人很多,不少过客都在谈论官府抓乱党的事情。渐渐地他听到了不少消息:他们这一次总共有十五个同志前来接收这批军火,加上随船押送的共有二十多人。除了前天晚上在蟠龙湾被打死和负伤被俘的十几个人以外,那些被雪梅救出来的人昨天又被官府抓到了几个。现在“漏网”的恐怕只有他和另外两三个人了。他还打听到,银狐女侠的那些弟兄们这一次因为参与营救乱党,也是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损失惨重。

有一个客人在绘声绘色地讲述官府的捕快们如何押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革命党人四处游街。她身上被剥得一丝不挂,用粗麻绳绑在一辆大车上,脸上和肩膀上都有深深的伤口。围着观看的人多极了。有几个站在跟前的人还伸手去摸她的乳房和屁股,捕快们见了也不加以制止。后来她因为流血过多和极度羞愤而昏死过去了。

庞玉麟听得心里直滴血。那个年轻女人肯定就是他的堂妹庞慧芳了,因为参加这一次行动的革命党人中只有她一个是女的。她和他从小青梅竹马,最近还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她当初参加革命党完全是受了他的影响,要不是他,她可能早已嫁人了。他想了想,决定回家去找自己的父亲庞知县,让他出面想办法去营救堂妹。

他父亲是个开明的县官,但是他并不赞同儿子的激进主张,同时也害怕儿子给他们庞氏家族带来灾祸。因此庞玉麟参加革命活动时一直都很小心,外出时经常要化妆,跟他的同志们在一起时也从来不提起自己的家庭情况。只有极少数的密友知道他家的底细。

现在堂妹庞慧芳身负重伤,陷入牢笼,生命危在旦夕。他在省城的那些革命同志无法通知到,就算是他们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他只好潜回玉东县的家中,去向自己的父亲求救。这个时候他心里只想着怎么去救表妹庞慧芳,把他最心爱的女人雪梅给暂时抛在了脑后。

庞知县见到儿子这么狼狈不堪地回来,大吃一惊。这两天巡抚衙门对玉东乐海等县连着发出几道紧急通告,要求他们出动所有的衙役和捕快,协助巡抚衙门的人捉拿省城来的乱党和那个被称为银狐女侠的大盗。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乱党的头目,还把侄女庞慧芳给拖下了水,害得她身陷牢狱之中。

庞知县关起门来把儿子狠狠地骂了一顿。可是骂归骂,最后他还是要想主意怎么搭救这个可怜的侄女。在他看来,庞慧芳天真烂漫,毫无心机,完全是被自己的儿子给祸害了。这叫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兄弟啊。

他已经听说了儿子和侄女之间的那些丑事。当时他非常生气,真想打断儿子的一条腿。可是他们已经把生米做成了熟饭,如果张扬出去,他庞家的名望可就给彻底地毁了。庞玉麟从小就有才华,读书过目不忘,比他的几个堂兄弟们都出色。庞知县一直盼望儿子能像他一样学成出仕,为一方百姓造福,成为他们庞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

可是这个儿子的缺点也太多了。他为人清高,脾气倔强,一点儿也听不进父亲的教诲,只喜欢和他那帮激进的朋友们高谈阔论。而且他花心好色,经常流连于青楼瓦舍之间。他的儿媳妇梦姑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温柔贤惠,极受本地的乡绅们的称颂。可惜儿子和梦姑成亲之后还是没有收住心,竟然把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妹都给糟蹋了。

庞知县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他记起来了,他自己年轻时也是极为好色的,还把一个表姐的肚子给搞大了。真是冤孽啊。庞知县后来只能选择装聋作哑,反正儿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省城里忙他自己的事情,庞慧芳也在那里读书,回家的时候不多。但愿儿子能够早日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革命梦想,安心过日子,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名堂来。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庞知县的一厢情愿。他严令家里的仆人们,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儿子回家的消息。他把庞玉麟关在一间隐秘的屋子里面,由一个老家仆守在门外。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只允许儿媳妇梦姑的一个贴身丫环进去给儿子送饭送水,还有换洗的衣服。

庞玉麟一直被父亲关了十几天。他心里明白,父亲这是为他好。现在外面的风声太紧,他出去若是被人认出来,说不定会给庞氏家族招来弥天大祸。可是每天关在屋子里实在是太苦闷了,他既担心被俘的堂妹和其他革命同志们,又禁不住思念起他心爱的雪梅姑娘来。

他一个人整天在屋子里坐卧不宁,欲火变得极为旺盛。他实在忍不住了,就抱住那个送饭的丫环,尽情地抚摸玩弄了一番。那丫环刚刚十二岁,还不懂人事,被他吓得大哭不止,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坏她的身子。梦姑知道后,只好禀明公公,每次由自己亲自来给他送饭。

梦姑每天来给他送饭时都像往常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屋里出来时则衣衫不整,脸红耳赤,不敢看门外坐着的那个像是老僧入定的家仆。这十来天的功夫庞玉麟竟然把她肏了将近三十次。梦姑心里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丈夫的不举之症总算是完全好了,担忧的是丈夫和她恩爱时嘴里不时呼叫着“雪梅”两字。不用问那是一位姑娘的名字,莫非她就是丈夫在外面的那个心上人?

庞知县也想向儿子打听一下银狐女侠的消息,因为官府正在悬赏捉拿她。这个女人近两年闹得名声很大,庞知县心里不禁好奇。现在外面都传开了,说银狐女侠参加了革命党,巡抚衙门正在全力通缉她和她的同伙。不知她是不是跟儿子是一伙的?

庞玉麟说他不认识银狐女侠。他不想对父亲提起有关雪梅的任何事情,因为就算他对父亲说实话,有些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特别是关于雪梅的真实身份,那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是庞知县的老友吴元吉吴老爷的亲生女儿,他几年前为儿子定下来却一直没有过门的二房太太!

这天庞知县正在府中冥思苦想该怎么设法营救他的侄女庞慧芳,下人来报有一位客人到访,他自称是庞公子的好友周道临,说有紧急的事情要找老爷商议。庞知县让下人请他进府相见。

庞知县和周道临寒暄时,让儿子庞玉麟躲在一扇屏风后面。庞玉麟见来的果然是自己的好朋友和革命同志,就走从屏风后出来和他见面。周道临心中大喜:庞玉麟果然就藏在他父亲庞知县的府里。这下子他可以在张巡抚那里立一大功了,不但能保住自己的一家老小,说不定还能得到不少奖赏。

周道临按照孟千总的吩咐,说庞慧芳和其他几个被俘的革命同志们被关在乐海县的大牢里,每天都要受刑。他说自己有一个亲戚是张巡抚的幕僚,能够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被捕的同志们每天过堂时都饱受鞭打折磨,苦不堪言。庞慧芳除了挨打之外,还要被几十个狱卒们轮番奸淫亵玩,现在她早已是奄奄一息了。

他说那个亲戚告诉他:张巡抚这一次因为截到了军火,已经为朝廷立了大功。他对这几个革命党人已经不是太感兴趣了,认为他们不过是小喽罗而已。张巡抚的原配妻子特别贪财,她放出话来,如果有人愿意出钱,她可以帮忙将这几个人给弄出来。

庞知县听了这些情况心急如焚,连忙恳请周道临出面去活动,说只要能救出他侄女,花多少钱他都愿意。庞玉麟当然不好意思只救他表妹一人,他私下里跟周道临说,要他帮忙多救几个革命同志出来。

周道临答应之后,出去活动了两天,托人传话回来说需要一万两银子才能将庞慧芳弄出来,若再加一万两就能救出另外三个被俘的同志。这笔钱必须七天之内筹到,否则恐怕会有变化。

庞知县家里虽然富裕,但是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他和儿子合计了一宿,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赶紧找遍家族和亲戚中家境比较宽裕者,还抵押了一些房屋土地,终于在第六天上凑够了这笔钱。庞知县深知自己前些年得罪过张一德,害怕他设圈套陷害。于是他找来自己的亲信,一个姓李的县丞,一个姓南的师爷,请他们出面帮忙。庞知县对这两人都有过大恩,因此他们感恩图报,带着价值两万两的银票和银锭去和周道临联络,几经波折,终于把这一女三男共四个被俘的革命党人悄悄地接出了乐海县的大牢。

按照庞知县的安排,这几个受伤的革命党人都被李县丞和南师爷安排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养伤,自始至终他自己和儿子庞玉麟都没有露面。他这是为了防止张一德的阴谋陷害。庞氏家族在本地根深叶茂,巡抚张一德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敢随意来找他的麻烦。

可是接下来几天突然风声大变,外面传言说,有几个被捕的乱党从乐海县的大牢里逃出来了,惹得张巡抚大怒。巡抚衙门的人正在到处发布告示,要知情人去向官府报案领赏。他们还在乐海县和玉东县的县城里挨家挨户地搜索。

庞知县和庞玉麟吓得要命,具体办事的李县丞和南师爷更是整天都提心吊胆。幸亏周道临那里总是能及时得到消息,使得他们能在官兵赶来搜捕之前将这几个革命党人转移。

就这样一连转移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实在没有其他地方可藏了,庞知县只好一咬牙,让他们都躲进了自己的府里。这正是孟金貔设下的毒计:他们这几个人一进庞府,他就连夜调兵把庞府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二天清晨,张巡抚在亲兵们的护卫下亲自登门拜访庞知县。寒暄过后,他一挥手,亲兵们就把五花大绑的周道临押了上来,逼着他当面指证:乱党就藏在庞知县的府里。

这可是炒家灭族的大罪啊,庞府的仆人中知情的都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就算庞知县硬撑到底,张巡抚的人只要一搜,就能把人给搜出来。周道临假装硬挺了一阵子,最后不得不招供了,说庞知县就是此事的主谋。

庞知县在一旁被惊得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张巡抚带来的衙役们从他家中搜出了那几个革命党人,连同自己的儿子庞玉麟,一起戴上刑具押走了。他现在已经想明白了,自己大概一开始就中了张一德的诡计,那个周道临很可能是受张的指使来引诱他上钩的。为了不再连累他人,他挺身承认了窝藏乱党的罪名。

张一德大喜。他吩咐把庞氏一门除了庞知县年迈的老母亲和几个伺候她的丫环外,其余的全部抓走关进了玉东县县衙的大牢里。他家除了老太太住的那几间屋子外,其他的地方都贴上了官府的封条,并加派了兵丁看守起来。

这下子全县都轰动了。人们奔走相告,传递着庞知县家遭遇大难的消息。庞氏家族光是住在县城附近的就有上百户,不过他们都害怕连累自己,不敢出面替庞知县一家求情。只有一些平民百姓自发地去向巡抚大人喊冤,请求他对为官清廉的庞知县网开一面。结果他们被张巡抚手下的亲兵们一阵乱棍给打散了。

17第4节:淫狐

雪梅化装成一个邋里邋遢的乞丐回到了富来通车马店。她发现这里变得几乎认不出来了,到处都是毁坏的家什和发臭的垃圾,大门上贴着官府的封条,柴大哥和其他几个熟悉的伙计们全都不见了。街坊邻居都三缄其口,不敢向她吐露任何有关富来通的事情。周围的茶坊和饭店里有好几个可疑的人在走动,像是官府派的密探。

雪梅不敢在此多加停留,只好匆匆离去。一直等到天黑时她才返回身来,悄悄地翻墙进去。店里的骡马大车和其他值些钱的东西都被抄走了,连她平时藏身的密室的门也被撬开了,里面很凌乱,显然是被人翻箱倒柜地搜查过。床上的枕头被褥被扔在地上,连梳妆镜也被砸得粉碎。

她找到了一个还没有被人发现的地窖,那里存放着一些银锭和银票,还有几串铜钱,总共大约有三百两左右。这是她以前留下的,为的是应付像现在这样的紧急情况。她拿了银锭和那几串铜钱,再加上银票,全都揣在怀里。然后从地窖出来,再把地窖入口重新封好。

接下来的几天雪梅都是在东躲西藏中度过的。官府的搜捕一点儿也没有松下来,到处都张贴着她的画像。现在那些一直仰慕称颂银狐女侠的老百姓们终于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了,他们免不了私下里聚在一起议论:银狐女侠犯下了弥天大罪,恐怕迟早会被官府给逮住枭首示众,真是太可惜了。

雪梅不敢再去住客栈,也不敢大白天去街市茶坊里晃悠了。她现在藏身在县城附近的一个姓王的单身老头子的家中。王老头五十多岁了,一个人守着几亩薄地过活。他儿子原来在富来通当过伙计,后来得病死了。半年前他自己也大病了一场,雪梅听说后出钱给他请郎中治疗,救了他一命。

本来她应该再回那个石洞去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可是她的那些弟兄们几乎被官府一网打尽了,她很想打听一下他们的消息。另外她也不放心她的玉麟哥哥,不知他是否还安全?

雪梅白天在王老头家里睡觉,晚上则化妆成男人出去打探消息。她去的地方不是妓院就是赌馆,这些地方人多,被人认出来了也容易脱身逃走。她完全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

这天凌晨,雪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那个王老头的小木屋里。她昨晚又是一无所获,心里感觉很烦躁。王老头这两天因为乡下的一个熟人办喜事,他被请去做吹鼓手,不在家。雪梅吃了些剩饭,然后脱了衣服吹了灯在床上躺下睡了。

她又想起了自己和玉麟哥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一手抓住自己的乳房揉捏着,另一只手伸向胯下,将自己的中指和食指插进了那个湿漉漉的肉洞,用力搅动起来。她嘴里一边呻吟一边叫着“玉麟哥哥”,却不提防床底下藏着一个男人。

这人姓孙,别人都叫他孙麻子。他和王老头一样也是个光棍,就住在对面那条街上的一间破屋子里。他认识这个王老头,但不算太熟,也就是在一起喝过茶聊过天。他发现王老头最近手头好像比较宽松,曾经几次看见他去那个平时没钱光顾的小酒馆里喝酒。

孙麻子的父亲原是个有钱人,父亲死后他因为喝酒赌博把家产都败光了,现在只能靠亲戚接济过活。他知道王老头最近几天不在家,心里打起了歪主意,想去他家偷两件值钱的东西来换酒喝。

王老头的门上的锁早就锈坏了,那扇门只是虚掩着。孙麻子摸进屋里后找了半天,除了一些破烂,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

他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了脚步声往这里走过来。这间屋子位于一个荔枝园的后面,比较偏僻,周围的住户都在两百步以外,平时是没有人来的。孙麻子以为是王老头提前回来了,情急之下他钻到床底下躲了起来。

雪梅吃饭时他偷偷的从床下张望,发现进屋的是个高个子的漂亮女人。那时雪梅已经将长衣长裤脱下,只穿着一件小兜肚和短裤衩,露出了她结实性感的身体。她那高耸着的乳房,雪白晶莹的胳膊和大腿,还有那完美的玉足,差一点让孙麻子惊叫出声。他多时没用过的鸡巴猛地挺了起来,硬得像一根铁棍一样。

孙麻子虽然平时不怎么干正事,但是他头脑灵活,很有一些鬼点子。他在想:那王老头孤身一人,从来没有和什么亲戚来往过,这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女儿,更不可能是他的相好。他突然想起了昨天在县城门口看见的官府布告上的画像,画得虽然很粗糙,但是脸的轮廓和这个女人有点儿像。那官府的告示上说了,这个号称银狐女侠的大盗身材高大,在五尺五寸以上(相当于一米七多一点)。那个时代海南人的个子普遍都不高,这么高大的女人是非常少见的。

孙麻子还听到街坊们说,那个叫富来通的车马店被官府给查封了,因为那里曾经是银狐女侠的落脚藏身之处。他记得,这个王老头死去的儿子原来在富来通当过伙计。这么看来,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传说中的银狐女侠了。他心里不由一阵激动,官府出了一千两银子的悬赏捉拿银狐女侠,不论死活。这一大笔钱看来马上就要姓孙了!

雪梅躺下后在床上的那一番动作勾起了孙麻子的好色之心,这么漂亮的女人交给官府太可惜了,要是能自己留下来享用那该多好啊。不过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都说银狐女侠本事高强,别说是他这么个不中用的老家伙,就是三四个大汉来了恐怕也很难制住她。

等雪梅睡熟以后,孙麻子悄悄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他见雪梅正侧身向外躺着,嘴里发出来一阵轻微的鼾声。因为天气热又没有外人,雪梅脱光了上身,只穿着一条裤衩。她刚才自慰时把裤衩退下了一截,并没有完全穿回去。孙麻子不但能看见她结实的乳房和雪白浑圆的臀部,还能看到她长满黑森森的阴毛的小腹。

孙麻子觉得雪梅的身子像磁石吸引铁钉一样吸引着他,让他迈不动脚步。他闻着她身上发出的汗香,真想张嘴咬一口她那诱人的乳头,或者伸手摸一把她那雪白的屁股。费了好大的劲儿他才把身子挪到门口,出去后再把门轻轻地关上。

这也是孙麻子运气好。平时雪梅十分警觉,哪怕是他开门那点轻微的声音都会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这一段时间她太累太紧张了,自慰达到高潮后她就完全放松了下来,睡得比较死。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孙麻子不敢耽搁,拔腿就往县衙里跑去。他要赶紧去叫捕快们前来捉拿银狐女侠,晚了的话他的一千两赏银就没了。

刚进县城的大门孙麻子就被四个彪形大汉给拦住了。他们手持棍棒和长矛,身上挎着腰刀,背后还背着弓箭。这四个人都是孟千总的手下,属于巡抚大人的虎豹营。因为一直没有抓到银狐女侠,巡抚大人十分震怒,命令他的手下四处张网探查,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女人尽快抓获。

他们四人刚刚被孟千总大骂了一通。那天晚上孟千总在蟠龙湾的激战中腿上挨了一枪,伤口化了脓,一直没有治好。因此他最近火气特别大,常常拿他的部下出气。

他们几个挨了孟千总的训斥,正要去抓几个庞知县家的亲戚或者熟人来拷问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一点儿关于银狐女侠的蛛丝马迹。正巧碰见孙麻子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就把他拦了下来,想拿他出一口恶气。这时还是清晨时分,街上行人很少,孙麻子猥猥琐琐的样子很惹人注目。他们碰头时孙麻子本能地想要避开他们,这更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你这个糟老头见了我们跑什么?莫非是个做贼的?”其中一人一把揪住孙麻子,将他提了起来。孙麻子结结巴巴地不知说什么好。

“少废话。快如实说来,不然把你交给巡抚衙门,让你尝尝挨皮鞭和板子的滋味儿!”另一个人对着孙麻子吼到。这时孙麻子也看清楚了,这四个大汉每人都穿着一身黑衣,袖子上绣着黄色的飞虎飞豹。这样打扮的人他最近几天见过不少,听说他们都是跟着巡抚大人来到本县抓乱党的人。

“我说,我说。我正要去县衙里报案,捉拿那个被称为银狐女侠的强盗!”孙麻子不得不说实话,要是再多耽搁一会儿,银狐女侠恐怕会跑得没影儿了,他的一千两赏银也就跟着打了水漂儿。

“什么?你知道银狐她藏在哪儿?你要是敢虚报匪情,我们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四人一听,高兴坏了。可是又怕这消息不可靠,于是把雪亮的腰刀抽出来,伸到在孙麻子的眼前比划。

孙麻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口里叫着:“官爷饶命,小人说的句句是实话,不敢谎报。”于是他把怎么在王老头屋里发现银狐女侠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还没忘了说王老头儿子在富来通当过伙计的事儿。

碰巧查封富来通时这四个家伙都在场。他们一想,孙麻子说得有些道理,不像是瞎说。要是能把银狐女侠给逮着,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于是他们一边两个,架住孙麻子就要去找孟千总报告。

刚走了几步,领头的那个大汉叫道:“且慢!”他跟其他三人商量:孟千总现在正忙着,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岂不误了大事儿?银狐那婊子既然是一个人呆在那个小屋里,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把她擒住,这样才万无一失。他问了一下孙麻子,得知银狐女侠藏身的地方离这里不到三里路。

他对孙麻子说:“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抓那个女强盗,要是事成了,那一千两的赏银肯定少不了你的。”孙麻子也担心时间拖长了银狐女侠会跑了,这四个人看起来都是练过武的人,银狐女侠她再厉害也是个女人,擒住她应该没有问题。于是他点头答应了。其实他没有任何选择,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四个虎豹营的人中间为头的那个叫鳌古,是个满族人。其他三人分别叫张虎,钱钟,李智。他们原来一共有八个人,号称虎豹营的八大金刚,都是久经战阵杀过不少人的家伙。若论武艺他们在虎豹营中可能仅次于孟千总一人。在蟠龙湾的那一战中,他们措手不及,八兄弟被打死了三个残废了一个,那三个死了的全是倒在了银狐女侠的熟铁棍下,其中包括鳌古的亲弟弟鳌尘。

因此他们四人对银狐女侠有着刻骨的仇恨,特别是鳌古,简直恨不得剥她的皮吃她的肉。他们四人押着孙麻子来到雪梅睡觉的那间屋前,悄悄从门缝里往里一看,见床上躺着一个漂亮女人,好像还没有睡醒。他们心中大喜,奥古猛地一脚踢开门,和另外三人一齐冲了进去。

雪梅实在是太累了,躺在那里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浑身疼痛,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被几条大汉揪住头发从床上提起来,两条胳膊被他们拧在身后,脸朝下被按在了泥地上。她嘴里吃进了一些泥土,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她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那条短裤衩不知掉到哪儿去了,正撅着屁股跪在地上。她恨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在熟睡中被人给擒住了,心中羞愧加上悔恨,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过去一直都是她偷袭别人,没想到今天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啪”的一声响亮,她撅着的屁股被后面那个大汉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快看这个银狐女侠,她的屁股真是又白又嫩啊。”那人咂着嘴道,其他几个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鳌古走到她面前,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脸抬起来,然后“啪啪”地用力扇了她两个耳光,然后又捏住她的一个乳房狠狠地拧了一把。雪梅痛得大叫一声,两边脸上立刻出现了两个红红的巴掌印。她刚想用力挣扎,站在两边抓住她胳膊的两个大汉一使劲儿,她惨叫了一声,只觉得两条胳膊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

这时那个叫张虎的说话了:“鳌兄,这个女人太有味道了,我们就这么把她这么押回去交给孟千总,是不是有点儿吃亏啊?”

钱钟和李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连忙赞同地起哄:“是啊,是啊,咱们干脆把她给玩了,过过瘾。这几天受了这么多鸟气,都是因为这个婊子。”就连孙麻子也兴奋得两眼放光,当然,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话的份儿。

鳌古一想也有道理,他本来想立刻要杀了她为弟弟鳌尘报仇。不过她犯的是死罪,先把她奸淫玩弄一通再押回去交给孟千总也不错,总之她是逃不了一个死。说不定巡抚大人还会特别开恩,把她交给那三百多绿营弟兄们随便玩,那时恐怕等不到行刑她就会被活活地肏死了。这个时候他完全没必要在自己的弟兄们面前做恶人,于是他就点头答应了。

他问了孙麻子,得知这个地方除了那个王老头,没有其他人会来。即使王老头回来了也不打紧,正好把他当作同党一起抓回去。

刚才他们把雪梅按在泥地上,她脸上身上都弄得脏兮兮的。张虎皱着眉头问孙麻子:“这附近有水井吗?”孙麻子马上答道:“这屋后是个荔枝园,里面有一口水井 …… ”

他们四个不等他说完,就拖着雪梅出了门往屋后走去,孙麻子屁颠屁颠地跟他们在后面。雪梅身上唯一的一条短裤衩早已不见了,现在她浑身赤条条地一丝不挂。

现在早过了收获荔枝的季节,荔枝园里没见一个人影。雪梅被这几个壮汉横拖倒拽来到井边,扔在地上。张虎从井里舀起一桶桶的凉水,从她头顶往下泼去,很快就把她的身子冲得干干净净。现在虽是秋天,但井水很凉,她冷得打起了哆嗦。

周围几个男人看着她白花花的身子直流口水。雪梅害羞地卷缩着身体,不去看他们。她现在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正在暗自思索脱身之计。她看得出来这几个大汉的武艺都不错,恐怕跟自己差不了太多。那次她在蟠龙湾大显神威,主要是因为她有趁手的兵器(熟铁棍)又占了偷袭的便宜,而敌人在黑夜中惊慌失措,乱了自己的阵脚。

现在是大白天,她两手空空,身上别说是武器,连块遮羞布都没有,跟这四个武装到牙齿的大汉硬拼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她假装出一副既害怕又害羞的模样,希望能让他们放松警惕。

鳌古吐了一口吐沫,骂道:“原来我那亲弟弟是死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之手,可怜他还没有成亲呢。”

张虎摸着雪梅脸上红红的巴掌印,嘻嘻地笑着说:“鳌兄你也太狠心了,下手这么重,我看着都心疼。这一次就让兄弟我先来吧!”说完他抱起雪梅往旁边的草丛里一扔,然后扑上去,把头拱在她的胸部乱舔起来。雪梅被他舔得呼呼地直喘气。

钱钟和李智两个不愿意了,他们上来把张虎从雪梅身上拉开了,说:“张虎!几个弟兄都在这里,凭什么让你先来?”接着他们几个脸红脖子粗地争吵起来。

“够了!”鳌古雷霆般的一声怒喝,他们三个都安静了下来,睁眼看着他。鳌古道:“这样争来争去会伤了弟兄们和气。我们不如来掷骰子,点数大的先上,这样最公平。”钱钟和李智都附和着点头,张虎没有办法,只好也同意。

鳌古又道:“钱钟,张虎,你们两个先把这个婊子绑起来。李智,你让孙麻子带你去买一大壶好酒来。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保证不会动她,等你回来再一起玩。我们今天要玩就玩它个痛快!”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交给了李智。

李智接了银子,拽着孙麻子一起走了。钱钟和张虎把雪梅连拖带抱地弄回了那间小屋,找了一根绳子把她紧紧地绑了起来,然后往床上一扔。当然,绑的过程中他们没少揩油,捏乳头摸屁股,还用手指头往雪梅下身里面捅了几下。鳌古不吭声,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不一会儿,李智和孙麻子回来了,一人手里捧着一大壶烈酒,另一人提着一只烤熟的大肥鹅。鳌古招呼大家坐下,说大家先喝几杯,庆贺一下逮住银狐女侠这件大功劳。李智不放心,跑去床边将绑着的雪梅仔细看了一下,确定她还没有被别人抢先干过,这才和他们一起坐下来喝酒。

喝过一杯之后,他们开始掷骰子。鳌古先掷,掷了一个两点。钱钟和张虎接着来,两人都是掷的三点。李智最后掷。他闭上眼睛先是向神仙佛祖祷告了一下,然后一把掷了一个五点。他高兴地马上脱了裤子,准备向床上的雪梅扑去。

这时屋里响起了一个怯懦的声音:“我……我还没掷呢 …… 我 …… ”原来是一直缩在几个人后面的孙麻子。

“你算老几?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李智两眼冒火,“唰”的一声,抽出腰刀冲着孙麻子喊道。

“且慢!”鳌古拦住了李智。他转头对孙麻子嘿嘿地笑了笑,说道:“也好。你也可以来跟我们一起掷骰子,然后按次序享用这个女人。不过,你那一千两赏银得拿出来,我们五个人平分,怎么样?愿不愿意?”

因为手头紧,孙麻子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去睡过婊子了。雪梅漂亮的脸蛋和赤裸的身子对他的诱惑极大,可是他又舍不得那么多的银子。看着李智手里的刀,他忽然想到:这几个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就算我不答应和他们平分银子,等下难保他们不会把我杀了然后自己押着这个女人去领赏银。想到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点头道:“我愿意。”

孙麻子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他随手一掷就是一个六点。李智气得破口大骂,张虎和钱钟也不高兴,无奈鳌古说过要按规矩办事,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孙麻子去吃第一口。

孙麻子大着胆子上去把捆绑雪梅的绳子解开,因为有这么多壮汉子在一旁看着,他也不怕她跑了,更不怕她揍他。他张嘴先咬住雪梅的乳头一阵猛吸,同时两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游走。

雪梅不敢反抗,心里直叫苦:今天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张虎钱钟李智虽然都是粗鲁汉子,那个鳌古却不简单,一看就是个头脑冷静足智多谋的人。有他在,恐怕很难找到机会逃跑。

她正想着,一张极为丑陋的麻脸出现在她眼前。孙麻子把臭气熏天满口黄牙的嘴伸过来,要亲她的嘴。她觉得恶心极了,把头左右摆动着要躲避孙麻子的亲吻。

“臭婊子,不许躲!再躲就往你嘴里塞狗屎!”张虎在一旁喊道。现在他和钱钟李智三人好像都不嫉妒孙麻子抢先了,而是站在一旁看他一个人玩弄雪梅,看得津津有味。他们一边看一边喝酒吃鹅肉,不时发出几声怪叫。鳌古还是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观看,脸上带着冷笑,也没怎么喝酒。

雪梅害怕真的被人往嘴里塞狗屎,只好停止躲避,迎上了孙麻子的那张大嘴巴。孙麻子撬开雪梅的红唇和洁白整齐的牙齿,叼住她粉红的舌头,吸得“唧溜唧溜”直响。与此同时,雪梅的下身也失守了,孙麻子的鸡巴早已捅进了她的肉穴。

孙麻子恐怕一年多没洗澡了,他身上的臭气熏得雪梅想吐,她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这时她干脆豁出去了,把两眼一闭,全身放松,配合着孙麻子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嘴里发出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边上的几个男人看呆了:“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居然喜欢这个丑八怪孙麻子。你看她被肏得多舒服啊!”“什么银狐女侠,我看该叫她淫狐婊子!”“对,让她自己说:我是淫狐婊子。不说就狠狠地揍她!”

他们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雪梅现在眼前出现了幻觉,骑在她身上的已经不是孙麻子了,而是她心爱的玉麟哥哥。她肆无忌惮地大声喊了起来。

“我是淫狐婊子!”“快,快来肏我吧!”“好哥哥,肏死你妹妹吧!”她两手抱住孙麻子,开始用舌头舔他的脸和脖子,孙麻子激动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这个孙麻子还真行,他一直坚持了大约半个钟头,终于大叫一声射精了。然后他就像死狗一样瘫软在雪梅身上。轮到李智了,他把孙麻子从雪梅身上拉起来,推到一边。然后把浑身酸软的雪梅再次扛到井边,用井水冲洗了一下,因为她身上沾满了孙麻子的汗水,还混合着他的唾液和精液,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雪梅还没有喘过气来,李智就开始了对她的新一轮的奸淫。李智刚才已经喝醉了,他没有再回到小屋里,而是在井旁的草丛里干她。钱钟和张虎则把酒和肥鹅都拿到外面来,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看着雪梅在李智的身子下面婉转呻吟。

好不容易等李智发泄完了,雪梅又被钱钟和张虎如法炮制一番。张虎排在李智后面,他的鸡巴插进雪梅身子里只动了十来下就停住了。他因为酒喝得太多,不一会儿就呼呼地打着鼾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钱钟也喝了不少酒。张虎肏雪梅时因为醉得太厉害,骑在她的身子上左右摇晃,他一直大呼小叫地在旁边帮忙。轮到他自己时,他用尽全力在她身上干了十来分钟。后来他口渴得厉害,就把鸡巴拔出来去井边喝了几口水,回来时他歪歪斜斜地扑倒在了雪梅身上,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雪梅浑身酸痛无力,下体被几个男人插得红肿不堪,她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她推开压在身上的张虎,挣扎着站了起来。现在清醒的人除了她只有鳌古和孙麻子,李智钱钟和张虎都醉得不省人事了。孙麻子不在跟前,可能还在那个小屋里休息,况且他不通武艺,不足为惧。自己只要能将鳌古打倒就行了。

正思量着,“咚”的一声,她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是鳌古。他从雪梅身后用腰刀的刀鞘狠狠地敲了她的头一下,雪梅被打得眼冒金星,“咕咚”一声栽倒在地上。鳌古飞快地扑上去用绳子把她的双手紧紧地绑在身后。

“你这个骚狐狸,别做梦了,我早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该轮到你来伺候我了。”鳌古脸上带着嘲讽对她说道,一边说一边解开自己的裤子,露出毛茸茸的下体。

雪梅只恨自己迟了一步,被他抢了先机。这个鳌古,莫非他是我命里的克星?鳌古揪住她的头发,逼着她跪在草丛里,屁股翘得高高的。然后他脱了裤子,从后面把身子往前一挺,“扑哧”一声,他的鸡巴捅进了雪梅的肉穴里。

鳌古的身体很结实,但是个子不高,比雪梅差不多低了一个头。他的鸡巴却是又粗又硬,不一会儿雪梅就被他插得淫水四溅。她想:罢了,就是死也要先享受一番。她又像刚才那样“好哥哥”“亲哥哥”“大鸡巴哥哥”地大声浪叫起来,鳌古随着她的叫声也越战越勇。

就在鳌古达到高潮,将浓浓的精液射入她体内之时,雪梅听到身后“噗”的一声,大量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她赤裸的脊背上。紧接着鳌古软倒在了地上,他那根粗大的鸡巴也从她的肉穴里滑了出来。

雪梅回头一看,只见王老头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镰刀。鳌古双手捂着脖子躺在地上抽搐着,喉咙处往外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他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草地。他的脖子被镰刀割了一个大口子,虽然张大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雪梅浑身一震,好像力量一下子全部回到了她的身体里。她先叫王老头用镰刀割断了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然后跳起身来,接过王老头手里的镰刀,三下五除二,将还醉着没醒的张虎钱钟和李智全部杀死了,他们每人的死法都和鳌古一样,都是在脖子上被勒了一镰刀,血流满地。(注:中国南方农村收割水稻用镰刀,上面带有小锯齿,割起皮肉来锋利极了。)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孙麻子,可能他还睡在王老头的小屋里。她正要去小屋里把孙麻子也杀了,只听见“嗵”的一声,小屋的门被撞开了。孙麻子冲了出来,他光着上身提着裤子飞快地往远处跑去。雪梅自己还是身无寸缕,没法去追赶他。不过就算追恐怕也追不上了。

雪梅抓紧时间在井边洗了洗身子,把身上的血迹和脏东西洗掉,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那只烤肥鹅足有三斤多重,现在虽然被啃得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但是骨头上面还连带着一些肉。雪梅的肚子早饿了,她不顾上这肥鹅被这几个肮脏的男人啃过,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很快就把骨头架子上的肉吃得干干净净。

那个王老头还在那里发呆。他长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杀人。刚才他被鳌古脖子里喷出来的血吓呆了,直到现在他的身体还在发抖。他帮朋友家办完喜事后刚从乡下回来,路过张铁匠的店铺,顺便取回了早些天订做的一把镰刀。回到家时他正撞见自己的救命恩人雪梅姑娘被绑住双手跪在草地上,正在被鳌古大肆奸淫。他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勇气,悄悄地摸到鳌古身后用镰刀往他脖子上抹了一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他给杀死了。

雪梅知道此地不能久留,王老头也必须离开,否则官府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她二话不说,收拾了几件衣服,上前拉住王老头的胳膊和他一起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捡偏僻的小路走。快天黑时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秘密的石洞里,直到这时雪梅才松了一口气。

第5节:家破人亡

张一德的临时巡抚衙门就设在玉东县的县衙里。他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把这桩谋反案子给审完了。刚开始时庞知县只承认窝藏乱党的罪,不承认参与谋反。他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儿子和他的同党们干的那些事情。

张一德心里觉得好笑:庞知县啊庞知县,你已经栽在我张砍头手里了,还想狡辩?他并没有对庞知县用刑,而是让手下的衙役们当着他的面审讯拷打庞府里的那些女眷们,问不出来不要紧,他们会将这些女人一个个剥光了衣裤先当众羞辱一番,然后在她们屁股上打板子。一直等到要对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孕妇用刑时,庞知县终于撑不住了,他请求和张巡抚到后堂说话。

在后堂,平时浑身正气大义凛然的庞知县不得不低下了他那高贵的头,他泪流满面地跪倒在了张一德面前苦苦哀求。他说自己可以承担所有罪名,他自知他们父子犯的都是死罪,只求巡抚大人发下誓言,饶过那个孕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孕妇名叫梦姑,是庞知县的儿媳。庞知县有一个儿子和五个女儿,他儿子成亲后还一直没有孙子。那孕妇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他庞家唯一的根苗。张一德答应了庞知县的请求,当场发了毒誓,承诺会让他儿媳妇把孩子生下来。

庞知县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以后,被押回了大牢里。张一德叫人把梦姑带进了后堂。他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觉得她只是个娇嫩的小娘们,虽然惹人怜爱,但是这种女人他见得太多了。

他装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百般呵护。梦姑满脸通红,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巡抚大人的问题。张一德生得高大魁梧,满脸长着像钢针一般的短胡须,真有那么点猛张飞的样子。他和梦姑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他身上强烈的体味儿,吓得浑身瑟瑟地发抖。不过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大不了拼着一死,决不能做对不起自己丈夫的事。

庞家的其他几个漂亮的女眷张一德都已经睡过了,包括庞知县的几个女儿和姨太太们。那个三姨太才二十岁,她不但长得美,而且看起来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可是一到了后堂她就主动向张大人献媚,跪下抱住他的大腿,用自己的嘴隔着裤子摩擦他的鸡巴。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求巡抚大人开恩,早早地放了她。

她碰巧是张一德喜欢的那一类女人,他已经决定,此案完结后就把她带回自己府里玩一阵,厌倦后再卖到妓院去。另外,庞知县已出嫁的大女儿也很不错,他准备把她玩够了以后赏给自己的部下们去玩。

张一德在梦姑身上花了将近半个钟头,见她一直没有向他投怀送抱的意思,不禁失去了耐心。他语气一转,对梦姑道:他虽然已经答应她公公饶过她和她怀着的孩子了,但是朝廷律法非同儿戏,死罪免了,活罪难逃。庞府的女眷们除了庞知县年迈的母亲不予治罪外,其他的女人长得好的都会被卖给青楼妓馆,长得不好的则会被当成做粗活的奴婢卖给达官贵人或者本地富户。

他直接了当地对梦姑说: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伺候他,不用去妓院里受苦。谁知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妇却十分有骨气:她说她情愿被卖去妓院。

张一德心里暗骂一句:真不识抬举。你以为去妓院就能逃出我的手心啦?要是你生的是女儿,一切皆罢。要是生了儿子,我说不定还是要斩草除根的!我张砍头这一辈子杀人无数,根本就不怕什么老天爷的报应。

张一德本来想把梦姑给强行睡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女人外柔内刚,要是她一时想不开自尽了,那就没趣了。说来也怪,他这辈子虽然强奸过不少女人,但她们大都是会武功的强健女人。对于梦姑这种弱不禁风的小女人,他并不想用强。

遗憾的是那个银狐女侠一直没有被抓获。听孟千总说,虎豹营的八大金刚里竟然有七个是死在她的手里的。他早就听说过她长得美貌如花,侠义无双,在江湖上的艳名远播。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糟蹋过的另一位女侠,她当时看起来不到十七岁,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那时他是驻扎在柳州的绿营兵,后来因为能干,被提拔当了千总。闲着没事时他就带着一群手下化装成强盗出去抢劫过往的客商。那个女侠为了救一对母女,出手伤了他的好几个弟兄。

后来他们一拥而上一阵乱刀将她砍倒在地,然后拖进小树林里剥光了衣服,将她轮奸了。当时看她的伤势恐怕是活不成了。从那以后她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每次都拿着刀来要找他报仇,每次都会被他和他的手下再次奸淫侮辱一番。

后来他奉调到海南崖州当官,竟真的和那个女侠又见了一面,那时她已经嫁人了。不知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和那个已为人妇的女侠见面的情形。

在此次剿灭乱党的行动之前,张一德就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银狐女侠似乎和他有些缘分。很想把她给抓来,看看她这个传说中的侠女是不是真的名符其实。他已经吩咐过孟千总了,一定要抓活的。只可惜现在还没有抓到她。

庞知县的老母亲已经八十多岁了。自从她一大家子被张巡抚关进大牢以后,她就四处奔走求援。可是庞氏家族的人都害怕受牵连,对她避之犹恐不及。她一个老太婆哪有什么回天之力?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拉下老脸出去求人,尝尽了世态炎凉和人心冷暖。

庞知县的两个亲信,李县丞和南师爷虽然帮着窝藏过庞慧芳等人,但他们出人意料地并未受到牵连,或许是张一德一心只要报复庞知县,对他们这些小喽罗根本就不感兴趣吧。

庞老太太把他们两个叫到自己跟前,用颤巍巍的手捧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一些金银玉器,托他们拿去变卖,然后再去巡抚衙门打点。他们两个哪里敢接这些东西?无奈庞老太太当场就要给他们下跪,恳求他们看在故主的份上,辛苦一趟。庞家的田地房产都被官府封了,她一下子也拿不出多余的钱财。

南李二人有苦难言,只好接过这些东西,拿去变卖了上千两银子,然后硬着头皮去玉东县的临时巡抚衙门里打点。无奈张大人一心要害庞家,他的那些手下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拿了钱根本就不会去出力,这些银子全部打了水漂儿。

几个月后,朝廷对此案有了批文,庞知县父子都被判了斩立决,抄没家产,除了他的老母亲被赦免外,一家老小全部受到株连。

行刑那天,整个玉东县都轰动了。不少平民百姓都自发地来为庞知县送行,哭声响成一片。张巡抚害怕出事,派了八百多绿营兵来玉东县加强治安,维持秩序。庞老太太也想去刑场看儿子最后一眼,可是她被丫环搀扶着,刚出门没走几步就昏倒在地,以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庞知县的儿子庞国强(庞玉麟)并没有被处斩,因为他在两个月前就死在狱中了。他是被活活地气死的。那些狱卒们当着他的面猥亵玩弄庞府的那些女眷们,连他怀孕的妻子梦姑也没有放过,表妹庞慧芳当然更逃不掉被猥亵污辱的命运。

这时庞慧芳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因为她年轻漂亮,成了狱卒们发泄欲望的主要对象。她多次被他们奸淫玩弄,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只要一见到男人,她就会自动地脱光自己的衣服裤子,躺在地上张开两腿等他们来肏她。

大着肚子的梦姑境遇好一点,并没有被狱卒们轮奸。他们已经被巡抚大人的亲信吩咐过了,不但要留她的一条性命,还要保证她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他们没有强奸她,一是怕她会自尽,二是怕她会流产,到时候不好向巡抚大人交待。

不过她还是免不了被人羞辱猥亵。她的衣裤被撕成一条条的,根本不能遮羞。时常有经过狱卒在她胯下摸一把,或者在她乳头上拧一下。她知道自己怀着的是庞家的最后的血脉,对这些羞辱她全部忍下来了。

丈夫和公公死后,她挺着大肚子被卖到一家妓院里,到了那里几个月后才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庞知县的后代。此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庞慧芳也被卖到了同一家妓院,她已经完全疯了,整天不穿衣裤到处乱跑。她被妓院里豢养的打手抓回来毒打过几次,不过她转眼就忘了,依然光着身子往外跑。后来妓院的老鸨干脆不去管她了,任由她和一群脏兮兮的叫花子们混在一起。

玉东县的人在大街上见了庞慧芳都会指指点点,说这就是庞家的小姐,她因为参加革命党被官府捉住,给折磨成了疯子。他们言谈中不乏怜悯叹息之意,不时还有好心人施舍一点吃的给她。渐渐地她也被人们遗忘,从玉东县的地面上彻底地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

可是庞氏家族的故事并没有结束。将近十五年之后,玉东县因为庞知县的这个案子又掀起了一阵强烈的风暴,无论黑道白道全部卷入其中,前后有上百颗人头落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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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8章:血腥肃反

第1节:逼供       
第2节:彷徨       
第3节:庞大山的运气       
第4节:报信       
第5节:红色恐怖

本章故事情节上接第15章“意外之喜”。

第1节:逼供

胡文君回到前委后向夏书记汇报了她的重大发现:红色娘子军连连长庞琼花的革命立场不坚定,有通敌行为。她与恶霸地主南德昌的狗腿子庞小虎打得火热,还把庞小虎的父亲庞大山窝藏在连队中,以图逃避农会的斗争。另外,庞家村农会会长庞老三的最近失踪了,可能是被暗杀了,庞琼花有很大的嫌疑。

夏书记听了大为高兴。他一直不信任冯怀钰,当然也不喜欢他的忠实部下庞琼花等人。暗地里他一直在指使自己的人监视冯怀钰和他的手下,搜集他们的材料,准备随时把他们拿下。

可是冯师长是海南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立下过赫赫战功,单凭捕风捉影的东西是无法对他和他的亲信们采取行动的。胡文君的报告对他来说好比是及时雨,为他提供了事实根据,使得他能够下决心先对一些级别稍低的人实施抓捕,然后再从他们那里打开缺口。

现在夏书记已经牢牢地掌握住了中共海南前敌委员会的大权,并建立了前委政治保卫局,亲自担任局长。政治保卫局直接领导原来的独立师保卫处,专门负责清查潜入革命队伍中的托派分子和敌特分子。冯师长名义上是前委的副书记兼独立师师长,可是除了作战指挥权外,他在军队和前委中的其它权力大都被夏书记的人架空了。

独立师有三个团,冯师长去第二团视察土改和练兵的进展情况,刚刚离开师部,他对夏书记在这些背后搞的这些阴谋活动他毫无察觉。夏书记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他立刻派政治保卫局的人马控制了整个师部。然后他把汪副师长找来谈话,命令他配合前委展开一场肃清敌特的运动。

就这样在不到一天的工夫里,夏书记就完全掌握了独立师的指挥机构。他首先下令逮捕了独立师和前委里的那些与冯怀钰关系密切的人,一共十五人,包括师部参谋长吴新远同志和冯师长的妻子前委妇女部长周瑞萍同志。

同时他以师部的名义下达紧急通知,叫红色娘子军连连长庞琼花赶来师部所在地开会。只等她一到,政治保卫局的人就会当场宣布她的通敌罪行,并将她依法逮捕。

夏书记之所以要把庞连长骗来师部而不是派人去逮捕她,是因为娘子军连现在正在小王村执行战斗任务。他害怕当着战士们的面直接逮捕她会引起不满和骚乱。

小王村离赤峰山大约三十多里,那里住着一个名叫王英的恶霸。王英这辈子吃喝嫖赌,挥霍无度。他的家底并不厚,比起椰林镇的南德昌差远了。可是他仗着自己的亲兄弟王雄是县保安团的连长,平时在村里村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农民运动在这一带兴起之后,小王村的村民们也暗中聚在一起商议成立农会的事情。王英得到消息后,连夜叫他兄弟带着手下的三十多条人枪杀进村子,血洗了那几家农运骨干,杀死男女老少共二十多人,还放火烧了他们的房子。

吴琼花接到县农运委员会的秘密求援信后,决定马上出发,打王英王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先派人向师部汇报了这一行动,得到批准后就带着队伍就向小王村出发了,第二天凌晨到达了小王村。王英王雄兄弟和县保安团的那群士兵还留在那里没走,他们正在喝酒庆功,不料红色娘子军连的女兵们突然降临,将他们包围了起来。这会子打得正热闹呢。

与此同时,政治保卫局已经开始审讯第一批被逮捕的人。他们审了一个上午,什么收获都没有。夏书记大怒,他对政治保卫局的同志们做出了重要指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对敌斗争,关系到我党我军的生死存亡,绝不能心慈手软。对那些顽固不化的人,完全有必要动用刑具逼供。

夏书记的指示被他的部下们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胡文君负责审讯的是冯师长的妻子周瑞萍大姐。周大姐曾经是她的顶头上司,对她一直很不错。可是她却因为暗地里爱上了冯师长,心里对这个端庄大方和蔼可亲的周大姐十分嫉恨。

审讯刚开始时她装作对周大姐很尊重的样子,关心她的身体,亲热地跟她拉家常。后来周大姐发现胡文君总是问她一些别有用心的问题,似乎是在用话套她,想从一件件的生活小事上打开缺口。于是她提高了警惕,不再回答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胡文君终于失去了耐性,开始对周大姐百般威胁辱骂。周瑞萍昂首挺胸,对她的辱骂不予理睬,连看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胡文君恼羞成怒,她叫来两个战士把周瑞萍绑在一根柱子上,然后把她脚上穿的布鞋脱了下来。她纠住周大姐的头发,用鞋底使劲儿抽打她的脸。

一连打了二十多下,胡文君打累了,她嘴里呼呼地喘着气,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周瑞萍的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几乎都认不出来了。这时夏书记背着手走了进来。他对眼睛肿成一条缝的周瑞萍看了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胡文君赶紧跟在他后面也出了门,想听听领导有什么指示。她万万没想到夏书记对她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说她的心太软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对那些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反动分子,一定要毫不留情地坚决斗争!

她战战兢兢地听完夏书记的训斥,一点儿也不敢反驳。因为夏书记说了,革命就是要流血的,她出身资产阶级家庭,现在正是党考验她的革命坚定性的时刻。她紧盯着夏书记清瘦的脸,眼里除了惊恐,还有莫名的敬畏和崇拜。

夏书记建议她去别的审讯室看看。要她向别的同志们学习借鉴一下对付敌人的宝贵经验。

胡文君一走进审讯吴参谋长的房间就看见刷了白石灰的墙上溅满了血迹。遍体鳞伤的吴新远被一根麻绳吊在房梁上,他的头耷拉在一边,已经失去了知觉。他上身的军服破烂不堪,下半身赤裸裸的什么也没穿,两腿间一片血肉模糊。

一个政治保卫局的干部向胡文君介绍说,吴新远刚开始时一直硬挺着不招供,直到他们用上了“鸟篮”和“铁裤裆”。这是政治保卫局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后总结出两种方法,专门用来对付那些顽固不化的敌特分子。

“鸟篮”把犯人的裤子脱了,然后绑住双手悬空吊起来,再用绳子将装了石头的竹篮紧紧地绑在犯人的鸡巴上,然后逐渐增加重量。若犯人还是不招供,就用细铁丝刺穿犯人的卵蛋并来回拉扯,这就是所谓的“铁裤裆”了。犯人通常会在几秒钟之内就痛得昏死过去。等到犯人醒来,不用再次动刑,只要一看见装满石头的竹篮和带血的铁丝他就会吓得乖乖地招供。

这位干部得意地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男犯人能够熬过这两种刑法的。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工作人员正在誊写吴新远交待的口供,誊完之后他们抓住吴新远的手指按上了手印。那可是鲜红的血手印,连印泥都省了。

胡文君看了一下吴新远的口供。他交代了冯师长在经济上的问题,说他经手的公款有数千块大洋去向不明,还说冯师长包庇过一些罪大恶极的土匪,让他们混进了革命队伍里,有的甚至当上了连长营长。另外他还说冯师长喜欢搞女人,他手下的许多女干部都跟他关系暧昧,他简直比中央军里的那些高官们还要腐化堕落。他列出了一长串冯师长的女人的名字,其中包括娘子军连连长庞菊花和副连长梁红梅。还有一个叫赵静逸的也很有名,她是乐海县地下党的县委书记。

吴新远把他自己的事情也交待了一大堆儿,包括一些很久以前的琐事。比如他八岁时偷了他父亲当铺里的钱去县城看戏,十岁时偷看过他继母洗澡,等等。

按说胡文君是个聪明人,她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些口供是真的。其中有的细节听起来像是那么一回事,但是另一些地方则纯粹是捕风捉影,经不起推敲。很可能是吴参谋长被严刑拷打,实在熬不住了,为了不再受更多的折磨,他只好信口开河乱说一气。

不过胡文君这人爱慕虚荣,为人尖酸刻薄,缺少正义感和同情心。她现在想的只是要尽快地干出些成绩来,赢得夏书记的赞许。夏书记就像是根据地的太上皇,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她担心她自己说不定也会被打成反革命分子。

她回到自己的审讯室后,马上对周大姐施行了类似的刑法。要说读过书的人就是聪明,遇事能够灵活变通,举一反三。

胡文君把周大姐浑身上下脱得精光,然后叫两个战士用铁丝捆住她的两只奶子用力向两边拉扯,还用力打她的屁股和大腿。刚才她打周瑞萍的耳光时,她自己的手都打痛了。这次她专门找来一块长条形的木板来打她,抡起来带着一阵风,既省力声音还特别响亮好听。

周瑞萍长得虽然端正,但是远不如胡文君漂亮。她胜在气质优雅,身体发育均衡,两只奶子又白又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极具女性的魅力。胡文君是个小心眼儿的女人,最看不得别人比她强。因此她能够狠下心来去折磨跟她无怨无仇的周瑞萍。

很快周瑞萍就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了。她的乳房被铁丝勒成了酱紫色,屁股上腿上被打得鲜血淋漓,头部脸部也被打变了形,肿得像猪头那么大。

刚开始时周大姐还大声呼喊,义正词严地怒斥这种对革命同志的迫害。后来她知道跟这些人无论怎么讲道理都没有用,只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可是肉体上的痛苦是很难无视的。渐渐地,周大姐的态度从横眉怒目变成了哭喊哀求,到了最后她实在挺不住了,胡文君想让她招什么她就招什么。

她交待说她和冯怀钰夫妻俩都是投机分子,参加革命是为了以后当大官发大财。她夫妇曾经接受过一个大地主的贿赂,贪污过组织上的活动经费,等等。她还说冯怀钰至今仍然和一位国民党里的高官保持着书信联系。她甚至承认自己在私生活上不检点,前后与十几个男同志睡过觉,其中包括她的警卫员。

当然,这些都是胡文君逼着她说的。周瑞萍出身于本地的一个富豪之家,她父母死得早,她是在省城的舅舅家长大的。她有一个远亲是乐海县的一个大财主。农会打土豪分田地时,那人确实带着礼物来见过她,请求她网开一面。不过她并没有答应他什么,冯师长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儿。后来那个财主自己在一个黑夜里带着钱财细软和几个小老婆从家乡逃走了。

胡文君隐约听说过这件事,于是就逼迫周瑞萍承认受过地主的贿赂,还把冯师长也给牵扯了进来。至于贪污经费,那是当初搞暴动时,冯怀钰花钱从一个相识的绿林强盗头子那里买过一批枪支弹药,还把那人手下的几个弟兄都拉进了革命队伍。这笔花销是不可能有什么往来账目和收据的,就连当时负责党内的财务工作的周瑞萍都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怎么花掉的,具体经手人是谁,等等。她也从来没有去问过她的丈夫。

于是胡文君就把这笔“去向不明”的经费当成了冯怀钰贪污的罪证,逼迫周瑞萍按她所说的招供。她若是不照办就用烧红了的铁条烙她的乳房,用削尖了的竹签捅她的屁股眼儿,甚至将她一丝不挂地绑在一跟柱子上,然后把派人从山上田间抓来一些毒蛇和蜈蚣往她身上扔。最后这一招用来对付天生怕蛇怕虫的女人特别有效。

周瑞萍的意志早就崩溃了,为了少受一些苦她什么都愿意招。她不但承认了那些莫须有的罪行,还顺着胡文君的暗示,将那些平时对她表示过关心和爱护的男性同志们全都说成是她的野男人。胡文君还不罢休,非要逼着她说出细节,比如和谁谁谁是怎么搞上的,在什么地方搞的,一共搞了几次,等等。

周瑞萍哪里知道,她那些涉及私生活的无中生有的口供让胡文君暗地里极度兴奋,她去向夏书记汇报审讯的成果时裤裆里都湿得能拧出水来了。

夏书记看了周瑞萍的供词,对胡文君的工作大为赞赏。他马上下令,让保卫局的人立刻拿着他开出来的名单去逮捕那些已经被供出来的人。

他还向胡文君透露了一条坏消息:诱捕庞琼花连长的行动虽然成功了,但是随后又被她逃走了。

事情是这样的。庞连长刚刚结束了小王村的战斗,活捉了王英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只跑了他兄弟王雄一个人。她接到师部的命令,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师部。她以为又有新的战斗任务在等着她呢。

她刚一到达就被保卫局的人缴了械,然后以反革命罪将她逮捕。因为干部们都在忙着审讯其他的犯人,暂时只好将她五花大绑后关押在一间小黑屋子里。

可是庞琼花不是独自一人来,跟她一起来的还有李铁妞和胡翠萍这两个她最信任的部下。因为政治保卫局的几个干事都不认识她们俩,认为她们只是普通的小兵,估计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就没有把她们也绑起来。他们只是缴了她们的枪,命令她们呆在师部不要离开,等过几天上级处理完这件事以后再回归自己的连队去。

李胡二人的晚饭是和师部警卫连的战士们一起吃的。晚饭后胡翠萍端着一碗水送去给被关押的庞连长喝。那两个临时看守庞琼花的战士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估计还从来没有和年轻漂亮的女人单独说过话。胡翠萍长得清丽可人,又穿着一身性感的红色娘子军军服,不等她走近他们的脸就红了。要是来的是五大三粗的李铁妞,他们是肯定不会放她进屋去的。

他们一个人留在屋外,另一个打开了用铁锁锁着的房门,然后跟着胡翠萍一起进了那间小屋子。胡翠萍进屋后突然发难,将那只碗猛地扣在了那个年轻战士的头上,将他打昏了过去。外面那个战士听到屋里的动静刚想进去查看,李铁妞从后面摸上来,两只大手掐住他的脖子往墙上用力一撞。他的头磕在砖墙上,被撞得失去了知觉。

那个黑屋子里闷热得很。庞琼花坐在地上,身子和两手被一条麻绳紧紧地捆成一团,浑身都是汗水。他们没有给她任何吃的喝的,她来师部走了大半天路,肚子早已饿得发慌,正闭上眼睛休息。听到响动她睁眼一看,才知道是她的两个最忠实的部下来救她了。

李铁妞和胡翠萍一起动手替她把绳子解开,然后三人悄悄地出了门。离开前她们还撬开隔壁的保管室,找到了小虎送给庞琼花的那把崭新的驳壳枪和一些子弹,李铁妞和胡翠萍也顺手拿走了被打昏了的两个看守的长枪和子弹袋。

逮捕庞琼花是秘密进行的,前委驻地负责警卫的部队暂时还不知情。因此庞连长和李铁妞胡翠萍一路上顺利地通过了好几道岗哨,没有受到任何盘问。

李铁妞和胡翠萍本来没有想到要采取这么激烈的行动来营救她们的连长,是保卫局一个姓陈的年轻干部对胡翠萍产生了好感,为了接近她并赢得她的青睐,他主动向她透露了上级为什么要逮捕庞连长:因为她是一个混进革命队伍里的反动分子。

胡翠萍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种鬼话。这也太离奇了,堂堂的战斗英雄,红色娘子军的连长怎么可能是反革命呢?这肯定是一场天大的误会。她马上跟陈干部说,要他带自己去向上级反映情况,说他们抓错人了。

那个姓陈的干部害怕她吃亏,当然也害怕她把他自己给牵连进去,就竭力劝阻她。情急之下他只好向她吐露了更为机密的情况:庞连长的案情证据确凿,肯定是不会搞错的。保卫局内部开会时已经认定她是个极端危险的反革命分子,原来准备抓住她以后马上就执行枪决。现在暂时留下她一条命,为的是从她身上打开缺口,揪出隐藏得更深的反革命分子。

这下子胡翠萍总算清醒了过来:这不是误会,而是一个阴谋。谁都知道庞连长是冯师长最为信任的部下,他们这么做,八成是对着冯师长来的啊!

她冷静了下来,答应他,说她不会再去找领导为庞连长申辩了。打发走了对她一片痴情的陈同志后,她马上去找李铁妞商量办法。李铁妞也没闲着,她从一个老乡那里打听到冯师长的妻子周瑞萍大姐也被捕了,保卫局的人对她动用了残酷的刑罚。有好几个去保卫局办事的人回来都说听到了她受刑时凄惨的哭喊声。

她和胡翠萍一合计,觉得庞连长现在的处境太危险了。庞连长的个性倔强,是绝不会屈服于这种卑鄙的陷害的,更不会昧着良心去诬陷其他的革命同志。那么等待她的就是被枪毙的命运。庞琼花不但是她们的顶头上司,也是她们俩的救命恩人。她们下定决心,即使拼了命也要先把庞连长救出来再说。

于是她们俩上演了这么一出精彩的双英劫狱。

第2节:彷徨

夏书记估计庞琼花是逃回赤峰山的红色娘子军连的驻地去了。他命令汪副师长带上师部警卫连的一个排去赤峰山,一定要将庞琼花和她的那些亲信们统统捉拿归案。如果遇到反抗,格杀勿论。这件事非同小可,简直就是反革命叛乱。要是走漏了消息,让冯怀钰提前知道了,他的一整套计划就可能会失败。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冯怀钰是反革命分子的证据。他当机立断,派保卫局的徐副局长去二团驻地逮捕冯怀钰,但愿能够尽快地把他抓到并安全地押送回前委驻地。

庞连长的越狱让胡文君感到很沮丧。她原来指望把对付周瑞萍的那一套刑罚都用在庞琼花身上,让这个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女人知道知道厉害。不可否认,庞连长身上有一种好像是天生的英雄气质,这种气质让许多男人都自惭不如。很难想象她会屈服在酷刑之下。

可是越是这样,胡文君就越想试一试。她暗道:庞琼花啊庞琼花,等把你抓到后,我要让你像周瑞萍那样在我面前屈膝下跪,哭喊求饶。我还要让你亲口承认自己是一个淫荡下贱的女人,一个任谁都可以玩可以睡的骚货。

夏书记以前委的名义下达命令,调来了独立师一团一营三连,让他们封锁了龙兴镇(独立师师部和前委的驻地)的各条道路,只准进不准出。保卫局的人则加紧审讯其余的那些被关起来的人,争取把所有暗藏的反动分子都给挖出来。

审讯工作很快取得了新的进展,保卫局的人顺藤摸瓜,又逮捕了五十多人,和以前逮捕的人加起来,占了独立师师部和前委机关总人数的四分之一。现在新的问题冒出来了:这么多敌特嫌疑分子,实在找不到地方关押啊。

夏书记当即做出决定,将一些他认为不是太重要的敌特嫌疑分子秘密地押到龙兴镇后面的那座大山上,然后用刺刀捅死。一共杀了三十多个,尸首都被扔下了悬崖。他命令参与行动的所有干部战士严格保密,要是发现谁泄密就立刻枪毙谁。

这天夜里胡文君在夏书记的办公室里帮着他整理口供和其他材料,埋头工作了几乎一整夜。天快亮时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喝了几口水,准备回自己的屋里去睡一觉。

她刚出门,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向她猛扑过来。她吓得尖叫一声,往旁边一躲,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贴着她的头皮和肩膀砍了过去。因为天气炎热,胡文君穿的是庞小虎设计的第二套红色娘子军军装,肩膀和胳膊全都裸露在外面。她的左肩被刀锋划破了一小块皮,鲜血立刻渗了出来。

因为庞连长的越狱,这里已经增加了岗哨。胡文君的尖叫声马上引来了三个持枪的战士,他们很快就将那个袭击胡文君的瘦小子抓了起来。那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穿着一身肥大的旧军装。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了,原来他是前委妇女部长周瑞萍的勤务兵张卡。

夏书记也闻讯赶来了。他让卫生员给吓得脸色苍白的胡文君包扎了一下,叫两个战士送她回自己屋里休息。小张卡在那里又哭又骂的,不停地用脚踢用嘴咬,三个大人都按不住他。后来他们只好一枪托砸在他头上,把他打昏了过去。

夏书记向一位保卫局干部了解了一下张卡的情况。他原来是一个要饭的孤儿,有一次饿昏在路旁,被冯师长的警卫员救了过来。从那以后他就赖在红军里不走了。无论是激烈的战斗还是艰苦的行军,他都顽强地跟在队伍后面。

可是他的年龄太小力气太弱,扛不动枪,不适合当兵。独立师师部在龙兴镇驻扎下来后,中共海南前委也搬来了。前委的妇女部长周瑞萍那里正好缺一个勤务兵,组织上就安排他去了。

周大姐对张卡很好,亲切地叫他小卡子。张卡从小到处流浪,从来就没有享受过母爱,很快他就把周瑞萍当成了自己的母亲一样亲近爱护。

周瑞萍被捕时小卡子碰巧外出送信去了。回来后他听人说周部长是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已经被前委政治保卫局的人抓走了。他急得大哭大闹,前委勤务科的王科长无奈之下,关了他的禁闭。

王科长是个好心人,他知道周瑞萍大姐和小卡子之间亲如母子般的感情,可惜这件事他没有权力去管。他关小卡子的禁闭完全是为了他好,这样做避免了他受到更为严厉的处罚。保卫局的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禁闭室就是前委炊事班的一间空着的储藏室,有不少前委的干部战士平时就蹲在那间屋子的外面吃饭。小卡子被关在里面失去了自由,但是墙壁是木板做的,不隔音,他能听见来吃饭的人们的低声议论。逮捕周大姐和吴参谋长等人的行动虽然是秘密的,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就在前委的机关工作人员中传开了。

小卡子听说周瑞萍受到了酷刑折磨,心痛得眼泪直流,一心想救她出来。清晨时趁站岗的哨兵打盹的那一小会儿功夫,他爬上房梁,掀开屋顶上盖着的稻草钻了出去。他从屋顶爬到一颗大树上,再顺着树干溜到地上。路过伙房时他还顺手拿了一把菜刀揣在怀里,然后悄悄地朝保卫局办公的那几栋房子摸去。

到了那里一看,有五六个荷枪实弹的哨兵在来回走动。因为发生了庞连长越狱逃走的事,夏书记下令加强警戒,岗哨比平时多了一倍。

小卡子的心直往下沉。他虽然年龄小,脑子还是很灵活的。他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肯定是没办法救出周瑞萍的了。他想了想,好像没有听谁说冯师长也被抓起来。他是堂堂的师长,不会撇下自己的妻子不管的。这么说来,他应该去找冯师长报信,让他赶快想想办法才是。

小卡子正准备离开,胡文君突然打开旁边的一间房子的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小卡子在周瑞萍那里见过她几次。他平时听到别人议论,说这个胡文君这个女人不正经,勾引过冯师长,因此他很不喜欢这个女人。昨天吃饭时他还听人说,使用酷刑折磨周瑞萍的人就是她。

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不顾一切地抡起菜刀往她头上砍去。要不是胡文君躲得快,她恐怕真的会死在这个才十来岁的小孩子手里了。

夏书记正在考虑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时小卡子醒过来了。他还是不老实,还在那里不停地挣扎着。夏书记见张卡的年龄实在太小,即使审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但是留着他是个后患,也是个麻烦,还不如来个杀一儆百。

于是他下令保卫局的执法队将小张卡带到龙兴镇外面的一条山沟里执行枪决。就这样,小张卡成了整个海南革命根据地第一个被公开枪毙的“反革命特务分子”。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龙兴镇的上空回响着。这枪声给前委机关的干部和工作人员的心里带来一层无法抹去的阴影。他们这时还不知道,小张卡并不是第一个被处死的,在此之前保卫局已经秘密处决了三十多个同志了。他们还以为那些人正在受审呢。

张卡不能说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他性子比较偏急,有时会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跟人其他争吵起来,争吵时他喜欢用脏话骂人。不过他对周瑞萍的感情那是明摆着的,他时刻不离她左右,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不少女同志都劝过周部长,干脆认张卡当干儿子算了。

夏书记在大家眼里是个有学问的人。他深通那些复杂的革命理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同时他又代表着上级组织,因此深受海南革命根据地的同志们的尊重。枪毙张卡这件事却让前委和独立师的干部战士们对夏书记产生了不满。不过这种不满暂时被他们埋在了心底里,还没有显露出来。

在他们看来,张卡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反革命。他拿刀砍胡文君是因为他对周部长的感情太深了。周瑞萍端庄贤淑,又不失热情大方。她从来不摆师长夫人的架子,因此很受大家的尊重。这件事想起来就让人心酸,唉。

再说庞琼花被李铁妞和胡翠萍救出来,跑出了龙兴镇以后,在路边一个老乡家吃了一些东西,喝了几口水。然后她们顾不得疲劳,马上往赤峰山赶去。一路上庞琼花都在仔细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刚刚还带兵跟土豪劣绅和保安团的人拚死作战,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攻打小王村的战斗虽然最后胜利了,她的娘子军连却还是伤亡了七八个女兵。因为师部的命令很急,她把部队交给副连长后就匆匆离开了,连跟那些牺牲了的战友们告别都来不及。

庞琼花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她人还是很聪明的。再加上她的人生经历特别丰富,她凭着直觉猜到,自己被打成反革命可能是因为她和冯师长的关系太密切了。

冯怀钰是她参加革命的引路人,也是她的入党介绍人。她对他十分崇敬,再加上他相貌英俊,智勇双全,无论是搞宣传鼓动还是行军打仗,他都很有一套。作为海南革命根据地的创立者,他不但受到部下的尊敬和爱戴,在一般民众心目中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自从上级派来了这个夏书记,庞琼花就觉得冯师长处处受到排挤,心里很替他抱不平。不过她还是没有料到夏书记居然要把她打成反革命。她自问并没有公开反对过夏书记,也没有对他有过任何不敬的行为。他这么打击她,真正的目的恐怕是要搞垮冯师长。

以前在土匪窝里混的时候,勾心斗角和明枪暗箭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连睡觉她都必须睁一只眼睛,否则说不定哪一天脑袋就会搬了家。没想到在革命队伍里面也有这些阴暗的东西,她心里感到了极度的失望。

夏书记好几次在干部大会上口若悬河地批判托派分子,说他们是暗藏在革命队伍中的反革命,比公开的敌人更危险。庞琼花不懂什么叫托派,觉得这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注意到了夏书记讲这些话的时候,冯师长的脸色不是太好。现在她明白了,反托派实际上是夏书记整冯师长的一个借口。

要是照她过去在黑缨会当老大时的脾气,她会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人马拉出去单干。参加红军后这两年她已经改变了许多,她亲眼看到了组织起来的劳苦大众的力量。她现在衷心地拥护共产党的各项主张,并且认识到自己以前搞的黑缨会是没有什么前途的,最终只会把她的那些好姐妹们全都带上绝路。

她在想:现在自己回赤峰山的意义好像不大。总不能让娘子军连的战士们拿起枪来跟着她造前委的反吧?她坚信夏书记这么干是错误的,是不符合共产党和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的。问题是,夏书记在前委就是党的代表,他说的话就是党的方针政策,其他人谁都不可能反对他。

她迫切地想见到冯师长,让他给指明一条道路。可是,万一连冯师长也想不出好办法来,那该怎么办呢?突然间,她想到了庞小虎,她亲爱的弟弟,顿时心中一亮。她记得庞小虎上次和她告别时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她哪一天跟上级领导闹了什么矛盾,一定不要蛮干,要去找他想办法。当时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小虎也没有多加解释。现在看来,小虎说的话可能是含有深意的,她应该去找他问一下。

李铁妞和胡翠萍两人都不知道庞连长要去哪里,只是跟在她后面走。她们一直走了十多里路,三人都出了一身大汗。这时走在前面庞琼花突然停下了脚步,胡翠萍也急忙停了下来,结果紧跟在她后面的李铁妞收不住脚,一下子撞在了她身上,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庞琼花一手一个将她们从地上拽了起来,对她们说:“有人可能要对冯师长不利。冯师长太重要了,若是没有他,咱们的独立师和根据地都会失去希望的。我必须去救他,免得他被人不明不白地害死了。你们两个马上去找庞小虎,一定要找到他,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然后一切都听从他的吩咐。”

李铁妞胡翠萍心里清楚,庞琼花嘴里的“有人”就是指的夏书记那一伙人。李铁妞对庞琼花道:“连长,还是让翠萍留下来帮你吧!我一个人去找小虎兄弟就行了。你放心,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尽快地找到他。”

庞琼花想了想,李铁妞办事可靠,很少出差错。再说留胡翠萍在身边,若遇上紧急情况也好应付一些。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李铁妞上前拉住胡翠萍的手,搂了搂她的肩膀,算是跟她告了别。然后她对庞琼花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庞琼花看着她们俩有点儿心酸:这两个好姐妹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哪怕是掉脑袋她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但愿这一次她们能够一起平安地渡过难关。

第3节:庞大山的运气

庞大山一点儿也不知道,都是因为他和文小翠偷情时不小心,被胡文君偷听到了那些秘密,结果闯下了滔天大祸。

文小翠尝到了性爱的甜头,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缠着他和他那个。她还太年轻,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渐渐地被几个女兵看出了问题,她们在背后开始对他们俩人有了一些议论。

庞大山私下里说了文小翠好几次。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对他示爱,每天都笑眯眯地给他盛饭吃,倒茶水喝。庞大山对文小翠并没有那种很深的感情,他觉得和这个比自己女儿还要年轻的姑娘乱搞有些荒唐,也对不起家里的妻子王玉梅。因此他这些天一直都是在烦恼和愧疚中度过的。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找到一排长张二娘(梁红梅离开后,原来的一排长董文绣接替了她的副连长的职务,张二娘被提升为一排长),跟她说了一声后,然后就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溜回了庞家村。他没有去跟文小翠告别,主要是怕被她缠住不让走。

到家后推开家门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不见一个人影。他有些心慌,急忙去找邻居打听自己的妻子儿女们的去向。最近的邻居是他的堂哥庞嵩,庞嵩的家离他家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不过堂哥外出给人帮工去了,不在家。庞大山只见到了他的堂嫂杨春霞,还有三个侄女。

从杨春霞那里他打听到二女儿庞杏花嫁到李家村去了,三女儿庞桂花参加红军了。妻子王玉梅带着两个小儿子到县城里看望大女儿庞菊花去了,是跟着小虎一起去的。这下子他才放了心。

回到自己的空屋子里以后,庞大山不禁有些沮丧。这些天他一直和文小翠在一起,对她有些厌倦了,心中很想念自己的妻子王玉梅。和王玉梅分开好几个月了,他不仅仅是想念她的身体,还想念她亲手做的饭,她缝补浆洗的衣服。总之有她在身边就是不一样,难怪别人都说“久别胜新婚”呢。

他没有心思自己生火作饭,就从地窖里找出来几个原来储藏的红薯,拿去屋后的井边舀水洗了洗,然后就坐在井栏上把这几个生红薯吃了下去。庞大山的肚子很快就被生红薯撑得饱饱的,看看天色不早了,他索性脱光了衣服裤子,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往身上一浇。

哗啦!庞大山顿时觉得浑身清爽舒服极了,于是他一桶接一桶地舀起井水往身上浇去。冲完澡之后,他光着屁股蹲在井边,开始笨手笨脚地洗刚才脱下来的脏衣服和裤子。这些活儿他从前都不用碰,都是妻子王玉梅来干的。他现在越发想念她了。

“大山兄弟!大山兄弟!”他忽然听见前门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比较耳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赶紧把还没洗完的衣服裤子随手挂在树枝上,然后跑进屋去另找衣服穿。

还没等他推门,后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是他的堂嫂杨春霞。

杨春霞比庞大山大个一两岁,是个成熟性感的女人。她娘家和王玉梅是一个村的,庞大山最初还是通过她才打听到自己喜欢上的那个姑娘叫王玉梅。在王玉梅嫁给庞大山之前,庞家村里最漂亮的媳妇就是杨春霞。

她嫁过来那天,村子里那些小伙子们见了她都两眼发直,想入非非,希望自己将来也能娶到像她一样漂亮的媳妇。庞大山当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真的如愿以偿地娶到了比杨春霞还要漂亮的王玉梅。

庞大山那一次和农会的人打架,最初的起因是他们欺负了杨春霞和她的大女儿庞秀琴。庞嵩从前借过庞老三他爹的钱,直到庞老三他爹死时他都没有还上。

好在庞老三他爹生前并没有怎么催他还债。庞老三当上农会主席后,就开始向庞嵩要债了。他依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力,三天两头带人来庞嵩家里催讨。其实庞老三清楚得很,这笔钱并不是很多,只要给庞嵩一些时间,他慢慢地会还上的。庞老三来他家主要是看上了他的媳妇杨春霞,想趁机占她些便宜。

庞嵩这人比较软弱,每次庞老三来时他都堆出一副笑脸,恭恭敬敬地把他迎进门来,亲热地称他为三哥。即使庞老三对妻子杨春霞说下流话,有时甚至动手动脚,他也装作没听见,没看见。他媳妇迄今只生了三个女儿,没有给他生儿子,他对此很不满意。有时他甚至想:要是真的让庞老三搞了我老婆,是不是就可以赖掉那笔债了?

庞老三的一个把兄弟也是农会的人。有一天那个把兄弟喝醉了,傍晚在离庞嵩家不远的地方拦住了从山上打柴回来的庞秀琴。他强行扯下了她的裤子。他伸手在她胯下乱摸,说是要看看她的毛有多长了。杨春霞闻声赶来,她忍无可忍,举起手里拿的木棍向那人打去,把他给吓跑了。

庞嵩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去找那人算账,反而打了妻子一个耳光,说她不该去得罪农会主席的把兄弟。受了委屈的杨春霞跑来庞大山家里,向她的好友王玉梅哭诉,在一旁的庞大山听了怒不可遏。第二天他就领着村子里的一帮年轻人围住农会办公的地方,向他们讨说法。庞老三的把兄弟不但不道歉,反而对他口出污言秽语,被庞大山打了一顿。一起去的那些年轻人把农会的另外几个人也打了。

庞大山被李家村的农民赤卫队抓走以后,杨春霞很为他的安全担心。她心里内疚得很,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庞大山。无奈丈夫庞嵩不这么看,他不但不为庞大山奔走想办法,反而禁止妻子和王玉梅来往。

到后来庞老三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庞大山好像也没事了,杨春霞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她一直没有再见到庞大山,直到今天他到家里来向她打听妻子和儿女们的去向。庞大山的到来令杨春霞激动不已,要不是女儿们都在跟前,她绝对会扑进庞大山的怀里去的。

庞大山走后,杨春霞急急忙忙地煮了一锅加了红薯丝的糙米饭。她让秀琴带着妹妹们吃饭,她自己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红薯丝米饭给庞大山送家里来了。

刚才她在前面叫门没有人答应,就推门进去,把那碗饭放到了桌子上。听到屋后有哗哗的水声,她这才从后门出来查看,没想到正碰上赤身裸体的庞大山。她“啊呀”地尖叫了一声,脸马上红了,那颜色就跟熟透了的杨桃一样,好看极了。

山里人本来没那么多讲究。他们平时干完活儿都去溪水池塘边洗澡,一般是男女分成两堆,互相之间还会嬉笑叫骂。那些年轻媳妇们更是大胆,只要有那么几个姐妹抱成团,她们就什么都敢干。特别是遇上路过的单个男人,她们不是故意对着他撅屁股扭腰肢,就是用娇滴滴的声音引诱他。比如问他想不想女人,甚至叫他来替自己搓背。

当然,如果哪个男人信以为真,真的凑上前去占她们的便宜,那可就上了大当了。他马上就会遭到这帮女人们一阵稀泥巴土疙瘩的迎头痛击,然后在她们的哄笑声中狼狈逃窜。而且这件事第二天绝对会传遍全村,被大家当成笑话来讲。

杨春霞是个很害羞的女人,虽然她平时也和她的女伴们一起逗弄过男人,但是此刻单独面对赤身裸体的庞大山,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姑娘,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她想转身逃走,可是两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庞大山也尴尬得要命。他急着要进屋去拿衣服穿,可是这位堂嫂却站在那里挡住了他的路。现在可不是聊家常的时候,他只好侧过身子从她身边挤进去。

杨春霞还杵在那里发呆,她见庞大山赤条条地对着她走过来,不由得产生了误会,以为他是想女人想得憋不住了,要对自己用强。她心里在呼喊着“天哪,我该怎么办?”喉咙里却像塞了棉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庞大山来到她跟前,身子往左边一侧,想绕过去。不料杨春霞也往同一个方向躲去,两人“噗”的一声,撞了个满怀。杨春霞比庞大山矮了大半个头,她的嘴和脸与他结实有力的肩膀来了个亲密接触。这下子她觉得浑身“腾”地一声,像是被点着了,脸上红得厉害,同时脚下一软,身子往一旁倒下。庞大山赶紧伸手接住,把她抱在了怀里。

“嫂子,嫂子,你怎么啦?”过了一会儿,杨春霞听见庞大山在耳边叫她。她睁开眼睛一看,自己的两臂正环抱着他赤裸的身子,脸紧贴在他胸前。她不但感受到了他结实的胸肌,还听到了他的心跳。那“扑通扑通”的有力的心跳,将她的心也带动着狂跳了起来。她害羞地低声叫道:“大山兄弟!我 …… ”

村子里的少妇们在一起闲聊时都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的,有时甚至把自己和丈夫之间的私事拿来说,比如昨天夜里被自己的男人搞了几次,每次多长时间等等,言下之意颇有一些攀比的意思。她和好友王玉梅都是脸皮比较薄的女人,不会跟外人说这些难堪的事情。但是她们两个人私下里在这方面还是有交流的,只是说得比较含蓄,只求意会而已。

杨春霞从王玉梅处得知庞大山那方面的本事很大,每天晚上都要和他老婆搞,比她自己的丈夫庞嵩要强多了。她心里早已对自己的好友生出了一丝嫉妒,很多时候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和自己的丈夫“办事”时,心里想的却是庞大山。

庞大山见这个性感迷人的堂嫂已经没事了,也就放了心。可是她的两臂依然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没有一点儿要放松的意思。更加糟糕的是,他自己的鸡巴开始发生反应了,它正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充血膨胀。

杨春霞也觉察到了庞大山下体的异动。她作为过来人,当然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她想赶快挣脱开跑回家去,可是这具男人的身体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的脑子仿佛都不管用了,竟然说出了不顾羞耻的话来:“大山兄弟,别,别在这里。抱,抱嫂子去屋里 …… ”

庞大山早就对他的这个堂嫂有好感,因为妻子不在,他很想女人,根本就拒绝不了温情如水的杨春霞。才一眨眼的工夫,他们两人就喘息着一起滚到了屋里的床上。

庞大山虽然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妻子王玉梅,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快他就沉浸在杨春霞温暖怀抱里,尽情地享受着她的娇柔和妩媚。

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是多么的好。要是他这会儿还留在娘子军连,肯定会被当成反革命分子抓起来。像他这种不识几个字的粗人,保卫局的人绝不会多花力气去审讯。但是留着他这种人纯粹是浪费粮食,因此他的下场八成是吃枪子儿或者干脆被用刺刀捅死。

18第4节:报信

李铁妞忍饥挨饿地跑了一整天,终于来到了椰林镇。庞小虎正在南府里忙着,李铁妞知道自己的模样太不寻常,不敢公然往里面闯。她远远地在大墙外面徘徊,思索着怎样才能混进去找到庞小虎。

天已经快黑了,李铁妞正在那里着急,忽然看见袁振武的一个徒弟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人以前去黑缨会替庞小虎送过信,因此她认识他。

他见到李铁妞后吓了一跳,好在没有叫出声来。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见没人注意,这才示意她跟着他走,把她从后门带进了南府,送到了庞小虎跟前。

庞小虎见了李铁妞很高兴,正等待着来自她的招牌式的大力拥抱,却发现她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一点儿也不像过去那个大大咧咧的刺毛熊。

小虎仔细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赤着一双脚,身上穿着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叫花子。他开口问道:“怎么啦,铁妞?发生了什么事?”

“小虎,快, …… 快去救救你的黑缨大姐吧,还有冯师长 …… ”铁妞的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虎急忙伸手在她嘴边探了探,发现还有呼吸,又摸了摸她的胸口,心跳也正常。她脚上腿上有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看来是走山路时被尖利的石头或者刺藤树枝给弄伤的。掀开她身上的破衣服,发现她胳膊上身上也有一些青紫的伤痕,像是摔伤的。

这些都是外伤,并没有生命危险。看来她主要是因为饥渴加上劳累才晕倒的。庞小虎和他的哑巴师侄云凤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李铁妞沉重的躯体抬进屋里,放倒在自己的那张木头床上。

李铁妞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小屋里,身上盖着一床干净的粗麻毯子。她掀开毯子一看,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只有两只脚被白布包着。小虎已经给她脚底的伤口上抹了药,虽然还是感觉到痛,但是也有一种很舒服的凉丝丝的感觉。

小虎在一旁问道:“铁妞,你好些了吗?”这时云凤提着一桶热水进来了。

铁妞想起那些要紧事,马上要挣扎着坐起来。小虎急忙过来伸手扶住她,说:“不要急,先喝口水再说。”他给她倒了一杯凉水,喂她喝了下去。他还顺便向她介绍了自己的哑巴师侄,说她是可以信任的人,有什么事尽管放心说。

李铁妞刚要开口,肚子却咕咕地叫了起来。小虎知道她这是饿的,就让云凤把桌子上的一个盘子端来,里面有两个包谷面蒸的金黄色的大窝头,还冒着热气。小虎让她边吃边说。

窝头是中国北方的主食,在海南根本见不到。这是小虎为了尝鲜自己按照后世的方法精心制做的,他在玉米面里掺了些切成小块的水果和瓜子果仁,还加了糖,胡椒,盐和其他一些调料。做成之后它立刻成了南府里人人喜爱的一道美食,连袁茹玉这么娇弱的女人都能吃下一整个窝头。

不一会儿,两个窝头都进了李铁妞的肚子里,小虎也从她嘴里了解到了红色根据地正在刮起来的肃反风暴。自从上次和庞琼花分别后,他就一直不放心,连晚上做梦都在思考怎么帮着她躲过那些残酷的党内斗争。他本来以为自己还有一些时间的,没想到危险这么快就降临了。

他记得后世的历史书上说,红色娘子军的第一任连长庞琼花是在党内清算AB团和社会民主党的运动中受到批判和审查的,和现在的情况有点儿不一样。他不记得海南革命根据地在历史上是不是发生过大规模的红色恐怖事件。看来他穿越后,原来的历史有可能发生了偏移,变得更加凶险了。

庞小虎一边想着办法,一边掀开李铁妞身上盖的毯子,用温水替她清洗身上各处的伤口。她因为急着赶来给小虎报信,一直在抄近路,有好几次摔倒后从山坡上滚下来。她身上胳膊上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地方还让草木上的刺儿扎进皮肉里去了,需要小虎用铁钳子小心翼翼地夹出来。

小虎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是碰到伤口时还是有些痛的。铁妞壮硕的躯体毫无保留地裸露在人面前,即使是一贯粗鲁豪放的她,心里也生出了了一丝羞意。对于小虎她倒是没什么,令她尴尬的是云凤。因为云风在南府里穿的是男人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个眉清目秀的结实小伙子。

小虎看出了她的尴尬,笑着告诉她:不要紧,我这师侄是个大姑娘。

小虎专心致志地帮她处理伤口,那认真的样子让铁妞心里无比感动。她的眼睛都有些潮湿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从小到大她都因为自己的长相而备受歧视,除了庞琼花和胡翠萍以外,庞小虎可以说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铁妞,那个夏书记叫什么名字?”

庞小虎不禁有些好奇,按理说这个姓夏的应该是个有名的大人物,至少会在后世的中共党史教材中被提及。小虎曾替他当学者的(后世的)父亲修改过一部关于样板戏的专著,查阅过许多历史资料,但是他不记得当时在海南党组织的高层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物。

李铁妞答道:“他叫夏希。”

“什么?他就是夏希!”庞小虎大吃一惊。

对于这个夏希他可是一点儿也不陌生!此人是个迫害狂,杀人魔。据后世的党史记载,他屠杀了成千上万的红军将士,不过那都是发生在湘鄂西革命根据地的事情。小虎没想到穿越过来后,夏希这个疯子竟然出现在海南了。现在他不禁更加为他的黑缨大姐担心了。

“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个疯子,绝不能让他伤害到我亲爱的黑缨大姐!”小虎暗下决心。

事不宜迟,他准备天一亮他就出发,让李铁妞带他去找庞琼花,商量怎么对付夏希的事情。他一时还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准备路上再好好地考虑一下。他看了铁妞一眼,起身从屋里的一个柜子里找出一把他自制的剃须刀,在征得了她的同意后,开始替她刮脸上的胡须。云凤也没闲着,她在一旁用热水替铁妞清洗着身体。

现在整个玉东县都在严防共产党和农会的渗透,到处都是地方保安武装,他们会盘查每一个从根据地方向过来的行人。李铁妞能够顺利地找到庞小虎这里来,一来是她穿得太破,身上也脏兮兮的,别人都把她当成了乞丐。二来可能是她这次的运气特别好吧。

小虎要把铁妞稍微“打扮”一下才能放心带着她一起出去。替她刮完胡须后,他又把她乱蓬蓬的头发也修剪了一下,剪短了许多。他替她把头发梳理整齐,笑着递给她一面镜子,说道:“铁妞,自己看看吧,你现在漂亮多了。”

李铁妞用手摸着自己的有点儿发热脸皮,瞪大了眼睛盯着镜子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自己。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漂亮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她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禁低下了头。

小虎看着铁妞忸怩的样子心里好笑,暗想:“即使是铁妞这样生得粗俗女人,也是有她性感的一面的。难怪连胡翠萍那样的美女也会喜欢上她,看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句话儿一点儿也不假啊。”

他注意到铁妞黑黑的腋毛像是被剪过,虽然剪的不干净也不整齐。问了她一下,才知道这还得归功于他设计的娘子军军服呢。为了节省布料,他设计的第二套军服没有袖子,整条胳膊连带肩膀都露在外面。女兵们露在外面的腋毛颜色深浅不一,长短也不齐,确实影响美观。

她们外出执行任务时,常常会有没见过世面的老乡们对着她们的腋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调戏猥亵女兵的事件也有所增加。不知是谁先带头把腋毛给剪短了,其他一些女兵也跟着学样,开始剪短自己的腋毛。她们发觉这样效果很好,既凉快又美观。于是几乎全连的女兵们都开始修剪自己的腋毛,到后来连长庞琼花干脆把修剪腋毛这一条加进了红色娘子军连的军容条例里。

庞小虎因为自己开始长胡须了,就“顺便发明”了简易的保险剃须刀,虽然远不如后世的轻巧美观,但是也能凑合着用。他把样品交给了梁永福,说这东西肯定能赚大钱,让他找工匠做了出来。梁永福把它放到自己的铺子里一试,果然销路很好。他现在已经开始扩大生产这种剃须刀了。

梁永福现在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梁记服装店和西施客栈在邻近的好几个县都开了分店,日进斗金。他的店铺的经营范围在不断扩大,不再是单纯地卖丝绸和衣服,还卖其他货物,已经有点儿像后世的百货店了。小虎发明的双人床和其他东西也都放在那里出售,他甚至准备去省城广州大干一场。现在单论财力的话他都快要超过他的丈人南德昌了。当然,这些是他和小虎的秘密,外人并不知道他家已经发了这么大的财。

梁永福心里十分明白自己发财是靠的什么。对庞小虎出的所有主意他都全部照办,一点儿也不大折扣。他主动把小虎(和庞菊花)在自家生意中占有股份的比例提高到了三成,目的就是想要长久地独占这棵摇钱树。

小虎自己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经商,所以也乐见其成,只是时不时地给他出一两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好主意。梁永福很感激小虎给他带来的这一切,他比过去勤快多了,时刻都在想着怎么扩大生意多赚钱。借用后世的话来说,他和庞小虎之间的这种关系确实称得上是“双赢”。

小虎把手里的剃须刀交给了铁妞,告诉她该怎么用。铁妞接过它,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腋毛全给收拾干净了,不由得吃惊不已。这东西太好使了,不但刮得快,还不用别人帮忙,也不担心会划破皮流血。要不是小虎催促她抓紧时间睡觉,她甚至还想把自己胯下那一蓬浓密的黑毛全给剃掉呢。

小虎告诉铁妞,让她抓紧时间睡觉,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出发去找庞连长。说完他和云凤也去别的房间里睡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小虎就把铁妞叫醒了。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伤口还在痛。不过庞连长和胡翠萍都深陷险境,她必须马上带小虎去救她们。

她跟小虎说,庞连长最为佩服的人就是冯师长,她一直是他的最忠实的部下。铁妞担心,若是保卫局的人逮捕了冯师长,庞连长肯定会拼了性命去救他。前委已经认定庞连长叛变了革命,只怕她一露面说不定就会被保卫局的人乱枪打死。

现在的关键是要马上找到庞连长,然后再想办法应付当前的危局。他们匆匆吃了些东西,铁妞穿上小虎早已为她准备好的一套男人的衣服裤子和草鞋,和云凤一起跟着小虎离开了南府。

本来庞小虎是不想带着云凤的,可是她坚决要和他一起去。她虽然听不太懂庞小虎和李铁妞之间的对话,但是可以肯定这次小虎师叔要去处理的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离开慈念斋时师祖(大奶奶)叮嘱过她,要她寸步不离这个小师叔,保护好他的安全。

小虎见她非去不可,只好答应了。他本来也不太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南府里。带上云凤的好处马上就显现出来了,她一把抢过小虎的大背包自己背上,那里面装的是小虎自制的药品和许多其他的东西。小虎争不过她,倒也落得一身轻松。

小虎没有去和南德昌告假,因为南老爷最近带着四姨太李秋月和七姨太袁茹玉去省城了,估计下个月才能回来。小虎只跟管家南七叔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去县城里找中央军的袁团长商量公务。

庞小虎现在快十四岁了,身高达到了一米六五,比两年前壮实多了。他身上穿的是袁振国给他发的中央军的少尉军服,腰里挎着驳壳枪,挺威风的。那些路上碰见的民团武装见了他都主动让到一边,不敢上前来盘问他。有个别的人想拦住跟在他身后的李铁妞和云凤,结果被他两眼一瞪,都给吓回去了。

中午时分一行三人终于进入了大山里。李铁妞找到昨天她做了记号的一颗大树,从树后的草丛里取出来了藏在那里的长枪,子弹袋,还有娘子军军服。她马上脱下了身上的男人衣服,换上了小虎设计的军服。这套军服是小虎按照她的身材尺寸专门裁剪的,比其他女兵们的军服大了许多,她穿着很合身。小虎把自己的中央军军服上的领章帽徽取下来收好在怀里。

铁妞还算细心,昨天走出大山之前把这身她最喜欢的军服脱下来和枪弹一起藏在那颗大树后面,要不然那些民团的人肯定会把她抓起来盘问的。昨天那身又脏又破的男人衣服是她路过山里的一个小村落时,花了五个铜钱向一个猎户的老婆买来的。小虎昨晚已经叫云凤把它给扔掉了。

李铁妞换衣服时小虎没有回避,还伸手帮了帮她。铁妞的身材当然不像庞琼花那样健美,她的肚子和胸部都比较大,因此显得肥胖。好在她比以前瘦多了,整个身体上肌肉远多于肥肉,给人一种力量的震撼。

整个娘子军连只有庞连长和她李铁妞的军服是小虎亲自裁剪并亲手缝制的,穿起来很合身。小虎还给她们的屁股后边专门做了两个其他人都没有的口袋,这让铁妞在全连的女兵中很有面子。

云凤见了铁妞的漂亮军服很喜欢。她听铁妞说这军服的式样是小师叔想出来的,就对小虎直打手势。小虎知道她也想要一套,就笑着对她说回去后就给她做一套。不过他说这军服只能在自己家里穿,可不能穿到大街上去。云凤高兴得直点头。

庞小虎还是没有想出搭救庞琼花和冯师长的好办法来。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坚定的革命者,是不会叛变革命的。不然的话,他可以带他们去找袁大哥,让袁振国给他们提供庇护,反正再过两年就会开始第二次国共合作了。

小虎摸了摸腰里别着的驳壳枪,心想:老子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就去把那个姓夏的祸害给干掉,就像他上次干掉庞老三一样。这次的肃反运动是这个家伙一手策划并强制发起的,他要是死了,肃反运动恐怕就会不了了之了吧?

第5节:红色恐怖

夏书记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些被他当成反革命处死的人变成了厉鬼来向他讨债。他们浑身是血,张牙舞爪地向他走来,走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叫张卡的小男孩。他命令自己的警卫们开枪射击,“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过,那些厉鬼们全部被打得不见了影儿。

他醒来后,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他是天生干革命的人,根本就不怕什么妖魔鬼怪,更不在乎多杀几个人。到昨天为止,他下令枪毙的人已经达到一百多了,其中有的是在审讯中被供出来的反革命分子,有的是对前委领导特别是对肃反工作表示过不满的人。

甚至还有的一些人被枪毙纯粹是因为夏书记个人的直觉。他看着这些人不顺眼,认为他们肯定有问题。为了纯洁革命队伍,避免将来对革命事业造成损失,他现在就要提前清除这些危险分子。

如今他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往往是开个简短的公审大会以后就把人拉到后山执行枪决。处决某些不重要的人时,干脆连公审大会也省了。原来保卫局的行刑队只有八个人,因为忙不过来,现在已经扩充成了一个排。

他穿衣洗漱之后,警卫员周志文给他端来了早饭。吃饭时他发现小周的神色有异,一副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怎么啦,小周?有什么事吗?”

周志文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告诉他:他有一个同乡好友,名叫曾勇。曾勇给冯师长当过警卫员,现在是一团的一个排长。曾排长昨天被保卫局给抓起来了。周志文去保卫局传达夏书记的命令时碰巧见到了正在被审讯的曾勇,曾勇向他求了情。周志文向夏书记保证,曾勇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绝对不会是反革命分子。

夏希听后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先下去吧。你要安心工作,我会考虑你所说的这些情况的。”

周志文高高兴兴地走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番话不但没有救得了曾勇,就连他自己也在几天之后的夜里被保卫局逮捕,然后未经审讯就和曾勇一起被拉出去枪毙了。

千不该万不该,曾勇不该当过冯师长的警卫员。要是连他都不是反革命,那还有谁会是反革命?自从庞琼花越狱逃走之后,夏书记的警惕性就变得极高,只要是稍有嫌疑的人,无论谁来求情他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他叫人查了一下这个周志文,结果还真查出了问题:周志文是冯师长的妻子周瑞萍的堂侄。他当初来给夏书记当警卫员也是冯师长亲自举荐的。夏书记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警卫员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危险分子。

现在正是肃反的紧要关头,在夏书记的“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一个反革命”的方针指导下,根据地有不少人像周志文和曾勇这样莫名其妙地丢掉了性命。

这时除了那些被杀掉的,从前委机关独立师师部和下面各个部队抓来的反革命分子已经超过了二百人,其中有不少是连营级以上的干部。夏书记直接掌握的师部警卫连已经不够用了,他干脆把独立师一团二营抽调出来,专门负责执行肃反任务。当然,二营的主要干部都被换成了他信任的人。

龙兴镇根本没有地方能关得下这么多犯人。分散关押无法保证安全,集中关在一起又实在是太拥挤了,犯人们还有串供的可能。这种情况直到夏书记下令枪杀了五十多个“极端危险”的反革命分子以后才稍微得到缓解。

现在根据地里绝大多数的干部和战士都有朋友或者熟人遭到了清算,弄得大家人人自危,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夏书记和他身边少数几个亲信的革命热情高涨,他们相信:很快就能肃清所有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把根据地变成一块理想的纯洁的革命圣地。

被夏书记派去抓捕冯师长的保卫局第一副局长徐飞终于回来了。这一次他不负夏书记的厚望,成功地把冯师长和他的亲信,独立师第二团的团长王大胡子给押回了前委驻地。

夏希听了徐飞的报告大为高兴,当场下令将徐飞晋升为独立师副师长。这时汪副师长已经被他任命为独立师的代师长了。他吩咐暂且把冯师长和王大胡子分别关押起来,并加强了岗哨,严防他们越狱逃跑。

再说庞琼花和胡翠萍两人。她们两个晚了一步,等她们赶到独立师二团的驻地时,冯师长和王大胡子已经被保卫局的人押往前委去了。二团暂时由张副团长负责。

张副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党员,是一九二三年就参加革命的。他为人好脾气也好,平时谁也不会得罪。他尊照徐副局长的命令,扣留了前来寻找冯师长的庞琼花和胡翠萍。可是一到晚上他又悄悄地把她们俩给放走了。

临别时张副团长向庞琼花透露,已经有许多红军的干部和战士被前委以肃反的名义枪毙了,现在整个海南革命根据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叮嘱她道:“夏书记是前委的最高领导,他说一不二,连省委也只听他的。看来你和老冯的反革命案子在他手里是没法子翻过来了。唯一的办法是去江西的中央苏区,找那里的最高领导申诉。”

庞琼花和胡翠萍无奈之下,只好连夜离开了二团。这时天气突变,下起了暴雨,她们两个的衣服裤子被雨水和溅起来的泥浆湿透了,不得不停在一棵大树下避雨。庞琼花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她知道找上级去申诉根本就不切实际。中央苏区远在好几千里以外的江西,别说是来回的路程和穿越白区的重重困难,她连一个江西苏区的干部都不认识,就算是到了那里也无法跟党中央接上头。即使接上了头并且申诉成功,等到回来时恐怕冯师长早已人头落地了。

万般无奈之下,庞琼花决定铤而走险独自去营救冯师长。她向胡翠萍交待后事,给了她一个秘密的地址,那里藏有一些银元。那是她以前在江湖上闯荡时为自己安排的落脚之处。

她让胡翠萍先去找李铁妞,然后两人都到那个地方躲藏起来。如果她能救出冯师长,就来和她们会和。若是她和冯师长都死了,就请她们俩一起结伴去江西的中央苏区,为她和冯师长向党中央申诉,争取还他们一个清白。

庞琼花这么吩咐胡翠萍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她和李铁妞避开危险。她知道自己的行动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因此不想让她的这两个最亲密的部下也跟着去送命。胡翠萍听了庞连长的这些好似临终遗言的话,早已扑在她身上大哭起来。

庞琼花从怀中取出一枚金戒指,说这是她母亲的遗物。她嘱咐胡翠萍以后见到庞小虎时,就把它交给他:“告诉他,就说他是姐姐我最爱的人,见到这枚金戒指就和见到了我一样。”

她原来一直盼望庞小虎能给她想出一个摆脱困境的好办法,现在她忽然又不想要他卷入进来了。她已经看开了,自己闯荡了半生,终于在冯师长的带领下走上了革命的道路。虽然吃了不少苦,但是也活得轰轰烈烈,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不管怎么说,她的这一生值了!小虎还年轻,以后肯定前程远大。万一他被保卫局的人抓住的话,那就肯定没命了。她不想让亲爱的小虎弟弟为她作出无畏的牺牲。

胡翠萍把庞琼花的那枚金戒指塞进怀中,依旧大哭不止。最后两人就这么在暴雨中分手,各奔东西。

胡文君因为小卡子的行刺而受了惊吓,夏书记特许她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一大早夏书记就把她叫去,让她负责管理越来越多的被捕的反革命嫌疑分子。由于不断的刑讯逼供,牵连出来的干部战士越来越多,那些临时搭建的监狱也人满为患了。

胡文君出身于豪门大户,从小衣食无忧。可是她却颇有管理方面的才能,可能是天生的吧。她将两百多犯人分门别类,营级以上的干部都单独关起来,防止他们逃跑和串供,其他人则集中关在一个废弃的粮仓里。需要审讯时就把犯人押到专门的房间去。

她还向所有犯人宣布,检举他人可以立功赎罪。这一条让那些关在一起的犯人们互相提防,谁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别人检举揭发。这样就有效地防止了他们串供。

犯人们每天只准吃一碗稀饭,饿得连爬都爬不动,更别说逃跑反抗了。只有那些被挑出来做清洁卫生工作的犯人们每天能多吃半碗干饭。这样既节省了粮食,又便于管理。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她还下了一道命令:男犯人的裤带都被解下来收走了,他们一跑裤子就往下掉。女犯人则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衩,整天光着上身,不准她们穿上衣和长裤。她们即使跑出去也很容易再抓回来。

夏书记对胡文君的工作大为赞赏,正式任命她为独立师政治部主任兼前委政治保卫局的局长,这是和副师长平级的职务。他还给她配了两名助手协助她的工作,另外还有两名警卫员专门负责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现在的胡文君可神气了,不论是去独立师师部还是到下面的部队里,一路上都不停地有人向她立正敬礼,那些平时对她不服气或者看不起她的前委干部们在她面前也变得十分小心,生怕得罪她以后被保卫局的人抓去交待问题。

今天她接到一个好消息,独立师前师长冯怀钰已经被押回到前委来了。和他一起被押回来的还有二团长王大胡子和另外八个二团的干部,其中包括两个营长。这些人都是冯师长的铁杆亲信。夏书记现在党政军民各项工作一手抓,忙得很,而且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口供和证据来定冯怀钰的反革命罪,因此他把这一批犯人全部交给了胡文君负责,并没有自己亲自花时间去审讯他们。

胡文君是最早紧跟夏书记的。现在她虽然名义上只是师政治部主任和前委保卫局局长,但是她的实际权力更大,连独立师的代师长汪宏铭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她的报复心极强,那些以前与她发生过不快的人许多都遭到了整肃,剩下也在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她发现自己特别喜欢拿那些女同志们寻开心,特别是某个方面比她强的女人。她除了把冯师长的妻子周瑞萍整得死去活来,还把红色娘子军第二连连长梁红梅和乐海县县委书记赵静逸以及在前委工作的一半以上女干部都抓了起来。

她吩咐手下的人,先把她们脱光了衣服裤子吊起来毒打一顿,杀杀她们的锐气。然后再严加审讯,一定要逼她们供出通敌叛变的事实证据。她特别喜欢听那些女人们的哭喊声。

她胡文君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那些战功卓著的团长营长们在她面前都不得不低头。不过,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儿怕冯怀钰,不敢亲自去审问他。也许是因为冯师长作为革命根据地的创始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太过高大了。也许是在她内心深处,还埋藏着那么一丝丝对冯师长这个英俊伟岸的男人的爱慕之情吧。

她决定先审审二团长王大胡子。王大胡子原来是粤军中的一个连长,他不识字,连名字都没有。因为他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大家都称他为王大胡子。参加革命后冯师长给他取名叫王庆华,不过别人还是喜欢叫他王大胡子,他也从不介意。

王大胡子虽然为人粗豪,但是打起仗来很有一套,才几年时间就被晋升为独立师二团团长,是冯师长手下的第一号大将。这次保卫局的人来抓他和冯师长,说他们是反革命分子。王大胡子一听火冒三丈,当场就要拔枪反抗,后来被冯师长制止了。无论是为人,还是带兵打仗,他对冯师长都是极为佩服的。既然冯师长让他不要冲动,他也就暂时忍了下来,任凭保卫局的人把他给绑了起来。

徐副局长带着一个排的荷枪实弹的战士,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把冯师长王团长他们押送回龙兴镇。他们走进镇子时天已经黑了,不过还是有好几个前委的机关干部看见了被五花大绑着的冯师长一行人。要是在平时见了这个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大家都会自动的立正敬礼,现在却只能装作不认识,等他们都走远后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冯怀钰原来指望马上见到夏书记,跟他据理力争,驳斥他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破坏革命事业的荒唐行为。不料夏书记一直不露面。他虽然一直很反感这个上级派来的自以为是的夏希同志,但是他并不清楚夏书记到底要干什么。他更不会想到,这姓夏的完全是个疯子,他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下令杀害了几百个对革命事业忠心耿耿的干部战士们。

那几个看守冯师长的士兵都对他投来同情的眼光。可是慑于保卫局那帮人的淫威,他们不敢向这个大英雄透露任何消息。他甚至不知道,他亲爱的妻子,前委的妇女部长周瑞萍同志,已经被保卫局折磨得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见了人就脱裤子,然后撅起屁股趴在地上等着挨板子的傻女人。

二团长王大胡子现在是被捕的人当中除了冯师长之外官职最高的军人(吴参谋长已经被夏书记枪毙了)。他本来就是个急脾气,现在被撂在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半天没人理,还吃不饱饭,他早已被气疯了。他只能扯着粗嗓门大骂,要不是他的手脚被紧紧地捆着,他可能会把这间房子都给拆了。

到了下午,终于等来了审问他的人,是那个长得不错的前委的女干部胡文君。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已经是独立师政治部部长了。王大胡子以前听说过,胡文君在根据地的名声不是太好,有不少人,特别是女干部们对她的工作和生活作风有不少议论。

王大胡子是个直性子,他搞不懂其他人为什么会不喜欢胡文君。他觉得她的皮肤白,模样儿俊俏,很对他的胃口。不过他知道自己是个大老粗,配不上她,平时除了偶尔在后面盯着她的屁股咽口水之外,并没有刻意去和她多接近。

今天在牢房里见了她,他就像是见到了亲人,委屈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胡文君也不介意他的真情毕露,先给他松了绑,和他愉快地交谈起来,还让警卫去伙房里给他拿来了一个烤红薯。

王大胡子嘴里嚼着那个小得可怜的烤红薯,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样。坐在一边的胡文君循循善诱,慢慢地把话题引导到冯怀钰这个暗藏的反革命分子身上来。王大胡子虽然不识字,但是一点儿也不傻,渐渐地他弄明白了胡文君的意思。他睁大眼睛盯着她,问道:

“照你这么说,冯师长他是中央军派来的特务,专门来破坏革命的?那他为什么还起早贪黑地忙碌,辛辛苦苦地建立起这么大一片革命根据地?他简直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哈哈 …… 笑死我了。”

胡文君变了脸色,对他厉声喝道:“王庆华同志,严肃一点!冯怀钰是个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已经有许多人站出来揭发他了。你要和他划清界限,不然的话就是自绝于党,自绝于革命,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要我和老冯划清界限?你这个女娃子也不去打听一下,我王大胡子是在战场上被冯师长俘虏的,也是他介绍我入的党。要不是他,我今天还在粤军里当兵呢。你竟然说他是反革命?你这人要脸蛋儿有脸蛋,要文化有文化,怎么就缺个心眼儿呢?我看你们保卫局的全他妈都是大饭桶!”

王大胡子也是被气糊涂了,脏话粗话张嘴就来,就像平时骂他手下的兵一样。胡文君气得两眼翻白,大叫道:

“王庆华!你这是给脸不要脸!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政治保卫局的手段!来人,把他给我吊起来!”

门外冲进来三个保卫局的年轻干事,他们二话不说,上前“啪啪啪”地打了王团长一顿耳光,然后把他按在地上,剥光衣服裤子给绑了起来。王大胡子哪里吃过这种亏?他奋力挣扎,无奈肚子饿使不出劲儿。刚才吃的那个烤红薯太小,根本不顶事儿。很快他就被他们绑了个结结实实。

他张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结果也没有用。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只臭袜子,把他的嘴给堵上了。然后开始用皮鞭抽他,一个人抽累了就换另一个人,不一会儿他就被打得血肉模糊,昏死了过去。

他们用凉水往他头上浇,浇醒以后接着打。到后来王大胡子完全停止了挣扎,他嘴里塞的臭袜子掉在地上,他现在就算想骂也没有力气张口了。他心里就是想不明白:大家伙儿不都是共产党吗?干嘛这么折腾自己人啊?以前在粤军中混时他有一次得罪了长官,也不过是被打了几马鞭子了事。

王庆华子又一次被冷水浇醒。他看见胡文君站在他身边,嘿嘿地笑着对他道:“怎么样,王团长?是老老实实招供呢,还是接着跟我玩下去?”

她现在穿的是红色娘子军的第二套军服,下面半截白嫩的大腿露在外面,上面也露出了脖子肩膀和整条胳膊。她说话时两臂晃动着,王庆华能看见她的半边奶子和腋窝。她满眼里都是戏谑和嘲弄,却偏偏对像他这样的粗犷男人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王庆华身上除了绑着几道麻绳外一丝不挂。胡文君略带歧义的话语和她暧昧的神色让他心中一阵骚动,只觉得喉咙里冒火,胯下的那条肉棍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伤痛,只顾盯着胡文君的身子,一边吞口水一边低声叽里咕噜:“我的亲奶奶啊,再这么下去老子可受不了了!”

胡文君终于注意到了王庆华胯下的反应。她对着那个硬邦邦的大家伙失了一会儿神,脸上现出了一片羞红。接着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清醒了过来。她“呸”了一声,走近前来,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鸡巴,喝道:

“姓王的!老娘我没时间跟你耗下去。快说你到底愿不愿意招供?不招的话我就把你的这个家伙给剪下来!”

王庆华在她的纤纤玉手握住他的命根子时就感到全身的血呼拉一声直往头上涌,她嘴里说的什么他一概听不见。就连她的两个警卫员拿着一把大剪刀走进屋里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突然,他胯下传来一阵剧痛。他痛得忍不住大叫:“别 …… 别 …… 别剪我的鸡巴,千万别剪!我招,我什么都招!”

可是已经晚了,他那条粗黑的大鸡巴被齐根剪了下来,扔到了泥地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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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19章:藏身黎寨(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野人       
第2节:那一闪而过的春色       
第3节:老土司       
第4节:盛大的婚礼       
第5节:械斗

本章故事情节上接第17章“庞氏血案”。

第1节:野人

雪梅被王老头所救,杀死了那几个强奸玩弄她的虎豹营的家伙,随后她和王老头一起躲进了她原来为自己准备的那个秘密石洞里。第二天官府发现了鳌古等人的尸首,开始在玉东县和乐海县境内全力缉捕她和王老头两人。

雪梅知道张巡抚和孟千总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因此她不敢出来活动,一直和王老头呆在山洞里。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她原来储存在洞里的食物都快吃完了,必须想办法出去,到外面再设法弄些吃的回来。

或许是她霉运当头,就在这么个要紧的时刻她发觉自己怀孕了。雪梅心里清楚,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那几个强奸她的坏人留下的种,当然,她无法断定到底是哪一个。除了张虎外,他们每人都在她身体里发泄了一次。张虎因为醉得太厉害,还没射精就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雪梅现在真是欲哭无泪。她晚上一闭上眼睛就看会见那几个人的可恶脸孔,还能听到他们得意的笑声。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她?为什么让她怀上孩子的不是她心爱的玉麟哥哥,而是这几个她最为痛恨的家伙中的一个?

张虎钱钟李智三人都是面目可憎的粗鲁汉子,不过相比起来,那个孙麻子更丑,而且还猥琐不堪,雪梅一想起他就觉得恶心。那个鳌古虽然脸部长得稍微好看一点,但是他浑身都是黑毛,跟个野人一样。他四肢发达体力强悍,当时要不是王老头将他杀死,雪梅都快被他肏得昏死过去了。

王老头这些天一直跟雪梅住在一起,帮她烧火做饭。为了节约粮食,他还和雪梅一起去外面的山上挖野菜,抓捕野兔和鼠类。他原来一直都遵称她为大当家的,自从他那天杀死鳌古救了她之后,她就让他直接称呼她的名字“雪梅”,她自己则称他为王老伯。

王老伯唯一的儿子死了,又没有女儿,他很心疼这个表面上无比坚强,而实际上孤单可怜的雪梅姑娘。她最近晚上经常做梦,他从她梦里的哭叫声中判断,她有时是梦见被人追杀,有时是梦见遭人强暴,还有的时候则是和她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颠鸾倒凤。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欲望,很想爬到她床上去抱住她的身子好好地疼爱她一番。他知道这种想法不好,只能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来迫使自己保持头脑清醒。天亮后雪梅发现王老伯的腿上有大片的乌青,问他是怎么啦?他撒谎说是去外面挖野菜时摔的。

又过了两个多月,雪梅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原来的衣服裤子全穿不下了,出去活动也越来越不方便了。她只能整天赤身裸体地呆在石洞里,靠王老伯一个人出去弄吃的回来。渐渐地,王老伯采回来的野菜越来越少,野兔田鼠也捕不到了。他只好跟雪梅说,自己要去外面的镇上,想办法买些吃的东西回来,不然两个人都会被饿死在石洞里的。

雪梅知道这样做王老伯会冒很大的险,但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了,只好叮嘱王老伯,要她多加小心。王老伯也不放心把雪梅一个人扔在这个地方,可他没有其他办法,还是抹着眼泪独自走了。

雪梅在石洞里一直等了三天,王老伯还是没有回来。剩下的那一点能吃的东西全部被她吃光了,她只好光着身子挺着大肚子去外面的山上找吃的。她什么都吃,草根树叶她全尝过,昆虫癞蛤蟆和四脚蛇只要能抓到的她也往嘴里送。到了晚上她就在野外度过,因为她离开原来的那个石洞太远,根本没有力气再爬回去了。

就这样雪梅在野外熬过了大约三个多月的时间。她的身上到处都是被荆棘划破的口子,流出来的血都结成了痂。久而久之,她的汗水拌着血和泥土在皮肤外面结成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形成了一个保护层。这样倒好,她不再害怕蚊虫叮咬了。她的脸上也沾满了灰尘,头发乱蓬蓬的。曾经被无数男人倾心爱慕过的银狐女侠,现在成了一个极为丑陋的女妖怪。

她不但学会了用石头和木棍打猎,还学会了用干草树枝和藤条给自己搭了一个茅棚栖身。因为要去很远的地方寻找食物,她搭好的茅棚一般使用不了几天,经常要换一个地方重头来过。现在她抓到田鼠打到野鸡等猎物后根本就不用烤熟了,而是直接吃生的。一般是先咬开皮吸血,然后再慢慢地吃肉。

有一天傍晚,她发现了远处有一只野兔,马上拾起一块石头向它砸去。那野兔被石头打断了一条后腿,用剩下的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跑了。雪梅不舍,拖着沉重的身子追了过去。那野兔逃到山坡边,眼看就要钻进一个灌木丛里。雪梅猛地跃起身,扑过去伸手抓住了那只野兔的一条后腿。

因为惯性太大,她控制不住自己,整个身子咕噜咕噜地往山坡下滚去,一直滚到了一条小溪边。不巧的是,离溪水不远处有一个熊窝,里面有一只两百多斤重的母黑熊,它刚刚生下了一窝崽子。那母熊见山上滚下来一个披头散发,腰部缠着些藤蔓和野草的怪物,为了保护自己的熊崽子,它张牙舞爪地向她冲了过来。

雪梅在野外像野兽一般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学会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技能,要是在平时,她是不会怕这只黑熊的。可是她现在马上就快要足月生产了,身子太重,根本无法快速躲闪腾挪。眼看那母熊冲到了跟前,她只好躲到一棵大树后面跟它周旋。

母熊扑了她几次都没有扑中,掉转身要回它的洞穴。雪梅见机不可失,从树后面冲出来,举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向母熊砸去。那石头砸中了母熊的后脑,它惨叫了一声滚倒在地上。

经过一番搏斗,雪梅身上缠着的藤蔓和野草全都掉光了。她光着身子跳起来,骑到了母熊的背上,用胳膊紧紧地箍住了母熊的脖子。她也是饿昏了头,全然没有想到这么做是多么的危险。这几天她打猎没有什么收获,刚才那只野兔在她滚下山坡时已经从她手里挣脱,不知跑哪儿去了。要是再不进食,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雪梅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她刚才从山上滚下来,又和母熊剧烈地搏斗了这么久,现在她终于要生孩子了!那头母熊刚才被石头砸晕了,现在已经醒过来,开始拼命地挣扎。雪梅两臂紧紧地箍住它的脖子一点儿也不敢放松。

她的腹痛是一阵一阵的,好像越来越厉害。她浑身出了一身大汗,感觉到自己的胯下和大腿内侧都是湿淋淋的,不知是不是在流血。她根本顾不得查看,只是箍住母熊的脖子不放手,不然那母熊挣脱后肯定会把她咬死的。渐渐地她力气用尽,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接下来她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雪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木屋里,身旁一个漂亮的黎族姑娘正在用一根木勺往她嘴里喂糯米稀粥。她见雪梅醒了,高兴地用黎族语夹杂着汉语喊了起来。

“恩人,你总算醒了!”恩人?雪梅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姑娘,她认出来了,她就是被雪梅从妓院里救出来的那个叫伊乌娜的黎族姑娘!

伊乌娜跟自己的阿爸两人住在这里。她告诉雪梅,那天她和阿爸去深山里打猎,听见山下的峡谷里有黑熊的尖叫声,好像它正在与其他的野兽搏斗。后来他们悄悄地接近那个传来搏斗声的小溪旁边,发现那只母黑熊已经死了,它旁边还躺着另一只血乎乎的野兽。他们还听见了婴儿的哭声。

她父亲不放心,张弓搭箭小心翼翼地走近前一看,不由得大声惊叫起来。原来那只浑身是血的东西不是野兽,而是个女人。她赤身裸体,用胳膊紧箍着那只黑熊的脖子,她身子旁边还有一个刚生下来的正在哇哇大哭的女婴。

伊乌娜和她父亲先给这个女人喂了一小碗水。然后他们把这个女人连同那个女婴一起背回自己的家里,用水洗干净她脸上的污垢。直道这时伊乌娜才认出来,这女人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可是恩人似乎染上了重病。她一直神志不清,浑身发热,刚吃的东西马上就吐出来,还屎尿失禁,嘴里不停地说胡话。伊乌娜和父亲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坚持给她喂食喂水,清洁身体,终于使得她的病情有了好转。

说到这里,伊乌娜垂下了头,低声对雪梅说:“对不起,恩人。你连着昏迷了将近十天,你刚生下来的女儿因为没奶吃,身上又被母熊的爪子抓伤,没有能活下来。”

她说孩子断气之后她阿爸把她拿到屋后的山上点火烧化了,骨灰就撒在了山上。她家穷,没有钱买棺材,也只能这么做。要是胡乱埋在地下的话,保不定会被什么野兽给挖出来吃掉。

雪梅听了,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说实话,因为这个孩子是自己被仇人强奸后怀上的,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后面临的问题。在山里当野人时,因为整天都在为生存而拼搏,她也没有时间去多想。或许,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即使这女孩儿能活下来,她将来的命运恐怕也是极为悲惨的。

伊乌娜家里只有两三亩薄地。她阿妈早就死了,阿爸是个老实人,靠打猎和种地为生。这几年因为阿爸的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出去打猎变得很吃力。伊乌娜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龄,临近村寨有不少小伙子都愿意娶她。可是她担心阿爸没人照顾,就一直把婚事给拖了下来。

雪梅刚被伊乌娜父女两人弄回家时,她身上被黑熊抓伤多处。伊乌娜的父亲到山上给她采来了不少草药。伊乌娜花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才替她将身上的污垢用温水洗掉,然后再把草药嚼碎了涂在她身上。那段时间雪梅一直神智不清,全靠伊乌娜往她嘴里喂些稀粥和山羊奶维持生命。

雪梅在伊乌娜父女的精心照料下,身体状况有了很大的好转。一个月后,她终于能够下床走动了。伊乌娜高兴地扶着她的恩人姐姐走出木屋去晒太阳。

伊乌娜家里穷得只有一间木屋。这些天来她们两人晚上一直都在一个床上睡觉,伊乌娜的阿爸铺了些干草睡在地上。她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雪梅不准伊乌娜继续叫她“恩人”了,让她叫姐姐或者就叫雪梅。她称伊乌娜的阿爸为老伯。

雪梅刚在屋前的木椅子上坐下,突然注意到旁边的一颗小树上拴着一头可爱的黑熊崽子。伊乌娜说它是雪梅姐姐杀死的那头母熊生的崽,原来有四只,另外三只都没养活,抱回来后没几天就死了。剩下这一只她一直用稀粥喂它,总算活了下来。

伊乌娜对雪梅说,她家最近的日子过得宽松了一些,这还得感谢雪梅姐姐的恩赐。她打死的那只母熊足有两百多斤重,她父亲把剥好的熊皮还有熊胆拿到附近的集镇上去卖,换回来了许多粮食和食盐,还有不少铜钱。

伊乌娜走过去把那只绑着的小熊解开,把它抱过来递给雪梅姐姐玩。雪梅伸手接了过来,抱在自己的怀里。伊乌娜家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衣服,雪梅现在身上穿的是她好几年前的旧衣服。上身是一件黎族特色的小褂,下面是筒裙,筒裙里面光溜溜的没有穿裤衩。

小褂和筒裙的试样和颜色都很漂亮,可惜就是太小了。雪梅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而且胸部又发育的极好,小褂前面的扣子根本就扣不上,免不了春光外泄。她的屁股也是被筒裙紧紧地包住,走起路来很担心会被撑破。

那只小熊在她怀里乱拱,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她左边的乳头,含在嘴里吸允起来。看那样子它还真能吸出些奶水来!

伊乌娜张大嘴在一旁看呆了。雪梅的乳头被它吸得很痛,不过她想起来自己死去的女儿,心里忽然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可爱的小熊崽子:都怪我杀死了你的阿妈,让你成了孤儿。过了一会儿,雪梅换了一个边,将右边的乳头塞进了小熊的嘴里。

伊乌娜见雪梅左边的乳头上有血迹,忙对她说:“雪梅姐姐,你的乳头被它咬破了。快停下来,不要再让它吃你的奶了。”

雪梅摇了摇头,答道:“没关系,让它吃吧。这本来就是我欠着它的。”她一边说着一边流出了眼泪。伊乌娜见了,低下了头,心里说:“姐姐真是个好心人。”

熊宝宝好像吃她的奶吃出了经验,慢慢地雪梅的乳头也不感到痛了,不但不痛,反倒还被它吸得很舒服。雪梅不禁记起了被男人吸允乳头的那种感觉,她忽然间很想男人。她的两腿间渐渐地变得湿淋淋的了,脸上也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红晕。她心里却充满了羞耻: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变得越来越淫荡啦?

“雪梅姐姐,你真好看!”伊乌娜不知她心里所想,大声地称赞她。雪梅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了。

第2节:那一闪而过的春色

这天是黎族人赶集的日子,伊乌娜的阿爸天没亮就出去了。平时阿爸赶集会遇到很多熟人,免不了与他们问好聊天,一般是到天黑后才回来。可是这一次不到中午时分他就背着他的竹篓子回家了。他的脸色不好,似乎很生气。

伊乌娜见他的竹篓子里是空的,手上也没拿什么东西,就上前问道:“阿爸,你早上不是说拿着家里剩下的熊皮要去集市上换一些花布来给雪梅姐姐做衣裳吗?怎么空着手回来啦?”

她阿爸气呼呼答道:“我是在集市上用半张熊皮换回了几尺花布。可是回家时走到半路碰见了张财张福两兄弟,张财非说我以前跟他喝酒赌博时欠了他二两银子,要我还。我说没欠他的。他说是很久以前欠的,是我自己忘记了。我挣不过他们兄弟两人,被他们把花布给抢走了。”

伊乌娜问道:“阿爸,你真的没有喝醉后赌博输给他钱?”

阿爸答道:“自从那次因为喝醉了把你抵押给赌场后,我就戒了酒,再也没有喝过一滴酒了。如果是很久以前欠了张财的钱,他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要?”

伊乌娜略一想,觉得有道理。那个张财一贯品行不是太好,喜欢欺负老实人。她对阿爸说:“我们去找土司老爷说理去。”

这个时候在全国各个少数民族居住地区里,土司几乎都绝迹了。这里的几个黎族村寨因为所处的地方太偏远了,不属于任何县的管辖范围,所以至今还保留着一个土司。土司原本是朝廷任命的世袭官职,在百姓中有说一不二的权威,像土皇帝一样。

这里的土司完全是黎族人自己设立的,并不被官府所承认。他只是一方黎族百姓推举出来的领头人,他的权力的大小要看他自身的实力和百姓们拥护他的程度而定。不过调解处理黎族人内部的小纠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伊乌娜父女俩去找土司大人评理当然不能空着手去,他们拿出家里剩下的一个熊掌带着,准备先到集镇上卖了,然后用卖的钱给土司老爷买礼物。雪梅也要跟着去,那只小熊崽子自从喝了她的奶以后就和她特别亲,一直晚围着她转,喜欢往她怀里钻。现在它正抱住她不放,她干脆就带着它一起去。

阿爸见雪梅因衣服太小而春光外泄,就找来一件自己的破旧衣服给雪梅穿在外面,至少能遮住她的胸脯。要不然这么袒胸露乳地出去肯定会被许多人围观的。雪梅笑着向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雪梅向伊乌娜打听这个张财,问他是不是汉人。伊乌娜回答说,张财他不是汉人,是个地道的黎族人。其实许多黎族人都有汉字姓名,只是黎语发音跟汉语发音有很大差别罢了。

伊乌娜说,张财这人其实很聪明,只可惜脾气大,品行也不怎么好,容易和人起争执。他弟弟张福老实一些,不怎么说话。张福的身体极为强壮,打起架来很厉害,因此寨子里的人都不敢惹他们兄弟俩。

到了集镇上,伊乌娜一眼看见张财正和那些小商小贩一样,正在向过往的行人叫卖。他卖的就是从伊乌娜的阿爸那里抢去的那几尺花布,他把价钱压得很低,显然是想赶快卖了这些布去买酒喝。他弟弟张福并没有跟在他身边。伊乌娜灵机一动,说:今天也许不用去找土司就能把花布给要回来。

伊乌娜的身高只比雪梅矮那么一点,性格也比较泼辣。她挤进去一把揪住张财,高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抢她阿爸的花布?阿爸也上前去帮腔。周围的人见了,马上就围成了一圈看热闹。

张财本来是个伶牙俐齿的人,谁知今天一下子被伊乌娜抢了先手,她阿爸和卖给阿爸花布的那个小贩也在一旁给她帮腔。张财急得脸红耳赤,张口结舌地竟说不出话来。他想来硬的,无奈弟弟张福不在身边,他底气不足。伊乌娜虽然是个年轻姑娘,但是比他高了半个头,又有她阿爸给她帮忙,真的动起手来吃亏的说不定是他自己。

争吵之间雪梅早已把张财脚下摆的那些花布拿了过来抱在了自己怀里。伊乌娜看见花布已经到了雪梅手里,于是见好就收,趁着有人站出来劝架,她拉着阿爸和雪梅一起退出了人群,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张财吃了大亏,当然不甘心。他赶紧跑去街上找他弟弟张福去了。

伊乌娜和雪梅兴高采烈地和阿爸一起回到家里。这时早过了午饭的时间,大家的肚子都饿了。于是阿爸劈柴生火,她去淘米洗菜,准备做饭吃。雪梅修养了一个多月,虽然身上被黑熊抓伤的地方还没有全好,但是感觉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活动一下身子,看见屋前有一个石磨,就走过去把那个磨盘抱了起来,举过了头顶。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磨盘,一边喘着气一边想:到底是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活动,力气大不如前了。回头一看,只见伊乌娜和她阿爸都站在那里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象是被孙猴子使了定身法儿给定住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伊乌娜才欢快地大叫一声扑进她怀里,对她说道:“雪梅姐姐你太厉害了,力气这么大,就算张财张福两兄弟一起来都肯定打不过你!”

伊乌娜告诉雪梅,门前那个磨盘没人用秤称过,但是少说也有两百斤重。寨子里的那些小伙子们别说是把它举过头顶,就是抱着它走两步也会累得气喘吁吁的。雪梅姐姐居然能高高地把它举了起来,然后轻轻放下,真是神力啊!

阿爸也在看着雪梅。虽然没有吭声,但是他想起了那只被雪梅打死的黑熊。他不由得在心里嘀咕:那只两百多斤重的黑熊浑身上下找不到伤口,连他这个老猎人都无法判断它到底是怎么死的。莫非是被这个雪梅姑娘勒住脖子窒息而死的?或者是她把那黑熊的颈椎骨给掰断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谁有这么大的力气,何况还是个年轻女人,真是不可思议。当然,雪梅姑娘出色的地方太多了,力气大只是其中一件。

他和雪梅还有女儿伊乌娜都住在同一间木屋里,平时她们换衣服洗澡都没法避开他。他不只一次地见过雪梅赤裸着的身子,那真是漂亮极了,连年近六十的他看到后也忍不住会脸红心跳。

他女儿伊乌娜一直是寨子里最美的姑娘。女儿出生时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她阿妈生下她不久就因病去世了,是他一个人把女儿养大的。因为伊乌娜长得美,小伙子们赞她为黎寨之花。其实平心而论,他觉得雪梅长得比他女儿还要好看。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阿爸年纪虽大,眼力还不错。他远远地看见张财和张福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五六个青年汉子,他们都是平时跟着张财一起混的酒肉朋友。他急忙大声招呼女儿:“张财张福兄弟来了,还带来了好几个帮忙的!”

要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一般会去左邻右舍搬救兵。这里住得近的人家都沾亲带故,打架时肯定会前来帮忙。可是今天正逢集日,青壮年们都结伴赶集去了,年轻的姑娘们和半大的孩子们也都会跟着去,家里剩下的不过是些老人妇女和婴儿。

伊乌娜心里有些焦急,同时也后悔今天为了图痛快,没有给张财留一点儿面子,这才激得他马上就找同伴前来报复。雪梅见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说:“不要紧,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他们别想占到一丝便宜的。”

伊乌娜刚刚见识了雪梅的力气,不过对方来的人太多,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雪梅伸开两臂抱住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放心吧,伊乌娜妹妹,我会保护你的。”雪梅的话像是有奇效,伊乌娜的心情马上就平静了下来,害怕的感觉也消失了。

张财对伊乌娜的家底清楚得很,知道她父女一起住,最近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名叫吴雪梅的汉人女子也住在她家里。刚才在集镇上他留心观察过了,伊乌娜的那几家邻居中的青壮年都在集上,因此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弟弟张福赶来她家。今天非要教训她一下不可。

至于他身后跟的这几个年青人,他并不需要他们帮忙打架。他是请他们来拆房子的。他并不敢把伊乌娜和她父亲伤得太厉害,只想羞辱她俩一顿。若她能赔礼认错,一切皆罢。不然的话,他就叫大伙儿把她家的破木头屋子给拆了,看她父女以后怎么在寨子里的人跟前抬头!

张财原来也是想娶伊乌娜的年青男人之一。可是伊乌娜太高傲,根本看不上他。他心里很憋气,又没有办法。这个时代的黎族人还是很纯朴的,年轻人之间婚恋自由,强行霸占一个大姑娘这种事情是极少发生的。

张财他们一帮人快步往伊乌娜的木屋走去,却发现住在她家的那个汉人女子挡住了去路,刚才在集市上他已经见过了这个女人。她身后站着伊乌娜和她阿爸,他们手里都紧握着木棍。不过张财根本没有把她父女放在眼里,他带着弟弟张福在这一带打过无数次的架,从来没有输过。

他用汉语指着眼前的高个子女人道:“你这个汉人女子,怎么敢来管我们黎族人的事情?”他一眼就看出她是汉人,因为她浑身上下白白净净的,没有纹身。

黎族的女人还保持着纹身的习俗,一般从少年时期就开始纹身。纹身的图案一般是由黑色的线条构成的,极为讲究。个别没有纹身的女人在死后还必须在尸体上画些图案后才能入土安葬,否则被认为不吉利。

雪梅原来就会说一些黎语,因为她小时候跟家里的几个黎族女佣人学过。这一段时间她和伊乌娜父女朝夕相处,她的黎语说得更好了。她用地道的黎语对张财说:“你这个人怎么不知羞耻,就会欺负老人和大姑娘?”

张财兄弟和跟他们一起来的那几个年青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是被她讲的道理震住了,而是因为她黎语说得这么好。他们还发现,她长得比远近闻名的黎寨之花伊乌娜还要漂亮!

雪梅回家后就已经脱下了阿爸的那件男人衣服,现在她身上只有那件不合身的黎族女人的小褂子。她的胸部本来就大,现在按说哺乳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因此小褂前面的三个扣子只能扣上一个,露出了深深的乳沟和一大半的乳房。

张财和他的同伴们都看得两眼发直,直到雪梅用黎语大声骂了他们一句,才把他们给骂醒。张财开始反驳雪梅,说伊乌娜的阿爸欠了他的钱不还,还要赖帐诬蔑他,因此他才叫了兄弟来帮忙。只要伊乌娜肯道歉认错,并把刚刚抢走的那几尺花布还给他,他就既往不咎。

雪梅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让他说起谎来很不好意思,他的脸不由得红了。他不得不低下头来。乖乖,这下子更不得了了,他看见了雪梅被筒裙紧紧地包着的屁股,还有裸露在外面的大半截性感的大腿!

雪梅又开口了:“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胡说八道!你既然不想讲道理,那么我们就动手解决,你兄弟两人可以一起上。只要你们能赢了我,伊乌娜就会向你道歉,那些花布也会让你拿去。若是你输了,就再赔一整匹花布给伊乌娜,你敢不敢和我打这个赌?”

伊乌娜听得直点头,她想:雪梅姐姐真聪明。要是他们全部一起上,谁输谁赢还很难说。若只有张财张福两兄弟,雪梅姐姐多半是不会吃亏的。于是她道:“对,就按雪梅姐姐说的办!张财张福,你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张财乐了:这个漂亮的汉人姑娘居然要跟我们兄弟俩打架?她再怎么高大强壮也是个女人,打我一个也许行,要想胜了我弟弟张福那是不可能的!张福这几年早就打遍全寨无敌手了,就连其他寨子里的好勇斗狠之徒们见了他都得躲着走。

张财道:“好。不过我们也不好占你这个女人的便宜。这样吧,我们两弟兄一个一个地上。若是你赢了我们两个,就照你说的办,我们兄弟俩还会给你磕头道歉。要是你输了,可不要怪我们欺负女人!”

他心想的是,若是他们两弟兄一起上,就算是赢了,对方也可能翻悔不认账,还会骂他们只会欺负女人。到那时伊乌娜的左邻右舍都从集市上回来了,众人再跟着她们一起哄就不好办了。索性就一个一个地跟她比,让她心服口服。就算自己输了,还有弟弟张福呢。

不等雪梅搭腔,那几个年青人都大声叫好起来。雪梅心想:这个张财,心眼儿还不算太坏嘛。看来她得手下留情,不要把他打得太惨。

张财不由得看了看雪梅高大强壮的身躯,心里开始打鼓。他有点后悔刚才说了大话,想让弟弟先去跟雪梅打。可是转念一想,要是弟弟败了自己再上肯定也赢不了。不如自己先上,这样也好让弟弟先在一旁看清虚实,免得被她暗算。

于是他对张福小声说:“哥哥我先跟她打,你在下面要仔细看清楚了。特别要注意看她会不会使什么诈,他们汉人最狡猾了。”张福郑重地点了点头。

张财脱下身上的褂子,小心地叠好。他要赤膊上阵,因为他那件褂子是新的,他害怕在打斗中给撕破了。这时旁边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大多是老头老太太,还有一些小孩儿们。其中有一个高声叫道:“张财你怎么啦?这么小心翼翼的,是害怕输给一个大姑娘吗?”

看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张财不理他们,只是绕着雪梅转圈子,试图发现她的破绽。他平时喜欢摔跤,虽然力气比不过弟弟张福,但是他心眼儿活,论摔跤的技术他在本寨中还是不错的。

雪梅在不断地移动着两腿,心里在想该怎么出手教训他一下,但是又不能真的伤了他。突然,张财两腿一蹬,像是豹子扑食一样张开两臂朝雪梅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抱住雪梅的腰了,张财心中一喜:我看你往哪儿躲!这可是他的绝招,一般的小伙子被他扑中,都会被扑得屁股坐倒在地上。

可是眼前雪梅高大的身躯忽地不见了!张财收不住脚,只能继续往前扑过去。这时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一条的胳膊,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腰带。他想挣扎,可是身子已经被临空提了起来,不受控制地打转。他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呼地响。

只听得“咚”的一声,张财的整个身子被雪梅抡起来转了两圈,然后屁股着地扔回到了他原来站着的地方。还好,他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受伤,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可是他的脑子里还在转圈子,刚站起身来就立足不稳朝一边倒去,幸亏弟弟张福一把拉住了他。

看热闹的老人小孩们都大声哄笑起来,张财的一张脸皮红得成了熟透的柿子。现在轮到他弟弟张福上场了,他害怕弟弟吃亏,小声嘱咐:千万小心,不要着了她的道儿。他见张福的脸色阴晴不定,就问他到底有没有把握?

张福不光是力气大,他小时候跟一个拳师练过几天武术,确实有两下子。他嘴有点儿结巴,平时不怎么开口说话,但是他人却并不傻。他见哥哥问他,就红着脸小声说道:“哥 …… 哥,要 …… 要是我赢了她,能 …... 不能娶她来做 …… 做我的老婆?”

张财想不到自己这个一贯老实的弟弟还有这样的心思。他拍着张福的肩膀小声说:“能。只要你赢了她,哥哥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个姑娘给你娶回来!”张福高兴得差一点跳了起来。

张福也像他哥哥那样,把衣服脱了,还活动了一下身子。雪梅是练武之人,在一旁冷眼看了,心想:这个当弟弟的倒像是有些真本事。

张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向雪梅的身子撞过去。他有点儿喜欢上雪梅了,不想用拳脚伤了她,只想凭力气把她撞倒就行了。

谁知雪梅见他直接用身子冲撞过来,根本就没有躲避。她抬腿在他胸脯上一蹬,竟把体壮如牛的张福蹬得“咚咚咚”地往后直退,最后撞在哥哥张财身上,兄弟俩一起跌倒在地上。周围看的人全都喝起彩来,包括那几个来给张财帮忙的年青人。

张福羞得无地自容,脸上涨成了紫色。他跳起身来,握紧拳头就向雪梅冲了过去。现在他顾不得要娶她当老婆了,只想赶快赢回来这一场。到了雪梅跟前他举起拳头“呼”的一声对准雪梅的胸脯打过去,那力量看起来足以打倒一头牛。

可是那么实实在在的一拳却打了个空。因为用力太猛,张福的身子失去了平衡。他感觉到一阵剧痛,他的一条胳膊被拧到了身后。雪梅一使劲儿,“扑通”一声,张福一个嘴啃泥土,栽倒在地上。雪梅一屁股坐在了他光光的脊背上。

“你服了吗?”雪梅带着笑意用黎语问他。

“服了服了,我们兄弟俩都服了!”张财急忙跑过来向雪梅认输。他并没有看清楚雪梅是怎么出手的。不过有一点他看出来了:这个姑娘的本事比弟弟张福强得太多了,不服输不行啊。

雪梅站起身来,让张财把他弟弟扶了起来。张财拉着弟弟跪下,向雪梅磕起了头,一边磕一边说:“对不起,姑娘。今天这事都是我们兄弟俩的错,请姑娘原谅。”然后他让弟弟张福把这话对着雪梅重复了一遍。

周围的人大笑一阵过后,都说他兄弟俩艳福不浅,败在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姑娘手下,一点儿也不吃亏。张财对雪梅说,他明天大清早就会把答应好的那一匹花布给送来,说完他拉着弟弟张福离开了。

伊乌娜等他们离开后,高兴得抱住雪梅又叫又跳。这时饭也煮好了,她阿爸叫她和雪梅都进屋去吃饭,那些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

张福耷拉着脑袋跟在哥哥后面走了一段之后,忽然问他:“哥,你 …… 你说我还能娶 …… 娶雪梅姑娘当老 …… 老婆吗?”

张财在弟弟头上打了一巴掌,说:“别做梦了。这个女人既聪明又漂亮,武功还这么高,必须有个更厉害的男人才能降得住她。就算她愿意嫁给你,你敢上她的床吗?”

张福不再吭声了。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甘心,他心里觉得这个名叫雪梅的姑娘也许是喜欢他的。刚才雪梅把他蹬倒在地时腿抬得很高,他发现雪梅的筒裙里面没穿裤子。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两腿间的黑毛,还有她略带粉红色的阴唇。要是她不喜欢他,能让他看她的那个地方吗?后来雪梅骑坐在他的身上,她毛茸茸的下体摩擦到了他光光的脊背。那种亲密的接触和销魂的滋味可真是太妙了!只可惜美好的时光太短暂了。

第3节:老土司

第二天清早,张财张福兄弟真的给伊乌娜家送来了一整匹花布,还附带送来了一些大米和腌肉。伊乌娜父女客气地留他们兄弟俩吃了午饭。张财是彻底地服气了,他见伊乌娜家里的地方窄小,雪梅和她父女两人挤在一起很不方便,就拍着胸脯说要帮她多盖一间屋子。

第三天,张财果然叫来了他的那一帮朋友,大家一起动手,在伊乌娜父女住的木屋旁加盖了一间屋子。这里的树木竹子漫山遍野都是,只要有足够多的劳力,多盖间屋子很容易。这下子雪梅总算是有了自己单独的屋子,不用再跟伊乌娜和她阿爸挤住在一起了。

张财的父母亲都去世了,给他兄弟俩留下了一些田产,因此他们的日子过得还可以。自从被雪梅教训了一顿之后,他变得老实多了,不再去欺负其他人了。张福本来就不是个坏人,事事都听他哥哥的。因此这里的人们都很感激雪梅姑娘,说她收服了这两兄弟,是为黎寨做了一件大好事。

张财自己也有些小心思,他想跟雪梅学武。雪梅见他们兄弟俩服了软,就答应教给他们一些的基本的拳法和棍法,算是答谢他们。张财张福大喜,想正式拜雪梅为师,雪梅没有答应。他们不死心,除了跟她学本事外,一有空就来向雪梅献殷勤,送吃的穿的孝敬她。指望有一天她的心能软下来,收他们为徒。

说到练武,张福比他哥哥更能吃苦,因此进步也快得多。其实雪梅一直觉得伊乌娜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只可惜她自己对练武不是太感兴趣。

雪梅知道自己不会长期留在此处,她教张财兄弟学武也是为了笼络住他们,这样在她离开后他们可以保护好伊乌娜不受欺负。雪梅几乎从来不出黎寨,外面的消息都是伊乌娜和她阿爸还有张家兄弟帮她打听的。

她现在已经知道在她被困在深山中的那几个月里,庞知县一家遭了大难,她的玉麟哥哥也死在了狱中。她手下的那些弟兄们几乎全部被官府抓走,不是折磨致死就是发配为奴。就连救过她的命的王老头也死了。

王老头当时出山去为她找吃的,被孟千总手下的人逮住了。他们对他严刑拷打,逼迫他说出银狐女侠的藏身之处。他实在撑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出卖雪梅,于是半夜里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在牢房里上吊了。

雪梅现在心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悔恨。她恨自己那时深深地陷入情网,一意孤行,做出了轻率的决定,最后导致跟随她的许多弟兄们死于非命。她现在还是刻骨铭心地爱着庞玉麟,但是她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即使这许多惨案都没有发生,她和庞玉麟之间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的。

她还记得鳌古他们强奸她时骂她为“淫狐婊子”。她扪心自问:我是不是真的很淫荡?为什么我会被英俊帅气的男人迷得失去了理智,竟然奋不顾身地往死路上走,还害得那么多的弟兄们都遭了秧?

她想报仇,不单是为了死去的弟兄们,也为她的玉麟哥哥报仇。不过她知道,报仇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现在张一德又高升了,被朝廷任命为云贵总督。他的总督衙门离海南有千里之遥。孟金貔还留在海南混,不过他只是张一德的爪牙,找他去报仇纯粹是自欺欺人。

雪梅的心里愁思环绕,抑郁难解。特别是到了晚上,她经常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还不到二十二岁,头上竟然生出了几丝白发。幸亏伊乌娜善解人意,经常来陪她,晚上和她一起睡。伊乌娜是唯一一个听雪梅诉说过心事的人。但是伊乌娜的心地善良,思想简单淳朴,她没法理解那么多复杂的感情。

她劝雪梅说,竟然心爱的男人已经不在了,那何不再找一个来代替他?黎族的青年男女们的恋爱很自由,一到晚上就是他们发泄浑身的激情和欲望的时刻。未婚男女相交后生下孩子的事也很平常,并不会因此受到歧视。伊乌娜自己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心仪的对象,她晚上不时出去与他们约会,只是还没有迈出最后的一步而已。她一时还定不下来自己到底应该嫁给谁。

她劝雪梅晚上跟她一起出去,她说保证能给雪梅姐姐找到一个令她满意的小伙子。雪梅笑了笑,没有回答她。伊乌娜不理解,难道雪梅姐姐就真的不需要男人了吗?

后来伊乌娜因为经常陪雪梅一起睡觉,终于发现了她的秘密:她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用手来抚慰自己的身体。当然,这都是在伊乌娜睡熟之后做的。她有一次被雪梅的呻吟声弄醒了,这才发现了她敬爱的恩人姐姐的秘密。

从那以后伊乌娜留心观察,发现雪梅姐姐有时白天也自慰,尤其是当她去屋后的小溪里洗澡的时候。

那只小黑熊跟雪梅还是形影不离。雪梅姐姐的乳房里已经吸不出奶水了,但是她还是喜欢让小黑熊吸允她的乳头。伊乌娜心里很好奇。她有一次趁没人时解开自己的衣服,让小黑熊舔允了一会儿她自己的乳头,发现那滋味儿确实不错。

那只小黑熊是公的,伊乌娜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百灵鸟,因为它的叫声像百灵鸟一样动听。现在它已经长得比成年的狗还要大了。它好像很有灵性,成了雪梅姐姐的守护神。只要是男人,谁都别想走进雪梅住的小木屋。谁要是敢硬闯,它先是呲牙咧嘴地大声咆哮,若不听警告它就扑过来又抓又咬。连伊乌娜的阿爸都常常被它挡在门外。

这天伊乌娜趁雪梅熟睡时悄悄地伸手抚摸她的乳房。雪梅姐姐的乳房又大又结实,形状也很漂亮。这一直是伊乌娜所羡慕的。过了一会儿,她不满足于抚摸了,就把雪梅的乳头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地吸允着。雪梅姐姐开始有反应了,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部起伏的更厉害了。

伊乌娜见雪梅姐姐并没有阻止她,就用舌头舔她的身子,越舔越往下。最后她把头埋进她的胯下,开始舔允她那道隐藏在浓密的黑毛下的沟壑。恩人姐姐平时跟她一起洗澡,她那个地方伊乌娜看过许多次,不知为什么,她一直想尝一尝那里的味道。

雪梅被她舔得大叫起来。她一把拉过伊乌娜,把她赤裸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将自己的香舌送入了她的口中。经过一番激烈的爱抚后,她们才一起进入了梦乡。

又过了几个月,百灵鸟已经长到快一百斤重了。它恢复了天生的野性,力气大得吓人。因为它连着抓伤了好几个上门来的客人,还咬死了两只本寨村民养的看家狗,雪梅无法再把它留在身边了。她和伊乌娜不得不把这只叫百灵鸟的黑熊用背篓背到深山里,然后把它放出去了。

百灵鸟似乎明白深山老林才是自己的家园。它眼看着雪梅和伊乌娜离去,并没有来追赶她们,只是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嚎叫。它的叫声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凄凉,雪梅一边往回走一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伊乌娜的眼睛也红了。她们回家后又搂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伊乌娜的阿爸年纪大了,爬山很吃力,所以平时打猎都是雪梅和伊乌娜一起去的。这天她们从山上打猎回来,发现土司大人来了,他正在跟伊乌娜的阿爸说话。

这位土司五十多岁年纪,头发胡子全白了,不过身体还很结实。他年轻时相貌英俊,还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力士。据说他曾经和一头水牛摔跤,最后把牛累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他性格刚强,又不失精明,曾经带领着本地的黎族人和欺压他们的外部势力进行过好几次大规模的械斗,因此在百姓中很有威望。

阿爸见伊乌娜回来了,急忙叫她过来给土司老爷行礼。土司大人在黎寨中的地位极其崇高,一般是不会主动到像伊乌娜这样的穷人家里来做客的。即使来了她和阿爸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他。可是今天土司老爷偏偏来了,还带来了一大罐子米酒,说是要和她阿爸商量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阿爸本来已经戒了酒,可是土司老爷的面子他不能不给,只好陪着他喝了起来。他心里七上八下,隐隐地觉得土司这次来八成和他的女儿伊乌娜有关。

伊乌娜行礼之后,土司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这是本地黎族中长辈对晚辈表示满意和爱护的一种方式。雪梅也按照黎族的风俗给土司行了礼。

土司大人指着雪梅问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雪梅姑娘吧?现在咱们寨子里的小伙子们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漂亮的雪梅姑娘,你都快把我们的黎寨之花伊乌娜给比下去喽!”

雪梅答道:“土司大人过奖了,伊乌娜妹妹比我漂亮多了。雪梅因为误入深山,差一点丢了性命。后来被伊乌娜和阿爸所救,在这里打扰多时,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怎么的,她对这位土司大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土司大人又和阿爸喝了几杯,这才说明来意。他是来替他儿子向伊乌娜提亲的。他说自己老了,他准备让他儿子明年就接替他继续当土司。伊乌娜嫁给他儿子后不久就能成为土司的大老婆,这在一般的人看来是一步登天的好事情。

阿爸问伊乌娜的意思,她低头不答,看样子是不愿意。雪梅觉得奇怪,因为伊乌娜的几个相好中就有一个是土司家的儿子,她私下里对雪梅说过自己很喜欢他。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她又变卦了呢?

土司见伊乌娜和她阿爸都不说话,闲聊了一阵,就说让他们先好好想想,他明天再来。临出门前他对着雪梅注视了好一会儿。

土司走后,雪梅急忙把伊乌娜拉到自己的屋里询问究竟,伊乌娜向她说出了其中的缘由。原来土司是在为他的大儿子提亲,伊乌娜喜欢的却是他的另一个儿子。老土司姓王名忠,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他的大儿子名叫王德,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在这个年龄,不少黎族人的孩子都和伊乌娜一般大了。

王德人长得身高体壮,性格豪爽,有点儿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前后已经娶过三个老婆了,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第一个老婆难产死了,第二个老婆跟一个商人跑了,第三个老婆刚嫁过来不久就得病死了。因此他被认为是运气不好的男人,现在黎寨中已经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了。

伊乌娜喜欢的是王德的弟弟王义,才十六岁,比她还小一岁。王忠还有三个女儿,她们的年龄在王德和王义之间,都已经出嫁了。王忠最小的儿子叫王猛,今年才十岁。王猛的母亲是个苗族人,因此他会说流利的苗语。

雪梅问伊乌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土司,说自己喜欢的人是王义呢?伊乌娜说她害怕王义争不过他哥哥。黎族人中有不少家庭是兄弟俩共用一个老婆的。她即使嫁给了弟弟王义,晚上恐怕还是要陪大哥王德睡。这在黎族人中被认为是家事,外人是不会来多嘴的。

要是王德当上了土司,那就更不得了了。过去的土司对下辖的黎民们是拥有初夜权的,想睡谁就睡谁。现在虽然没有初夜权这回事了,但是土司的余威犹在。他若是想霸占弟弟的老婆,谁也不敢出来阻止他。寨子里有传言,说王德王义的母亲当年就是被王忠从他的一个弟弟那里抢过来的。

雪梅听了,心里在默默地想着办法,看怎么才能帮伊乌娜一把。

第二天,老土司王忠又来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两个儿子一起来的,还牵来了两头黄牛,外加两匹彩缎和两担谷子作为聘礼。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有不少人都围在伊乌娜家的外面看热闹。

原来昨天王土司回到家后,从老二王义那里得知他和伊乌娜已经好上了(拉过手亲过嘴),他们彼此喜欢,只是还没有定下终身大事。他想难怪伊乌娜昨天没有答应嫁给王德,原来她喜欢的是王义。王忠心里马上就有了一个主意。他把王德叫来,说了自己的想法,问他是否赞同。王德很喜欢父亲的这个主意,只是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没有把握。

现在王忠正式来为两个儿子提亲,想让大儿子王德娶雪梅姑娘,小儿子王义娶伊乌娜。他昨天就从伊乌娜的阿爸那里打听到雪梅姑娘孤身一人,在本地没有任何家人和亲戚。王德昨天向父亲承认,他早就喜欢上雪梅姑娘了。实话说,这附近村寨里的年青人中还找不到一个不喜欢雪梅的。这不正是天作之合吗?他身为土司,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嫁到他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伊乌娜和她阿爸对老土司的这个主意吃惊的很,不知该说什么好。雪梅也被惊呆了,没想到这一下把她自己也给卷了进来。她经过了这么多的伤心事,对自己从前的任性有了悔过之意。她想,或许她早该放弃那些不实际的幻想,去嫁一个男人过平凡安定的生活。

她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王德。他长得不如他父亲英俊,可是还过得去。他的身体也很结实,立在那里像铁塔一般,外表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直的人。听说他脾气有点儿暴躁,不过雪梅并不怕这个,结婚后还指不定是谁欺负谁呢!

雪梅将伊乌娜拉进里屋,再问了她一次,得知她确实愿意嫁给王义。于是雪梅自己也拿定了主意,就嫁给王德。不过她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以后王忠必须把土司之位传给小儿子王义,王德这个当哥哥的则必须全力支持弟弟,不得有任何怨言。否则这桩婚事她是不会答应的。

雪梅心里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要报答伊乌娜和她阿爸对自己的恩情,让她父女彻底地摆脱贫困的生活。相比其他的黎族百姓,王忠土司是极为富有的。他拥有两百多亩好地,三十几头牛,数百只羊,还有四十多个仆人和长工。当然,他还有当土司带来的其它权力和好处。若是王义能当上土司,自然会成为王家的家长,那意味着王忠死后王家的这些财产大部分都会分给他和伊乌娜。

伊乌娜和她阿爸明白雪梅的心意,对她感激得不得了。至于雪梅嫁给王德的这件事,他们不清楚雪梅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土司大人虽然对雪梅提的条件感到惊奇,但是土司的位置传给大儿子还是传给二儿子对他来说并不太重要。因为时代不一样了,这个土司不论由哪个儿子来当关系其实不大,反正官府是不会承认的。

王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雪梅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子早已被寨子里的小伙子们吹捧为方圆五十里内最漂亮的女人,名声超过了黎寨之花伊乌娜。昨晚父亲王忠跟他说,要他放弃伊乌娜,改娶雪梅为妻,他心里虽然高兴,但是总觉得成事的希望不大。因为大家都知道,雪梅姑娘不是一般的人,她美如天仙,而且武艺高强。她的眼界肯定也是很高的。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雪梅答应嫁给王德,王忠父子也同意了她提出的那些条件。接下来土司大人和伊乌娜的阿爸确定下了迎娶两位姑娘的日子,王老土司匆匆地喝了几杯米酒,然后就高高兴兴地带着两个儿子回家筹备喜事去了。

19第4节:盛大的婚礼

土司的两个儿子同时娶亲,这可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王忠把婚礼的日子定在三月三,这是黎族最为喜庆的节日。这里周围都是大山,有八个自然形成的黎族村寨,全是王忠这个土司的势力范围。王忠住的这个寨子就叫王寨,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王忠打算杀牛宰羊大肆庆贺一番。到时候会有大批的客人前来送礼祝贺,他可以借机把二儿子王义正式介绍给各村各寨的长辈们,为他接替自己当土司做好准备。因为时间紧,他一回到家就大声吆喝起来,让自己的老婆和仆人们马上开始筹备婚礼。

雪梅这一段时间一直和伊乌娜父女住在一起,与其他的村民们接触不多。她知道黎族的一些风俗习惯,但是了解得并不透彻。直到快要嫁人时她才发现,自己过去真是孤陋寡闻啊。原来黎族女人们的生活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黎族女人结婚后不必住在夫家,可以自己单独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可以与其他的男人们自由交往,还可以生孩子!只是生下来的孩子必须归夫家所有。这种生活称之为“放寮”。当然,黎族还有其他许多与汉族不一样的另类习俗,不过跟“放寮”相比,那些习俗都是微不足道的了。

雪梅尽管生性豪爽,但毕竟是在汉族的家庭和社会中长大的,她心中无法接受“放寮”这种极为另类的行为。可是眼见着伊乌娜整天都在兴致勃勃地筹划搭建自己的“寮房”,她又有些动心了。伊乌娜说她要搭建两间连在一起的寮房,雪梅和她一人一间。村寨里自愿来给伊乌娜帮忙建寮房的青年男子很多,包括张财张福兄弟俩。当然,他们大多是存有私心的,想借此赢得伊乌娜和雪梅的欢心,到时候可以来寮房里与她们共度春宵。

三月三终于来到了。这一天雪梅和伊乌娜从清早就完全失去了自由,只能任由几位前来帮忙的大嫂和大妈们摆布。首先是为她们两人洗澡。本来洗澡没什么,可是因为她们住的地方太窄小,帮忙的人又多,只能在室外给她们洗。她们被脱得精光,大嫂们七手八脚地仔细揉搓她们身上的各个部位。旁边还围着一大群看热闹的邻居们,一边观看一边议论着这两个新娘子的长相和身材。

观看的人主要是姑娘媳妇和老太太们,大男人们是不好意思凑近前来看的。不过人群中有不少十来岁的男孩子,还有几个不良青年装扮成小孩子往圈子里挤。他们不顾周围女人们的喝骂,把头伸进前来,一个劲儿地往不该看的地方瞅。伊乌娜对这些习惯了倒无所谓,雪梅却被臊得满脸通红。

黎族女子从小就纹身。因为大伙都知道雪梅是汉人女子,所以没有强求她。不过她马上要和黎族男人举行婚礼了,表面上还是要做一下样子的。于是她被专门请来的一位纹身师在她脸上身上画上了许多象征性的条纹,看起来跟黎族女子的纹身一样。

那个纹身师是个四十多岁的瘦瘦的男人,据说他是这一带最好的纹身师。不知道他是工作起来特别认真还是纯粹为了占雪梅的便宜,她赤身裸体地被他反复折腾摆弄了一个多时辰,浑身上下都被他的手摸遍了。

然后雪梅和伊乌娜都穿上了绣着大红花的新娘服饰,配金戴银,画眉涂唇,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最后由老土司派来接新娘子的人吹吹打打地将她们用轿子抬到了新郎家中。黎族人婚嫁本来没有用轿子抬新娘的习俗,一般都是新娘子自己步行。是雪梅自己提出来要坐轿子的,伊乌娜也跟着沾了光。

这里一出门就是山,抬轿子很吃力。轿子是老土司特地从住在附近的一个汉人财主家里借来的。看得出来,他对雪梅这个汉人媳妇还是非常宠爱和宽容的。许多寨子里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地前来当轿夫,他们不要工钱,只需土司大人管饭管酒就行了。他们觉得很荣幸,因为回去以后就可以向别人吹嘘:本地最漂亮的两个姑娘出嫁还是请他们来抬的轿子!

婚礼正式开始了。

雪梅这时发现了黎族婚礼的又一个特色:客人们可以用手摸新娘子的奶子!新娘子还不能拒绝,否则就被认为是不吉利。这里专门有一间屋子是用来让客人们摸奶的。

雪梅偷眼看了一下伊乌娜,见她正站在屋子中央大大方方地让客人们轮流进来摸她的奶子,脸上还带着幸福的微笑。于是雪梅也只好入乡随俗,不管那么多了,谁愿意摸就来摸吧。

进屋来摸奶的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们,也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光棍老头子。能摸上方圆几十里最漂亮的姑娘的奶子,这种机会他们岂能错过?当然,新娘子的奶子也不是白摸的,他们来时都带了较为贵重的礼物。

好在客人们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走到新娘子跟前时才伸出手来在她胸前摸几下,并没有纠缠不休的家伙。雪梅看见张财张福两兄弟傻呵呵地站在门外的人群里没动。也许是因为雪梅在教他们武功,他们对她很尊重,不好意思来摸她的奶子吧?雪梅暗想。

雪梅对这兄弟俩的印象越来越好了。她现在也放开了,没有了拘束。等摸奶的客人们都走了之后,她招手把他们叫进屋里,眯着好看的眼睛问道:“你们两个家伙怎么不来摸我的奶子?是不是看不起我,或者是嫌我不够漂亮?你们现在不摸,以后可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张财张福被这天上掉下来的幸福给砸晕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在她胸前抚摸着。雪梅挺着胸脯,笑嘻嘻地让他们摸了个够。摸完雪梅后他们又摸了伊乌娜的奶子。

婚礼上给新郎新娘敬酒的人很多,雪梅是来者不拒,放开量喝。她的酒量虽然很大,但是也经不住这么个喝法,到后来她身子摇摇晃晃的,都快站不稳了。

因为是三月三,村寨里还有不少传统的庆祝活动,包括摔跤比赛。寨子中央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擂台,小伙子们摩拳擦掌地一个接一个上去较量。摔跤好手在这里是极受尊敬的,只要赢得了比赛,哪怕是长得丑一点,也有姑娘们愿意来向他投怀送抱。

伊乌娜也喝醉了。她不无得意地跟她的好姐妹们说,寨子里的那些小伙子们看起来凶,但是并没有多少真本事。若论摔跤打架,他们肯定没有一个能够胜过她的雪梅姐姐。于是那些姑娘大嫂们都撺掇着雪梅上擂台,去展示一下身手,顺便教训一下那帮目中无人的家伙。

雪梅已经大醉了,糊里糊涂地被这帮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哄上了擂台。其实那些女人中有不少是嫉妒她长得太漂亮,想趁机让她出出丑,只有伊乌娜一人真的是对她信心十足。

雪梅醉醺醺地走上了擂台,也没有想到先换一身衣服。那些女人们急着要看热闹,当然不会去提醒她。这下子热闹了,上千个黎族百姓们将那座擂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苍蝇都难飞进去。

伊乌娜领着她的姐妹们在擂台底下趁着酒兴乱叫道:“雪梅姐姐我们爱你!等你打胜了,我们就都嫁给你当老婆!”

众人的笑声和叫声响成一片,有的使劲儿拍手,有的吹口哨。男的女的不论年龄分成了两个大的阵营,都在为自己这边的人打气。

现在站在擂台上的那个小伙子是邻村的,名叫罗阿龙。阿龙不认识雪梅,也没听说过她的那些辉煌战绩。他刚才已经连着胜了三个对手,接受了观众们欢呼,心里正得意着。他见一个穿着新娘子服饰的漂亮女子走上了擂台,不知她要来干什么,愣住了。

他心里寻思:莫非是她见我英勇无敌,决定要抛弃自己的新郎,改嫁给我?我罗阿龙虽然长得英俊,又力大无穷,可是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抢别人的老婆,这心里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滴。

等到阿龙弄明白这个年轻女人并不是来向他献媚的,而是上来打擂的,立刻被气得七窍生烟。他还从来没有被如此羞辱过!他见雪梅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脚步不稳,这可是摔跤的大忌。于是他俯下身子,猛地一个扫堂腿,往雪梅的脚下扫去。

雪梅身子一晃,躲过了这一招,阿龙扫空了。他的身体在惯性的支配下像陀螺那样转了一圈,看起来很滑稽,惹得底下的女观众们哄堂大笑。他恼羞成怒,张开两臂向雪梅扑了过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她摔倒,狠狠地压在身子底下,让她知道知道男人的利害!

其实雪梅的头脑还是晕乎乎的,根本没有拿出全力来对付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见招拆招。阿龙几次抓住了雪梅的身子或者胳膊,可是她跟泥鳅一样滑溜,每次都把他甩开了。

罗阿龙的脸涨得通红,大吼一声,又扑了过来。这次他双手揪住她的衣领和袖子,用力一扭腰,想把她提起来,从背后越过头顶再摔倒在地上。就听得“嘶啦”一声,没有摔倒雪梅,却将她的新娘子衣服撕裂成两块,一手拿着一块。

阿龙拿着撕破的衣服正在那里发愣,不提防雪梅抬腿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从擂台上给踢了下来。为了防止摔伤,擂台周围已经垫上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因为观众太多,稻草上都坐满了人。阿龙摔下时直接砸在了下面的人的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把脸给丢尽了。

雪梅的上半身只剩下了一件绣花兜肚,是伊乌娜的几个好姐妹们专门为她赶做的。那兜肚背后绣着一个凤梨(菠萝),前面绣的是一个大胖娃娃。那娃娃光着屁股,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下面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雪梅不知道别人在笑什么,站在那里没动。她下身穿着的是传统的黎族筒裙,上身只有一个兜肚,整条胳膊和光洁的大腿都露在外面。她的胸部十分饱满,那兜肚好像有点儿小,盖不住外泄的春光。

男人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就连那些嫉妒她的女人也不得不赞叹她的魅力。唯一有点儿不协调的是那个兜肚上绣的那个胖娃娃,让身材高大的她显得特别滑稽。大家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罗阿龙不服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后还想上去再和她比一次,可是他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这时已经有另一个小伙子跳上了擂台。这人和阿龙是一个村的,也姓罗。他觉得雪梅让他们整个村子里的男子汉丢了脸,因此急着上去向她讨还公道。

可是他比阿龙更不济,不到三个回合就被雪梅用手一拨拉,他站不稳脚跟,被推下了擂台。这还是雪梅手下留情,没有太用力。要不然他恐怕会摔成个狗吃屎的难看姿势。

在场的姑娘大嫂们一个劲儿地为雪梅喝彩。这下子擂台下面的小伙子们都坐不住了,他们觉得这样也太丢男子汉们的脸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雪梅打下擂台去。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上擂台和雪梅较量,结果无一例外地都被她打败。

有的是被踢下来的,有的是被推下来的,有的人甚至是被她举过头顶扔下来的。不少人连雪梅的身子都没碰到,是他们自己用力过猛,收不住脚跌下来的。

一位离的近的好心的大嫂见雪梅出了一身大汗,想给她找点喝的解渴。正好看见她自己的丈夫手里正捧着一罐米酒,她跑去一把夺了过来,让人递上擂台给雪梅喝。雪梅举起来仰着脖子就灌,这下子不但姑娘大嫂们在为她欢呼,还有不少男子汉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雪梅脸上画的黑色纹饰被酒水和汗水弄湿了,跟大花猫似的,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她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就那么一瞬间儿她又将三个大汉打下了擂台。

张财见雪梅独自一人打败了这么多男人,累得满头大汗,有些心疼她。他爬上擂台去想把她叫下来歇一会儿,可是现场太吵,雪梅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也没看清楚他是谁。结果张财被她当成了来打擂台的男人了,一个照面就将他提起来扔下了擂台。幸亏弟弟张福在底下伸手接住了他。

雪梅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好了。她连着打败了三十多个青壮小伙子,已经累得满身大汗,手脚早已发软,连抬起来一下都很费劲。她上身赤裸着,那件绣花兜肚早就被撕破,不知被扔到哪儿去了。好在那些画在身上的条纹帮了她的忙,被汗水弄得黑乎乎脏兮兮的,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她的上身是赤裸着的。

雪梅现在不单是体力耗尽,刚才喝的那半罐子米酒也使得她醉得更厉害了。可是她心里还是很兴奋,不愿意退下擂台去。观众们也都在兴头上,也不肯放她走。伊乌娜在底下看出来雪梅快不行了,她在下面大叫,想让雪梅下来休息。可是观众们的欢呼声太响了,雪梅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声音。伊乌娜想上去却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路,无法接近擂台。

这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壮汉看出来有便宜可占,就纵身跳上了擂台。这人叫许二佬,是个不务正业的赌徒。他摔跤技术一般,但是还是有把子力气的。他一上去就紧紧地抱住雪梅的身子不松手,雪梅因为太累了,用力甩了几下都没甩开他,最后终于扑通一声跌倒在擂台上。

两人在擂台上抱在一起滚来滚去。许二佬趁机大占便宜,在厮打中不时用手掐雪梅的奶子,还把手伸进她裙底乱摸。下面观看的人大半都是醉醺醺的,哪里会注意到这些?

渐渐地雪梅也发现了许二佬这人不老实,在拼命地占她的便宜。她气得一把抓住了他胯下的鸡巴用力一捏,许二佬痛得一声怪叫,松开了抱住她的两条胳膊。雪梅爬起来朝他裤裆里狠狠地踢了一脚,痛得他嗷嗷直叫唤。许二佬偷鸡不着蚀把米,狼狈地捂着自己的裤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跑下了擂台。

这时还有其他的小伙子们想接着上擂台去挑战雪梅,幸亏老土司赶到了。他急中生智,拿起一面铜锣猛敲起来。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时,他这才大声宣布今天的摔跤比赛到此结束了,让大家都散了。

众人见土司大人发了话,虽然有些不舍,也只好散了。

老土司身后跟着他的两个儿子。他们三人陪着邻村的几个长辈们在屋里说话,一直没有注意到这边摔跤的情况。王德的脸色铁青,心里很不高兴。他早就知道自己娶的这个雪梅姑娘不一般,只是没想到她第一天就干了这么出格的事。

她竟然上擂台和一群臭男人们摔跤,还把那一身新娘衣服给撕碎了,那可是他花了不少钱请人做的。到现在她还傻呵呵地挺着一对大奶子站在那里,身上连兜肚也不见了。就算是黎家土生土长的姑娘,也没有见过这么野的。

当然,他不高兴的原因主要是吃醋。他早先在人群里就听到那些摸过雪梅的奶子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他心里感到特别的委屈:妈的,老子还没有摸过她的奶子呢!

雪梅摇摇晃晃地从擂台上走下来,迎面碰见她的丈夫王德。她的酒还没有全醒,眨巴着眼睛问王德道:“是不是到了该入洞房的时候啦?”这下子不光是那些女人们,就连老土司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德觉得很丢脸。他脸涨得通红,走近前去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把她拉了一个趔趄。没等她站稳,他就低下头一把抱住她的两条腿,然后两腿一蹬,把她扛在了肩上。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他扛起妻子大步往家中走去,身后紧跟着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雪梅现在除了头晕,手脚都没劲儿,无力反抗他。她头朝下被扛着走,像是在腾云驾雾一样。王德一直把她扛进新房里,往床上一扔,然后回身关上了房门。

外面看热闹的人还不肯离去。只听见屋里传出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雪梅“啊啊”的喊叫声,好像是王德在用力打他老婆的屁股。后来喊叫声没有了,他们听见了沉重的喘息和呻吟,还夹杂着“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呼噜呼噜”的鼾声了,他们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5节:械斗

雪梅婚后的日子过得很幸福,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作为土司家的媳妇,她每天不必下地干农活儿,也没有繁重的家务。她平时教寨子里的青年男女们练武,他们为了表示感激,经常会给她送吃的穿的戴的,有时还直接送钱给她。想跟她练武的人很多,有时连王老土司都忍不住跟在那些年青人后面学着他们比比划划。

虽然嫁了人,但是她心里似乎有一种预感:自己迟早还是会离开这片黎族人居住的土地的。因此她更加珍惜现在的日子了。

她并没有住进伊乌娜为她建好的寮房里,而是和丈夫一起住在家里。王德对此极为满意。虽说放寮是黎族人的传统习俗,但是任谁也不会高兴把自己刚娶来的老婆交给别的男人去搞,何况是像雪梅这么漂亮的极品女人。因为这一点,他也就没有去干涉雪梅的其他自由,每天放任她去和那些青年男女们混在一起,教他们练功习武。

雪梅偶尔顶撞了丈夫,也会挨他一顿骂。不过她不在乎,她知道那是因为他好面子。王德对她也就是在人前凶一点儿,两人关起门来的时候他还是很温柔的。

雪梅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吴元吉打她的情形:那可是用木棒狠狠地打。她的屁股和大腿经常被打得血肉模糊,不能下地走路。现在她虽然已经有点儿后悔当初的离家出走,但是她心里还是不能原谅父亲对她的那种凶狠无情。

王德的身体极为强壮。他的鸡巴又粗又长,跟那个钻地虎李爷的有的一比。他每次肏她都差不多可以坚持半个时辰不软下来,这是雪梅最为满意的。他们夫妻平时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这样雪梅反倒觉得没有了负担,能够轻松愉快专心致志地享受着性爱。

王德不限制老婆的行动,连她和其他年轻人一起上山打猎他也不阻止。他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男人一抓一大把,能娶到雪梅这样的女人实在不容易,不知是他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他隐隐约约地猜到雪梅有她自己的心事,她时常独自坐在一旁发呆,眼睛里会带着一丝的忧伤。不过那不是他这种粗人能够理解的,他只能尽力满足她的肉欲。他有时会故意不分场合,当着外人的面把手伸进她衣服里面捏她的奶子,摸她的屁股,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搂抱在一起亲嘴。雪梅虽然每次都羞得满脸通红,但是也没有用力反抗。他暗想,说不定她心里也很喜欢他这么做呢。

他知道村寨里的男人们都特别羡慕嫉妒他,他们有时还会跑来向他请教:该怎么收拾不听话的女人。这让他觉得非常地有面子。其实他清楚得很,要是雪梅真的发火了,三个他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样的舒心日子过起来飞快,转眼就已经一年多了。王义正式接替王忠,当上了新的土司。本来像他这么个半大孩子,要接替土司之位还是有不少困难的。主要是因为他还没有为乡亲们办过什么有影响的大事儿,难免会有人心里不服气。但是他得到了阿爸王忠和哥哥王德的全力支持,还有那一大帮想讨好雪梅和伊乌娜的男人们,他们当然不会出来反对他,因此一切都进行得比较顺利。

王义满了十八岁,身体发育得很快。他的嘴唇上像他阿爸一样长出了硬硬的胡茬子,人也变得成熟多了。

伊乌娜早就结束了放寮的生活,搬回来和他一起住了。半年前她已经为王家生下了第一个儿子,现在又怀上了身孕。她的第一个孩子是放寮期间怀上的,不知道生父到底是谁,不过现在怀的这一个肯定是王义的孩子。黎族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在放寮期间怀上的孩子并没有任何歧视,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对待。这对汉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天邻村的七八个年轻人在山上打猎时和附近苗岭上下来的三个苗族猎人发生了争执,双方动了手,结果一个苗族小伙子被打得头破血流,他的两个同伴将他抬了回去。

本来这种事不算什么,每年都会发生几起。可是这次被打伤的人据说是苗岭上头人的一个近亲,这下子事情就变大了。住在苗岭上下的苗族人的祖先是三百多年前从四川贵州一带过来的,是当时的大明朝驻扎在海南的边军。他们的后代继承了祖先强健的体魄,性格也比较凶悍。他们不但擅长弓箭,长枪,飞镖,弯刀,还会使毒。苗族的人口虽然不是很多,但是都喜欢集中住在一起,有事时互相帮衬,比黎族人要团结多了。

没过几天就发生了第二次冲突,这次黎族人吃了亏,被打伤了五六个人。在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黎苗两族的头面人物就会主动介入,通过协商解决纷争。但是王义刚刚当上土司,还没有树立起足够的威信。邻村的黎族人没跟他这个土司商量就集结了一百多个青壮年,在一个老者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赶到那些苗族人居住的地方,要向他们讨还公道。

苗族人认为自己在理,当然不吃这一套,结果双方在苗岭下大打出手。刚开始时苗族人没有准备,吃了一点儿小亏。可惜那些黎族汉子们不懂得见好就收,没有及时撤回来。很快他们就被闻讯从四下里赶到的苗族人给包围了。那些红了眼的苗人甚至动用了弓箭和火枪(鸟铳),黎族人被打得四散而逃。

这一仗下来,苗族人死了两个,伤了十几个。黎族人死了五个,包括那个带队的老者,另外还有三十多人受伤。王德闻讯带着一帮人赶去接应败退下来的族人,结果他的屁股和大腿上各中了苗族人一箭,伤势不轻。

黎族人将王德抬回寨子里,然后马上吹起了牛角号,准备集合更多的人去与苗族人拼命。直到这时新任土司王义才得到消息。

王义请阿爸王忠出面,设法稳住王寨的人。他自己急忙跑去邻村,想制止械斗的进一步扩大。这件事非同小可,若官府知道了,肯定会调兵前来弹压,那时死伤可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王义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若他不能给黎族人讨回公道,必然会使他们离心离德,他这个土司也就当到头了。可是那些苗族人绝不是好惹的,要想让他们低头赔罪真是难上加难。

本来不当土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上后又被轰下台来,那他可能会在乡亲们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他妻子伊乌娜心里也很着急,可是又没有好办法。她想找雪梅来商量,碰巧雪梅跟寨子里的一帮年青人去深山里打猎去了,还没有回来。伊乌娜现在挺着大肚子,出门走动很不方便。

王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让邻村的那些怒气冲天的汉子们暂时安定了下来。他保证一定会拿出一个办法来,让大家都满意。其实大家都明白,人死了不能复活,哪儿有什么能让大家都满意的办法?最多也就是让苗族人前来村子里吹吹打打,赔礼道歉一番。问题是现在苗族人的气焰正高,要他们低头可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啊。

王忠王义父子和临近村寨的几个年纪大威望高的老人们坐下来商量了大半夜,决定由土司王义亲自前往苗寨和他们的头人交涉。虽然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眼下非得这么做不可,否则无法阻止进一步的流血冲突。

王忠已经听到了不少议论,说他儿子王义太年轻,当土司根本不够格。这些言论很可能是一些有野心的家伙在背后散布的,他们想看王义的笑话,最好能把他轰下台,由他们自己推举的人来当土司。

第三天清早,王义就穿戴整齐,准备出发去十多里外的苗岭谈判了。张财张福两兄弟跟随着他,算是给他当保镖。自从雪梅和伊乌娜嫁到土司家之后,他们两兄弟就成了土司的亲信,经常协助土司处理一些事情。这时张财已经和一个邻村的女子定了亲,她碰巧是那个被苗人打死的老者的侄女,因此他这次跟着王义一起去苗寨交涉也有代表死者的亲属的意思。

他们三人刚出寨子,迎面就碰上了匆匆赶回来的雪梅,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青年猎人。他们是得听到消息后连夜从十几里外的深山里赶回来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自然会有村里的人去给还在外面打猎的人送信。

雪梅叫王义先等一下,她也要跟他们一起去。她必须先进寨子去看望受伤的丈夫王德,还有公公王忠,征得他们的同意。

老土司本来就不放心让王义独自去苗寨。但是王义说,这是他证明自己的一个好机会,不然那些怀疑他能力的人会说他离开阿爸和大哥就什么事都办不成。现在雪梅提出来要跟王义一起去,王忠心里松了一口气。

雪梅平时也帮着老土司的处理过一些公事。她和乡亲们的关系都处得很好,寨子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她爱慕她,不允许任何人对她不敬。因此她跟着去是没有人会说闲话的。那些苗族人既凶残又狡猾,谁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刁钻古怪的办法来为难王义这个年轻的黎族土司呢?雪梅智勇双全,有她在,至少王义的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雪梅见公公点了头,就一个人进里屋去换衣服。她外出办事一般都要装扮成男人,否则她的美貌太招惹人了,难保不会有人见色起意。

王德的箭伤还没好,但是也没有什么危险了。他躺在床上伸手拽住了正在换衣服的妻子,把她往自己怀里拉。这些天雪梅在山里打猎,他憋得很厉害。要是在从前,他会去找黎寨中其他的姑娘媳妇们消消火。自从雪梅嫁给他之后,他似乎对其他的女人们都失去了性趣。

他们夫妻两人抓紧时间在屋子里哼哼唧唧的亲热起来。王德把雪梅按倒在床上,又将她的筒裙扒了下来,然后把头埋进她两腿间用力吸允。雪梅也兴奋起来了,身子跟着动了起来。一不小心她的手碰到了王德大腿上的箭伤,痛得他呲牙咧嘴地大叫了一声。

到后来,他们弄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在屋外台阶上蹲着吸烟的王忠都听见了。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因为焦虑过度,他昨天一晚上都睡不着觉。不知怎么的,打从雪梅回来后,他的整个身心就轻松了下来。

他站起来从外面关上房门,叼起烟袋往寨门口走去。他早看出来了,自己的这个儿媳肯定有着非凡的经历,是个撑得住大局的人。他要去向儿子王义多叮嘱几句,让他到了苗族人那里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一切都要听雪梅的主意和安排。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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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穿越】
第20章:苗岭风云(吴雪梅的故事)

第1节:密谋       
第2节:暗夜杀意浓       
第3节:苗人大会       
第4节:比武

第1节:密谋

苗岭位于群山之中,这里树木茂密,山势陡峭,是个非常险要的地方。苗岭距离王寨的直线距离还不到十里路,若是王寨的黎族人在自家门口敲锣打鼓,或者苗族人站在岭上吹牛角,他们互相之间都能听得见。不过真要走过去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义雪梅还有张家兄弟走到苗岭跟前时天已经黑了。雪梅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和丈夫临别时的亲热,耽误了出发的时间。亲热完了又得冲凉换衣服,因为她出了一身大汗,连头发都是湿的。那身衣服也被柔得皱巴巴的,还沾了些脏东西,谁看了都会起疑心。要不是为了等她,王义他们早该到了。

接下来的路是极为陡峭的山路,很难走。若是抹黑爬上去,不但有失足掉下悬崖的危险,还容易与苗人发生误会。因此他们决定就在岭前歇息一晚,明天再上岭去见苗人的首领。

张财张福找了一块较为干燥的地方,用随身携带的猎刀把棘刺清理掉。然后铺上干草和树叶,请雪梅坐下来休息。他们升起火来,将带来的红薯和米饼烤热了,请雪梅先吃。雪梅虽然年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是她既是张财张福的师傅,又是王义的大嫂,因此也就没有太多的客气,只是招呼他们一起吃。

吃完东西后他们说了些话。雪梅因为从来没有去过苗岭,平时和苗族人的接触也不多,就趁这个时间向他们询问苗岭的情况和风俗习惯。于是三个男人争着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给她说了一遍。夜里风很大,生的火熄灭之后,他们身上都觉得凉飕飕的。雪梅叫大家不要拘束,可以互相紧挨在一起取暖。没过多久他们就呼呼地打着鼾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雪梅最先醒来。她发现张财张福一左一右地躺在她两旁,各用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腰上,用半个身子遮护着她。她脚上穿的兽皮靴被脱了下来,王义横躺在地上,将她的小腿和脚用他自己的一件外衣包住,紧紧地搂在胸前。难怪昨晚她一点儿也没觉着冷,他们三个大男人为了让她暖和些,甘愿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当了被褥。这让她感动得有些想哭。

他们三个人还没醒。她悄悄地从他们的搂抱中脱出身来,生起了火,然后拿出几个硬邦邦的米饼放到石头上用火烤。不一会儿,张财张福和王义三人闻到了烤米饼的香味儿,都醒了。他们谁也没有多嘴,每人吃了一个米饼喝了几口泉水就出发了。

刚走了没几步,他们就被两个早起的苗族人发现了。其中一个人飞快地跑回岭上去报信,另一个留下来远远地监视着他们这一行四人。没过多久,他们听见了远处传来了唿哨声,牛角声,还有铜锣声。

王义到底年轻,从来没有经过这种仗阵,心里不免紧张。雪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示意他放松一些,还对他笑了一下。他马上感觉好多了。

成亲以后,妻子伊乌娜跟他说了许多关于她的这个恩人姐姐的故事。包括雪梅怎么把她从火坑里救出来,又怎么独自一人打死了一头二百多斤重的黑熊(她当时还怀着一个足月的孩子!),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古老的神话传说。

这一年来王义觉得这个嫂子对他和弟弟王猛都很好,他也发现自己跟嫂子特别亲。他很小的时候阿妈就去世了,他早就忘了自己的阿妈长得什么模样了。她会像雪梅嫂子一样美吗?昨晚快睡着时刮来一阵冷风,他想也没想就脱了雪梅脚上穿的兽皮靴,把她的腿脚抱在自己的怀里暖着,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似的。

他甚至有点儿嫉妒大哥王德了,一个那么粗鲁汉子竟然娶了这么好的女人当老婆,他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他和王德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以前的关系不算太好,常为了一些琐事而起争执,王德说理说不过弟弟时就喜欢动手打他。自从雪梅嫁过来以后,大哥对他和气多了,连别人家送来的好酒好肉也总想着给他这个当弟弟的留一份。这无疑是受了嫂子的影响。难怪阿爸逢人就说雪梅姑娘是个极好的女人,娶了她进门是他老王家前世修来的福分。

他们走着走着,发现身后跟了越来越多的苗族人。那些苗族人手里不是拿着弓箭就是提着砍刀,正一边跟着走一边用敌意的眼光地打量他们。张财会说不少苗语,大部分的苗族人也会说一些黎语,其中许多人还会说汉语,因此他们之间的沟通并不难。

王义已经通过张财向这些苗族人说了,他们是来跟苗岭的头人谈判的,并没有任何恶意。这一次张财张福除了从不离身的猎刀之外并没有带其它兵器,王义和雪梅则是空着两手。其实就算是带了兵器,如果打起来,在这么多苗人的围攻下他们恐怕也支持不了几分钟。

这伙苗人把他们“押送”到了他们寨子里的一栋装饰得金碧辉煌的房子里面。这房子是木头建的,虽然不是太大,但是很有气势,像是一座宫殿。这是苗人的宗祠,祭祖和各种重要的仪式都是在这里举行的。

苗岭上居住着五六百人,周围分散居住的苗人也有好几百。许多苗人闻讯都赶到岭上来看热闹,男女老少都有。

雪梅来时换上了黎族男人的衣服,伊乌娜帮把她头发盘起来用一块黑布包住,看起来跟一般黎族男子的打扮也差不多。她因为长得美,打扮成男人以后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

她身体强壮,个子比王义和张财高,比张福只矮了那么一点儿。那些围观的苗族姑娘媳妇们见了,开始叽叽喳喳地对着雪梅品头评足起来。她们一个个眼里放光,不时地对她抛媚眼儿。苗族的小伙子们则是妒火中烧,恨不得把她拉出来打一顿。雪梅自己不动声色,张财张福王义见了也只是摇头,这种误会真让他们哭笑不得。

他们几个后来又被带进另外一栋房子的一间光线不太好的小屋里,然后就被扔在了那里,半天也没有人前来招呼。屋子里没有桌椅,只是地下铺了些干草,他们可以坐下或者躺下休息。

一直等到下午,他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连喝的水也没有人送来。小屋门口站着二十多个手持弓箭和砍刀的苗族青壮年,他们只是守在那里不让他们走动,其余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他们对这几个黎族人看守得非常严格,连拉屎拉尿都必须由他们的人陪着去。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人,是个长得水灵灵,打扮极为妖艳的苗族姑娘。她的皮肤粉嫩粉嫩的,看样子还不到十六岁。她穿着漂亮的苗族女人的衣裙,头上戴着银光闪闪的头饰,耳朵上挂着一对大大的金耳环,手上胳膊上套着碧绿的玉手镯和其它许多叫不出名字来的装饰品,几乎把整个胳膊都给遮住了。

她用黎语夹杂着汉语说,她叫蒙三妹,是苗岭上的头人蒙铁虎的亲妹妹。她说要带他们中的一个人去见见头人。王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正准备跟她走,蒙三妹却摇了摇头。她用手指着雪梅,说她要带这个阿哥去见头人。

王义对此并没有异议。临来时王忠特意叮嘱过他,说他年轻没经验,到了苗岭后凡事都要听雪梅的。张财张福两人更是唯雪梅之命是从。

雪梅说她不去。她还用黎语斥责蒙三妹,说你们这些苗族人根本不懂待客之道。客人远道来了,连水都不给喝一口。她说我们黎族人只喜欢跟懂礼貌讲信义的人谈判,否则就不用废话,我们可以马上堂堂正正地开战,打一场痛快的。

蒙三妹被她骂得脸红耳赤,看样子像是马上就要发作了。可是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露出笑脸对雪梅说:“没想到这位英俊的黎族阿哥的脾气还真不小啊。这一次是我们失礼了,我蒙三妹在这里先给各位赔礼了。”说完她向他们几个鞠了一躬,然后大声吩咐门口站岗的那些苗族小伙子们,让他们赶快去拿些米饭和干肉咸菜来给客人们吃。

雪梅他们吃了些东西,喝了些屋后井里打来的凉水,肚子好受多了。蒙三妹又来催促,雪梅不再耽搁,向王义和张家兄弟点了点头,一个人跟着蒙三妹出了门。这时围在外面看热闹的苗人早已经散了,她们两个走在街上,只碰见少数几个行人。

到了外面,蒙三妹马上凑过来亲切地拉住雪梅的手,嘴里不停地打听雪梅个人的私事: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啦?娶媳妇了没有?若是还没娶亲,定下了人家没有?

雪梅没有回答蒙三妹的问题,只是说她要小解一下。刚才被他们关在屋里时,出去小解的人都有两三个苗族男子跟着。雪梅当然不能当着这些男人的面撒尿,因此她一直憋着。

蒙三妹说正好我也要小解,就把雪梅带到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一到那里她就解开裙子蹲在地上尿了起来,她白嫩的屁股露在外面,一点儿也不避讳眼前这个英俊的黎家大哥哥。

完事以之后她站起身来,发现雪梅静静地看着她没动,这才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一边系裙带一边笑着对雪梅说:“大哥哥你快一点儿啊,不要让头人久等了。”说完就转头向另一个方向走开了。

雪梅看见旁边有一个黑咕隆咚的石洞。她等蒙三妹走远了,这才走进石洞,解开裤带蹲下来尿了一泡。尿完之后她系好裤带,走出洞来和蒙三妹一起去见头人。

蒙三妹看见雪梅躲进石洞里撒尿,心想:这个黎家大哥真有趣,连撒泡尿都不好意思,还要躲着我。莫非他还从来没有和女人亲热过?她一见面就对“他”芳心暗许,刚才是她自作主张地选出雪梅去见头人哥哥,她并不知道这次同来的王义才是黎族人的新任土司。

蒙三妹亲热地拉着雪梅的手边走边聊。其实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雪梅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或者装作听不懂她说的话。

到了头人的住处,蒙三妹让雪梅在外面等着,她一个人进去通报。刚才蒙三妹已经跟她说了,头人是她亲哥哥,名叫蒙铁虎。这里的苗族人的祖先本是三百多年前明朝边军中的一群士兵,因此大部分人都有汉人姓名,会说汉语的人也很多。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年轻的苗族女子走出来对雪梅说,头人可以见她了。雪梅跟着她们进去后,发现头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和他的名字相反,蒙铁虎长得很文静,跟蒙三妹很像。他身后坐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衣着华丽的美貌妇人,他和蒙三妹都对那妇人极为尊敬,看样子那是他们的母亲。

雪梅猜的不错,这妇人叫柳梦莹,是蒙铁虎和蒙三妹的亲娘。柳梦莹的父亲是个汉人铁匠,年轻时家里遭了难,流落在在苗寨,娶了一位苗族姑娘后生下了她。柳梦莹长大后嫁给了后来的头人蒙冲,也就是蒙铁虎的阿爸。

柳梦莹站在那里静静地打量着雪梅,蒙铁虎在一旁搀扶着她,没有说话。蒙三妹挥了挥手,让在屋子里伺候的几个苗族女子都退了出去,然后向雪梅介绍了她哥哥蒙铁虎和母亲柳梦莹。这时她才想起一路上她说了那么多话,却连这位英俊的黎家大哥的名字都没有问出来。

雪梅暗想,蒙铁虎看起来比王义还要稚嫩,看来这苗岭上真正掌权的恐怕是他的母亲柳梦莹。她正要开口,就见柳梦莹目露凶光,厉声对她喝道:“你是王忠老头的什么人?为什么女扮男装来我们苗寨?”

雪梅大吃一惊,这女人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听她的问话,她似乎对黎家村寨里的事情也十分熟悉。

雪梅当机立断,决定对她实话实说,答道:“我叫吴雪梅,是王忠老土司的儿媳妇。”

“啊?你就是那个在新婚之日上擂台连败三十多个男子汉的雪梅姑娘?”这下子轮到柳梦莹吃惊了,雪梅出嫁的那一天在擂台上精彩香艳的表演早已传遍了这一带大大小小的黎家村寨,甚至连苗族人居住的地方都听到了关于她的故事。

那天围观的人里就有好几个苗族人。他们回到苗岭后逢人就说,他们在王寨亲眼看见了王老土司家的新媳妇。她不但长得美若天仙,而且武艺高强。她独自一人上擂台打败了所有挑战的黎族男人。

苗岭上的多数人听了都很不以为然,以为他们是在瞎吹。就算有一个女子能在车轮大战中打败三十多个男人,那必定也是个粗鄙不堪的丑八怪,怎么可能美若天仙?当时柳梦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吴雪梅,她虽不是真的美若天仙,但跟她和自己的女儿比起来却是一点儿都不差!

当然,吃惊的还有蒙铁虎和蒙三妹。蒙铁虎刚才已经听他妹妹把这个黎族青年大大地夸奖了一通,看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想嫁给他。他见来人果然生得高大英俊,心里不禁对“他”生出了了强烈的嫉妒之心。万万没想到,这位高大威武的黎族小伙子竟会是一个漂亮女子假扮的。

蒙三妹的心情最复杂。她和亲哥哥蒙铁虎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她很想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赶快嫁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转眼间却又变成了一个漂亮姐姐,唉。

雪梅心想办正事要紧。于是她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向他们三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她说黎苗两族这么争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这次争端。冤冤相报下去,留给子孙后代的只能是仇恨和悲伤。

她还提起她的公公王忠,说王老土司曾经娶过一个苗家女子为妻,他的小儿子王猛就是这位苗族夫人生的。王老土司的爷爷当年还跟苗岭的头人结拜为兄弟。黎苗两族平时虽有摩擦,但是基本上还是和睦相处的。现在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理由互相敌视,互相伤害。

雪梅的打算是先把道理说清楚,如果苗族人有和解的诚意,那么接下来谈具体的事情才会顺利。如果没有诚意的话,那一切都是白搭,只能回去准备武力解决了。苗族人虽然凶猛好战,但是苗岭上下加起来总共才一千多人。而黎族是海南除了汉族外的第一大族,光是属于王家势力范围内的八个黎寨加起来就有五千多人。若是长期斗下去,苗族人肯定是占不了便宜的。

雪梅没想到的是,柳梦莹和蒙铁虎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他们根本就不想和黎族人起冲突,更不想继续斗下去。前几天两族之间的械斗原来另有隐情!

蒙铁虎的阿爸蒙冲有一个比他小两岁的远房堂弟,名叫蒙太。他们两人的模样长得有点儿像,也很要好,曾经是苗岭上下最出色的两位青年猎人,被誉为苗家的一对雄鹰。他们都有着豪爽的个性和火热的心肠,常常为了本家本族的利益争先恐后,奋不顾身。因此深得父母长辈们的喜爱,是所有苗族人心中的骄傲。

不幸的是,两人都看上了柳铁匠的女儿柳梦莹。可能是因为柳梦莹长得太出色了,这一对平日里生死与共的兄弟竟然翻了脸,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们两人不但争夺柳梦莹这个女人,还争夺苗岭头人的位置。

族里的老一辈们劝解无效,只好按祖辈相传的老规矩,以比武来定胜负。比武的内容是举石锁,摔跤和射箭。获胜者不但可将美人抱回家,还能当上统领岭上岭下上千苗族百姓的头人。

结果比武那天蒙太发挥失常,让蒙冲在三个项目上都赢得了胜利。蒙冲顺利地当上了头人,并且在同一天将柳梦莹娶进了门。蒙太不服输,他认为蒙冲是靠阴谋诡计才获胜的。但是他到底是用的什么诡计蒙太却讳莫如深。

总之他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将蒙冲一家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几天后他带着年幼的弟弟蒙烈离开了苗岭,出去外面闯荡。临行前他发下誓言,将来一定要回来报仇。

蒙太这一去就是十多年。有人听说,他投奔了一个黑道帮派,靠打家劫舍为生。后来被朝廷招安,成了绿营兵里的一个小头目。

一年前蒙太从外面回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除了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蒙烈,另外还有五个强壮的汉子,他们都是他在外面闯荡时收的徒弟。这些年他不但学成了一身精湛的武艺,还搭上了一个强硬的靠山,虎豹山庄。回到苗岭后他还在继续为虎豹山庄办事,每过一两个月都会去那里住一些日子。

虎豹山庄离这里虽然只有二十多里,却是一个非常神秘的地方。谁也不知道那里的主人究竟是谁,好像连官府也从来不去过问。据住在那附近的百姓们说,那山庄里面养着一百多个如狼似虎的打手,每天都在庄里操练,喊杀声不绝于耳。还有人说他们其实是一帮打家劫舍的强盗,经常杀害过往的商人,抢走他们的货物。但是这些事情只是传言,并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蒙太好像在外面发了大财。他回到苗岭后就开始结交那些对族中事务有发言权的老人们,对年青人他也尽力拉拢。渐渐地他成了苗岭上威望比头人蒙冲还要高的人。谁若是敢和他争执,就会受到他的徒弟们的挑战。他的那几个徒弟个个武艺高强,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结伙群殴,很难找到能胜过他们的人。

蒙太并没有去直接挑战头人蒙冲,也暂时没有找蒙冲的家人的麻烦。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蒙冲来的。

蒙冲虽然才四十多岁,可是因为年轻时有一次打猎从悬崖上摔下来,受的伤一直没好,身体已经垮下来了。他现在是外强中干,经常卧床不起,根本无力再去和蒙太争高下了。蒙太扬言,他迟早要接替苗岭头人的位置,谁不服他就挑战谁。

他们祖上确实定下了这样的规矩。苗岭上的任何人,只要能得到族里长辈们的赞同,就可以向现任头人挑战。挑战的方式就是比武,生死不论。到时候就要看谁的本事大,谁能下得了狠手了。

蒙冲因为这件事焦虑过度,病情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蒙铁虎虽然是个出类拔萃的青年,但是不管是论武艺还是论计谋他都远不是蒙太的对手。因此他迟迟不敢把头人的位置交给蒙铁虎。

按照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如果挑战获胜,新的头人就可以接收老头人的所有财产,包括他的妻子和女儿,甚至还包括老头人未婚的姐妹们。蒙冲不想眼看着他的妻子女儿受蒙太的欺侮和凌辱,于是就把儿子蒙铁虎叫到床前,嘱咐他带着一家人出去逃难。他自己反正活不长了,留下来也无所谓。

可是蒙铁虎年轻气盛,偏偏不听他的,要和蒙太一争高下。他妻子柳梦莹和女儿蒙三妹也不愿意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苗岭。蒙冲为此整天担惊受怕,再加上无意中又瞧见了一件让他丢尽脸面的事情,他终于熬不住了,在一天深夜里吞服毒药自杀了。

蒙冲死时蒙太和他的徒弟们碰巧都不在岭上,也许他们刚好去虎豹山庄了。柳梦莹是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她马上叫来族里的老人们,匆匆地安排香火祭礼,掩埋了丈夫的遗体,并让儿子蒙铁虎接替父亲,当上了苗岭的头人。

族里的几个老人没有谁站出来反对。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没有完。蒙太回来后必不肯罢休,苗岭上的一场生死搏斗眼看是不可避免的了。因为这是苗家内部的争斗,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抱着旁观的态度,谁也不帮。这不像和黎族人械斗时那样,全岭上下都必须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蒙太本来就是蒙铁虎的远房堂叔,因此他们的亲人们帮谁也不合适。

蒙太的母亲是个怪异的女人,她从小就喜欢巫术,不但会养蠱下毒,还会驯化野兽。自从丈夫死了之后,她除了自己的几个儿女外不再与其他任何人说话,整天跟她驯养的动物呆在深山老林里。

她驯服的野兽中小的有獾和狐狸,大的有猴子和野猪,甚至还有大黑熊。她脸上涂得黑一道白一道的,像鬼一样,她的身上也整天散发着一股野兽才有的臊臭味儿。因此寨子里的人都害怕她,小孩儿们更是见了她就躲。

村里有传言,说蒙太的母亲这次准备全力帮儿子夺取头人的位置。谁要是敢跟她儿子作对,她就用蛊毒死他的全家!

蒙铁虎刚当上临时头人,还没有得到族人们的衷心拥戴。若是他能凭自己的力量战胜蒙太的挑战,那时他肯定能坐稳头人的位置,成为苗岭上下说一不二的人。现在大家还都在观望风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雪梅王义一行人来到了苗岭,要谈判解决黎苗两族的纠纷。柳梦莹听了雪梅的陈述,心中一动,好像看到了希望。那个最初在械斗中受伤的苗族人是蒙太的表弟,他的亲弟弟蒙烈也参与其中。与黎族人的争斗就是蒙烈最先挑起来的。既然黎族人希望她调停黎苗两族之间的冲突,她或许可以借一把力,趁机除掉蒙太蒙烈兄弟,确保自己儿子的头人地位。

柳梦莹向雪梅表达了她和她儿子都愿意与黎族人和解的意思,并答应让蒙铁虎以头人的名义亲自去各个黎家村寨赔礼道歉,平息黎族百姓的愤怒。但是作为交换,雪梅必须帮她出手对付蒙太,至少也要废掉他的一身武功。这样才能解决苗寨内部的危机,使得她儿子坐稳头人的位置。不然的话无论什么样的许诺都是无法兑现的。

雪梅一口答应了下来。她过去在黑道上经历了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知道其中的利害。搞阴谋诡计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却凶险万分,稍不留意就会被人给卖了。可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要是蒙太当了头人,黎苗两族肯定会再次开战,打一场大的。她可不想看见那种血流成河的场面。

蒙铁虎提出想看看雪梅的武艺。她虽然比他自己高了半个头,可是他似乎不大相信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会有多么惊人的本事。要是她输给了蒙太,那他们的谋划岂不是一场空啦?

雪梅二话不说,提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她眼前的那张木头桌子上,将一寸多厚的桌面上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他们母子三人全都震惊不已,孟三妹更是“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

柳梦莹见雪梅的本事如此高强,心里十分满意。这个年轻女子不但美貌如花,处事沉着冷静,她的身上还带有一股杀气,是个很合格的刺客。最妙的是,她身为女人,蒙太肯定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哪怕她的武功比不过蒙太,只要她能找到偷袭的机会,突然出手,杀死或者重伤蒙太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蒙铁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自己虽然争强好胜,但却并不是一个自高自大的傻瓜。他见识过蒙太的武艺,凭他自己的本事和蒙太单打独斗,要想获胜那是难如登天的。

柳梦莹向雪梅提起了另一件事。这半年来苗岭上下不时有长得漂亮的少女失踪,她怀疑这事跟蒙太有关系。但是她让手下的人查了很久,一直找不到任何证据。雪梅立刻想起了老土司王忠在家时跟她说过,黎寨那边最近也发生过几起少女失踪的事件。会不会也是蒙太和他徒弟们干的?看来这个蒙太还真不简单啊。

蒙三妹把雪梅送回了那个关押他们几个人的小屋子里。雪梅将她与苗族头人商谈的详细内容对王义和张财张福说了,他们小声商量了一会儿。最后雪梅决定让王义先回黎寨去报信。其实她是害怕万一出了差错,王义会有生命危险,那样的话她就无法跟她公公王老土司交代了。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会面临的种种危险。

她没有对柳梦莹和蒙铁虎说出王义的土司身份,就是想借机让他先脱离险境。王义虽然当上了土司,他的威信还是远远不够的,许多事情他做不了主,需要老土司王忠出面主持大局。现在正好派他回去向王忠报信。他们商量好之后,雪梅就把在外面等着的蒙三妹叫了进来,把王义交给她,嘱咐她送他下山去。

第二天柳梦莹又把雪梅请去商量了一会儿。她熟知蒙太的秉性和行事风格,决定等蒙太回来后马上召集全族大会商量与黎族人和解的事情,雪梅等人也将被邀请出席。她准备用激将法引蒙太动手,不行的话就让雪梅出面挑战蒙太,趁机杀死他。至于蒙太的那些徒弟,她说她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第2节:暗夜杀意浓

接下来几天一切都顺利。为了掩人耳目,雪梅等三人依然像囚犯一样被关押着,不能随意走动。但是每天三餐蒙铁虎都会派人准时给他们送来。

为了降低蒙太的人的警惕性,柳梦莹给雪梅送来了一套黎族女人的衣服,让她换回了女装。不过雪梅是女人的消息传了出去后,引起了见过她的那些苗族姑娘少妇们的连声叹息,而苗族的小伙子则立刻精神亢奋起来,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看她。他们中间大多数都是未婚的,有的送她银手镯,有的送她花头巾,总之都是想讨她的欢心。

雪梅对他们的热情只能礼貌地加以拒绝,说自己已经有丈夫了。不过这些苗族青年汉子并未因此而退缩,他们晚上结伴在屋外升起篝火,脱光了上衣,一边唱歌一边跳起舞来,明目张胆地向她示爱。

一些姑娘们也跟着起哄,她们把雪梅从屋里强行拉了出来,把她围在中间看那些小伙子们的表演。有的姑娘开始与那些小伙子们即兴对歌,整个苗寨都沸腾了,像是在过节一样。雪梅实在推脱不过,也跟着上去唱了几首自己刚学会不久的黎族歌曲。

张财张福两人对此是毫无办法。这些苗族人并没有对雪梅的非礼举动,要是他们冒然出来阻止,一定会惹起众怒,被他们围住痛打一顿的。雪梅注意到蒙铁虎也在人群中看着她,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和其他年轻人一样热烈的光芒。

两天后,蒙太终于回山了。这次跟他一起回来的除了弟弟蒙烈和他的那几个徒弟,还有另外十多个陌生人。他们中除了一个麻脸老头,其他的都是彪形大汉。看来已经有人向他通报过蒙铁虎继任头人这件事,他这次要来正式向蒙铁虎挑战了。寨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蒙三妹跑来给雪梅透露,说一切照计划行动。再过几天就是一个大吉大利的日子,那天会召开全族人参加的大会。与黎族的纠纷和谁当头人的事情都会在大会上一起解决。

为了不使蒙太起疑,柳梦莹会指使蒙铁虎在大会上首先对黎族人发起挑衅,用言语激蒙太上场和雪梅比武,到时候她可以趁机杀死蒙太。这里的苗族人对比武极为看重,输的人必须口服心服。即使死在比武场上,他的家人过后也不能追究报复,否则一辈子都会遭到全族人的耻笑。这也是当年蒙太输给蒙冲后不得不远走他乡的原因。

为了防止蒙太的徒弟们闹事,柳梦莹会在给他们喝的酒中加上一种慢性毒药。到时候他们会浑身发软,使不出劲儿来。这种药酒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苗岭周围居住的人都熟悉它,因此她不敢直接给蒙太喝。但是他的几个徒弟都不是本地人,因此喝了之后应该不会觉察出有什么问题。

又过了一天,蒙三妹夜里跑来见雪梅,说她白天在岭下见到了雪梅的公公王老土司派来的人。她说老土司害怕雪梅他们几个孤掌难鸣,已经挑选了八个精壮的黎族汉子前来支援她。

可惜的是,苗岭的地形太险峻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越过苗人的岗哨潜上岭来。强攻也不行,苗人的毒箭可不是好玩的,被射中后皮肤会发烂,几个月都好不了。看来只能等雪梅这边先动手,若情况危急就敲起铜锣通知岭下的人上来接应。

雪梅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其实就算他们全来了对她的帮助也不大。绝大多数的苗族人对蒙太和蒙铁虎之间的争斗持中立态度,不过一但有这么多黎族人参与其中,他们很可能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前些天的那一次对歌狂欢,岭上的苗族人对雪梅等人的敌意减少了许多,那几个看守已经松懈了下来。他们依然不允许雪梅和张家兄弟随意走动,出去时必须有他们的人跟着。可是一到了晚上他们就只留下两个人值守,其他的人都回自己家里睡觉去了。

张财张福因为晚饭时喝了不少蒙三妹送来的米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明天就要召开全族大会了,雪梅心里有事睡不着,吃晚饭时她也没怎么喝酒。自从前天蒙太回到苗岭以后,她就隐隐约约地觉得不对劲儿。

蒙太一直都没有和她照过面。白天她和张财张福被蒙三妹领着去苗寨的各处走了一圈,那时她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他们。

除了来自蒙太的危险,雪梅对柳梦莹也不是太放心。这个女人太精明了,雪梅不敢过于相信她。如果雪梅杀死了蒙太,柳梦莹也许会将他的亲人们的仇恨都转嫁到黎族人头上,那时她和张财兄弟就算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关键是,黎苗两族结下的冤仇就再也难以化解开了。她有些后悔当时思虑不够周全,轻易地就答应了柳梦莹的要求,去帮她出面对付蒙太。

雪梅的直觉一向很准,过去有好几次她都是靠着自己的直觉从万分凶险的境况中死里逃生的。想到这里,她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换上来时穿的那身男人衣服,然后悄悄地打开了门。那两个看守就睡在外间,这时他们早已鼾声如雷了。

她偷偷地溜了出来,顺手还拿走了一个看守的猎刀。她凭着记忆向寨子北面一栋较大的木屋摸去。那是蒙太住的地方,蒙三妹白天曾经向她说起过,她默默地记下来了。

刚一靠近木屋,就听见呼的一声,一条大黄狗扑了过来。雪梅将早就拿在手里的一块石头向黄狗砸去,正中狗头,那狗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了地上。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条狗是蒙太专门养着打猎的,跟狼一样凶猛,只可惜它碰上的是雪梅。她能徒手跟一只大黑熊搏斗,更别说是一只狗了。

雪梅把死狗扔在路边的灌木丛里后,猫着腰悄悄地接近了那栋木屋。木屋的窗子里亮着灯,从里面传出来说话的声音,有苗语也有汉语。她贴近了木屋,贴着墙从木头的缝隙往里一看,见里面有四个较为年轻的人坐在一堆儿,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赌钱。坐在屋子另一头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麻脸老头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他们在低声说话。那老头好像喝得多了点,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络腮胡大汉的相貌威严,身体强健。他穿着一件白布褂子,胸前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大片黑乎乎的胸毛。

雪梅猜想那人就是蒙太。那四个年轻人中有两个大概是蒙太带进苗寨来的外人,因为他们说的是汉话,穿着也像是汉人。另外两个苗人打扮的应该是蒙太的徒弟或者亲信。

络腮胡正在向麻脸敬酒,他说的也是汉语:“孙老哥,来,干一杯。这次多亏你的妙计,我买通了柳梦莹身边的人,这才打听到那个贱女人竟然敢在暗地里勾结黎族人,想借他们的手来杀死我。我一定饶不了她!”

“小 …… 小意思。蒙老弟智 …… 智勇双全,深得张大人和孟大人的赏识,以后必定前 …… 前途无量。哥哥我可 …… 可是要托你的福了。”麻脸老头结结巴巴地答道。

雪梅听了大吃一惊。看来柳梦莹和她商议的计谋被泄露了出去,蒙太这边已经有了准备。明天的全族大会上他们肯定会严阵以待,只等对方自投罗网!柳梦莹母子的势力比不过蒙太,连自保都有困难,到时候恐怕帮不上她,说不定为了转移目标,会把她给卖了。雪梅暂时压下了心里的惊慌,继续屏住了呼吸躲在外面偷听。

“好说好说。只等我明天打败了蒙铁虎,柳梦莹和她那个没出嫁女儿就都归我所有了,我要让她们给我当一辈子的女奴。那女人虽然年纪不小了,皮肤却比小姑娘还要嫩,我可以先让孙老哥好好地享用一番。”

“这 …… 这怎么好意思?孙某可 …… 可不能夺人之所爱啊!”

“说哪里话?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对了,孙老哥,你怎么一眼就认出那个黎族女子就是我们虎豹山庄一直要抓的女强盗,她可是说得一口流利的黎语啊?”

麻脸老头一听到“女强盗”几个字,兴奋得浑身一震,像是酒都醒了一半。

“这个,嘻嘻。蒙老弟,这 …… 这话我只跟你说,千 …… 千万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了。你明天抓住她之后就直接送去虎豹山庄交给孟千总,谁也不能碰她。她是总督张大人指名要的女人。”

“啊?张大人指名要她?莫非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银狐女侠?”

“不错,此事说来话长。两年多前银狐女侠伙同革命党作乱,我侥幸打听到她的下落,跑去向官府告密。正巧遇见鳌古和其他三个虎豹营的弟兄。鳌古害怕她跑了,催我带着他们几个一起去抓她。没成想这个无数男人做梦都想得到的银狐女侠当时躺在一间破屋子里睡得死死的,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我们几个都是男人,见了这等极品女人哪里还忍得住?于是大家一起上去将她给轮奸了。那滋味,啧啧,真是美妙极了。”

“孙老哥你不是在吹牛吧?我听说鳌古和张虎他们几个都是死在银狐女侠手里的,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被你们轮奸这件事?”

“这个嘛,待 …… 待为兄给你慢慢道来 …… ”

雪梅在外面越听越惊。这个麻脸老头竟然是和鳌古他们几个一起轮奸过她的那个孙麻子!原来占据虎豹山庄的人是孟金貔和他手下的虎豹营,这么说来,虎豹山庄的后台就是她的大仇人张一德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黎苗两族之间的一场极为普通的械斗竟然会牵连出这些令她痛心的往事来。

这些年来她最为悔恨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任性胡为,让许多无辜的人跟着丢掉了性命。她的爱人庞玉麟是革命党,犯的是死罪,他和他家人的死可以说与她无关。但是她手下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兄们则完全是被她给连累了,还有那个救了她的命的王老伯。

现在她嫁到了黎族土司家里当媳妇。如果她的行踪暴露了,王老土司家的所有人,包括她的好妹妹伊乌娜和她阿爸可能都会跟着遭殃。这是她决不愿意看到的!无论如何她也要想办法阻止这样的悲惨事件的发生。

刚才那四个赌钱的年轻人已经撑不住瞌睡,去别的屋里睡觉去了,孙麻子和蒙太两人还在边喝边聊。孙麻子不厌其烦地给蒙太讲述着那一次他们和银狐女侠的香艳遭遇,就连他和鳌古等人用掷骰子来决定谁先睡她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他用猥琐不堪的语言描述着银狐女侠,说她的脸蛋儿如何漂亮,奶子如何圆润,屁股如何结实,鸡巴捅进她的肉穴后如何地舒服,还有她身上那股迷人的体香,等等。蒙太在一旁听得兴致勃勃,大叫痛快。

雪梅在屋外却是又羞又恨,脸红耳赤,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一次她不但被五个男人奸得死去活来,还为此怀上了身孕。现在她只想马上冲进屋去,杀了这个该死的孙麻子!她慢慢地拔出了插在背后腰带上的那把猎刀。

孙麻子和蒙太这时也打算去睡觉,他们已经喝得大醉,站都站不稳了。雪梅像豹子一样,“嗖”地一声蹿进屋去。她先挥拳猛击蒙太的太阳穴,接着飞起一脚踢在他下巴上。蒙太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回头见孙麻子正吃惊地瞪着她看,他以为自己正在做梦。她抬腿一脚踢在他的胸脯上,孙麻子两眼一翻,也昏了过去。

她赶紧找了两根绳子将他们的手脚都绑住,嘴里也塞了些破布团,让他们醒来后无法呼救。然后她把蒙太的身子扛在肩膀上,左手提着孙麻子的衣领,拖着他走出了那栋屋子。

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叫。她肩扛手提地带着两个男人来到路旁小树林里的一个石洞旁边,就是那天蒙三妹带她去见头人时,她蹲在里面撒过尿的那个石洞。

蒙太依旧昏迷不醒。孙麻子因为被拖在地上走了一段,已经醒了,正在地上拼命扭动。雪梅用膝盖跪压在他胸脯上,拿着刀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说:“不要乱动!”孙麻子吓得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她伸手在蒙太的鼻子跟前试了一下,没有呼吸。她借着月光凑近前仔细一看,原来蒙太已经死了。他刚才倒地时头被磕破了,流了不少血。雪梅从蒙太粗壮强健的体格上估计他是一个厉害的对手,因此她刚才出手时用了全力,没想到一下子就要了他的命。

这样也好,蒙太既然知道她是银狐女侠,肯定会去联络官府或者虎豹山庄的人来捉她,他死了反倒省心了。这个孙麻子也不能留下,他知道的太多了!而且雪梅一见到他那张麻脸就想起那次被他强奸的耻辱经历,恶心得直想吐。

她把蒙太的尸体扔进黑咕隆咚的石洞里,又从洞外捡来一些干草树枝遮住洞口,然后她提起孙麻子,往不远处的悬崖边上走去。

到了悬崖边上,她用那把猎刀抵在孙麻子的脖子上,说:“你要是敢叫一声,我就把你的脖子割断了,再推下悬崖去!你听见啦?”那把刀是苗族人打猎时用来给野兽开膛剥皮的,不到一尺长,刀身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看起来颇为锋利。孙麻子被吓得要命,听了雪梅的话,他使劲儿地点了点头。

雪梅把塞着孙麻子的嘴的破布团取了出来。她开始问孙麻子一些话,包括虎豹山庄里有些什么人,他们在干什么,还有蒙太和他们到底是何关系,孟金貔和张一德现在在什么地方,等等情况。孙麻子为了保命,什么都说。他喝的酒早就被吓成冷汗流出来了,说起话来比刚才要流利多了,连雪梅没有问的事情他都一股脑儿地往外倒。

雪梅又问了当年庞知县那件案子,孙麻子不等她问完,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然后,雪梅沉默了下来。她对孙麻子的回答很满意,但是她还是不能饶了他的性命。因为留着他是个大麻烦,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看管他。

孙麻子这人还是有点儿小聪明的,从雪梅的脸色上他看出来她正在决定自己的命运。于是他开始向她低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呜呜 …… ”他的眼泪哗哗地顺着麻脸直往下淌。

雪梅被这个老男人哭得心烦,拿着刀对他低声吼道:“再哭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了!”孙麻子马上止住了哭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刚才从孙麻子的坦白中,雪梅已经知道蒙太原来也是属于虎豹营的,他现在依然听命于孟金貔,也就是从前的孟千总。孙麻子上次命大,另外那四个参与强奸雪梅的人都被她和王老伯杀死了,只有他一个人逃得了性命。后来因为鳌古等人的尸首被人发现,官府把住在临近的孙麻子抓去盘问,让他见到了负责抓捕乱党的孟千总。孟千总认出这个麻脸老头是他的同乡,他们之间还带一点儿亲戚关系。于是他就留下了孙麻子,专门帮他干些打听消息跑腿送信之类的杂事。

这一次也是孟金貔派他来苗岭协助蒙太的。他们的目的是先扶蒙太当上头人,控制住这一带的苗族人。然后不断地制造与附近的黎族人的冲突,逐渐把那几个黎族村寨也掌握在他们手中。

最近半年来,那些失踪的黎族和苗族少女都是被虎豹山庄的人绑架的。她们被关在山庄里接受各种调教和训练,然后挑出好的送到张大人那里作为他贿赂朝中大员们的礼物,剩下的则被卖到外省的青楼妓馆里。这件事做得极为隐秘,至今没有人知道那些失踪了的少女们的下落。虎豹山庄除了绑架少女外,还贩卖鸦片,抢劫客商,放高利贷。这些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

至于总督张一德,他因为作恶多端,已经被朝廷里的不少官员弹劾,迟早会丢掉官职。他为官多年,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虎豹山庄就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一个藏身之处。现在的朝廷柔弱无能,恐怕一时无法顾到海南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来。

雪梅对孙麻子冷冷地说道:“你这人死有余辜,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很大的造化了。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办成。记住,只能说一件事。赶快想吧,再晚了就没有机会了!”

其实她已经决定饶过孙麻子了。现在只是想多戏弄他一次,让他再多受一些苦。因为 …… 因为他太讨厌,太可恨了。

孙麻子自从被雪梅抓住后,就有了一种大限已到的感觉,现在他好像认命了。听了雪梅的话,他真的开始想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在他五十九岁的人生中,他没干过什么好事,一直是个到处都惹人讨厌的家伙。现在死到临头,他竟然找不出一件值得惦记的事情来,也想不起他死后会有什么人需要他挂念的。

雪梅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并没有催他,可是他的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他的目光落到了近在眼前的雪梅身上,心中突然一动:他一生中最难忘的事情,就是那次和鳌古等人一起强奸这位银狐女侠了。他眼里开始发光,麻脸上露出了猥琐不堪的表情。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雪梅说道:“姑 …… 姑娘,您发发善心,我 …… 我想 …… ”

雪梅刚才杀了蒙太,又提着孙麻子和蒙太的尸体从屋里一直走到山上,身上出了不少汗,直到现在她嘴里还在呼呼地喘气。因为隔得近,孙麻子闻到了她身上的汗香味儿,竟被迷得神魂颠倒,不知死活地把头伸进她怀里,贴上了她的胸部。

雪梅的乳房遭袭,吃了一惊。她聪明无比,立刻就明白这个糟老头在想什么了。她被他的猥琐和无耻激怒了,脸涨得通红。“你 …… ”一时间她竟说不出话来。

因为是夜晚,孙麻子看不见雪梅的脸色。他也是色令智昏,见雪梅没有说话,以为得到了默许。他不由得心下大喜,口水也跟着流了出来。他的两手被反绑在身后,腿脚也被绑在一起,根本动不了,他只能用力地拿自己的头去揉搓她的胸部。

雪梅一声娇斥,伸手隔着裤子抓住了他的鸡巴和卵蛋,用力一握。孙麻子痛得想大声叫喊,同时又有一阵莫名的快感从下身传来,让他兴奋不已。他大嘴一张,往雪梅的一只奶子上咬去。

雪梅这时已经清醒过来,当然不会被他咬着。她被这个家伙气疯了,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整个的身子抡了起来,用力扔下了悬崖。

孙麻子感觉到自己在空中飞翔,他脑子里却不断闪现着两年前的香艳画面:他威风凛凛地骑在雪梅赤裸的身子上,两手紧紧地捏着她结实的奶子,坚硬的鸡巴在她温暖潮湿的肉穴里不停地抽插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子“砰”的一声砸在悬崖底部的石头上,摔成了一摊碎肉。

雪梅气呼呼地对着悬崖底下吐了一口吐沫,转身离开了。蒙太的尸体还留在石洞里,但是天快亮了,她没时间毁尸灭迹了。她必须马上回去,否则会被看守他们的那两个苗族人发觉。

她悄悄地回到了那间关押她和张财张福的屋子里。还好,这几个男人还都睡得死死的。雪梅将那把猎刀从腰里取下,放回到那个看守的身边。她进屋后脱下身上带血的衣服,再换上柳梦莹送来的那套黎族女人的衣服,然后在铺着干草的地下躺了下来。那身血衣被她揉成一团塞在了干草底下。

张财张福还在旁边呼呼地打着鼾。他们睡得正香,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到屋里的动静。

刚才这一阵折腾她又出了一身大汗,身上粘粘糊糊的很不舒服。可是她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两腿间也是湿漉漉的,还有那一阵阵熟悉的酥麻和骚热的感觉?这时她脑海里浮现出孙麻子那张讨厌的脸来,他正张开大嘴来咬她的奶子。她不禁浑身一哆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到自己的胯下,按住瘙痒的地方有节奏地揉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达到了高潮,整个裤裆都被她阴道里喷涌出来的淫水湿透了。好在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有发出声音来。等那种销魂的滋味过去后,一阵倦意袭来,她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20第3节:苗人大会

第二天中午时分,苗岭上下响起了咚咚的鼓声,敲的是召集全族大会的鼓点。因为这一次大会关系到谁来当头人,苗岭上下的男女老少几乎全都来了,他们聚集在那座像宫殿一样的房屋外面的空地上。

那座房屋是他们的宗祠,也是平时祭祖祭神的地方。因为来的人太多,这次全族大会只能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举行了。主持这场活动的是本族中的三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人们尊称他们为苗岭三老。碰巧的是,这三个老者中有一个是支持蒙铁虎当头人的,另一个跟蒙太兄弟比较亲近,剩下的一个不偏不倚,谁也不支持。

蒙铁虎最先陪着他的母亲和和蒙三妹一起来到了会场,他身后跟着支持他的十几个至亲好友。过了一会儿,雪梅张财张福也在那几个苗族青年的“监押”下来到了会场。

按理说他们是黎族人,正在和苗族人械斗,苗人们对他们应该很不客气。可是寨子里的青壮年们似乎都被雪梅勾去了魂儿,他们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爱意。不等她走到跟前,他们就主动让出了一条道,有几个年轻人还去搬来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请她舒舒服服地坐下。

那些姑娘少妇们虽然有些嫉妒雪梅的身材和长相,不过她们对她这个人也是极为好奇的,很想看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像外面传说的那么有本事。苗族历史上曾经有过许多不输于任何男人的杰出女子,明朝时的著名女将军秦良玉据说就是苗族人。她们的英雄事迹一直被后人们传颂着。

苗人们对雪梅的好感柳梦莹看在眼里。她嘴上没说什么,心中里却在盘算着得失。她一开始就没有对雪梅说实话,而是在利用她。若蒙太真的死了,他的徒弟和亲信们恐怕不会善罢干休。那时她恐怕只能抛出雪梅等人,把苗人的愤怒都转嫁到这些外来的黎族人身上。这样她的儿子蒙铁虎才能坐稳头人的位置。

蒙铁虎知道母亲的心思,他原来也是打算让这几个黎族人来当替罪羊的。可是自从见过雪梅以后,他不知不觉地在心里爱上了她,对平时喜欢的那几个苗族姑娘一下子全都失去了兴趣。他昨晚找到母亲,对她说:我们苗族人应该光明正大,不能去做背信弃义对不起朋友的事情。

结果柳梦莹狠狠地骂了儿子一通,说他太没出息了,被一个女人勾引得丢了魂魄。她说雪梅是黎族王老土司的儿媳,根本不可能再当他的女人。她又说,黎苗两族自古以来就械斗不断,从来就没有真正友好地相处过。现在的关键是要让他先当上头人,掌握住苗岭的大权,这才是男子汉应该做的事情。蒙铁虎一贯对母亲言听计从,不敢违背她的心意。这次被她骂得羞愧无比,赶紧向她低头认错。

紧接着到来的是蒙太的弟弟蒙烈和那些支持蒙太的人,包括蒙太的那些徒弟们。蒙烈往四下一看,没有发现他哥哥蒙太和孙麻子,心里觉得奇怪。他来之前见蒙太的屋子里没人,问其他人也说没有见到他。他还以为哥哥早就和孙麻子一起到会场来了。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见到蒙太来,蒙烈有些急了,马上打发蒙太的那些徒弟们去到处找他。这次全族大会决不会因为蒙太不在而推迟召开,若是真的给蒙铁虎当上了头人,那么以后无论他们怎么不服气,在族人的眼里都是站不住理的。

蒙太不在场让柳梦莹也傻眼了。她原来计划的好好的,准备先商议与黎族人的纠纷。她特地安排了几个亲信,准备在关键时刻带头起哄,挑起黎苗两族的矛盾。她知道蒙太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只要用言语一激,他很可能会跳出来挑战这几个黎族人,跟他们比武分胜负。那时就要看雪梅的身手如何了。最好是能杀死或者重伤蒙太,让他在接下来的头人争夺中无法击败蒙铁虎。

这时大伙儿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苗岭三老中那个不偏不倚的老头姓罗,他站出来说:“既然蒙太还没有到,那我们暂且先商议和黎族人的纠纷。这是件关系到全族命运的大事儿,今天不论谁当上头人,都应该按大伙儿商量好的办。各位看这样如何?”

另外两个老点头同意罗老头的说法,其他的苗人们也都没有异议,柳梦莹蒙铁虎也找不出反对的理由。于是大家都把眼光转向了雪梅和张财张福三人,其实也就是雪梅一人。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了,张财张福不过是雪梅的跟班。

雪梅见这么多苗族的男女老少都盯着她,等她开口说话,心里有些紧张。她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镇静了一下。然后面对着众人侃侃而谈,把那天她向蒙铁虎柳梦莹说过的道理又重新说了一遍。总之,黎苗两族和则两利,斗则两败俱伤。若引来官府的镇压,恐怕会血流成河,以后几辈子都缓不过来。

雪梅的这番话是用黎语说的。她现在的黎语很流利,声音也清脆动听。虽然将近半数的苗人都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还是有一个小伙子自告奋勇地站出来,将她说的话又用苗语重复了一遍。

说完之后,大家还是睁大眼睛看着她,全都没有吭声。蒙烈那伙人在雪梅讲话之前就离开了会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三个老头低声商量了几句,领头的罗老头就再次站起来对大家说:“既然大伙儿对雪梅姑娘说的没有异议,那么与黎族讲和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具体的细节等新头人确定下来后,我们再接着和雪梅姑娘商议。各位还有什么要说的?”

下面响起了一片赞同之声。有一个小伙子怪叫了一声:“雪梅姑娘我爱你!”引来了一阵大笑,接着就是女人们的笑骂声和男人们的起哄声和口哨声,连那些光着屁股的小孩儿们也跟着又跳又叫的,不肯安静下来。

柳梦莹心想:她可能低估了这位雪梅姑娘的魅力。年轻小伙子们被她的美貌迷住倒也罢了,可是为什么那些平时嫉妒心极强的姑娘媳妇们也对她没有多大的反感呢?如果黎苗之间的争端就这么轻易地解决了,接下来的头人之争雪梅就没有必要帮着她了。除非是傻子,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去与蒙太决斗,给自己树立一个危险的敌人。

因此必须抓紧时间,趁蒙太不在时马上开始选头人。她向那个支持蒙铁虎的老者使了一个眼色。那老者咳嗽了一声,站起来提议道:“各位,我们与黎族的争端已经定下了解决的办法,但是我们还没有正式的头人。俗话说‘蛇无头而不行’,现在大伙儿是不是开始议一议由谁来当头人这件事儿?”

这话众人都听明白了,无非是要趁蒙太不在时把头人位置给定下来。不过却没有见到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柳梦莹四下一看,蒙烈那帮人不知去哪里了还没回来,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啊。她心里正暗自高兴,就听得一声高叫:“不行!”她抬头一看,蒙烈带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

众人看见怒气冲冲的蒙烈,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蒙烈左手举着一件带着些血迹的白色褂子,右手提着一只死狗。他指着蒙铁虎和柳梦莹大声喝骂,说他们卑鄙无耻,昨天晚上用诡计害了他哥哥蒙太。这死狗和带血的褂子就是证据!他要蒙铁虎母子马上把他哥哥交出来。

雪梅一看心里就明白了。那褂子是她打昏蒙太后从他身上脱下来的,当时屋里的光线不好,她并没有注意到那上面沾了血迹,现在想来那只能是从蒙太头上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血了。她当时把那件褂子上的两只袖子撕下来分别塞住蒙太和孙麻子的嘴,剩下的揉成一团扔到一个角落里了,没想到被蒙烈给找到了。

至于他手里的死狗,自然是蒙太家养的那条大黄狗。她用石块砸死那条狗以后就把它扔进了附近的灌木丛,并没有费力气去掩藏它。

她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没有必要出头露面,且看柳梦莹和蒙铁虎如何应付。她一个外人,如果贸然卷入进去,肯定会把蒙烈那帮人的怒火都引到自己身上来。这么多苗人在场,群情激愤之下,无论她个人怎么厉害也绝对讨不了好去。她向张财张福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拥护蒙铁虎的人和支持蒙烈的人已经吵成了一团,不少旁观的人也渐渐地卷了进去。除了雪梅等人在冷眼旁观之外,全场保持着清醒冷静的恐怕只有柳梦莹一个人了。她刚才瞥见了雪梅给张财张福使眼色,心里震惊不已:莫非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蒙太这个强敌给干掉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她骑虎难下。蒙太的失踪虽然不是她的人干的,但是蒙烈怀疑她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她本来就打算对蒙太使用阴谋手段。就算雪梅自作主张对蒙太下手,那也基本符合她们事先商定的大计。雪梅当初只答应帮忙除掉蒙太,并没有说一定要通过比武来做这件事。现在蒙烈这么一闹,哪怕柳梦莹大声说出这件事是黎族人干的,恐怕也很少有人会相信她了。

蒙烈比哥哥蒙太小了十多岁,他从小聪明伶俐,鬼点子很多。只可惜他人品不是太好,得罪了不少人,在族人中没有什么威信。大家都是看着蒙太的面子让他三分。因为他年纪轻没有什么城府,蒙太的许多事情都是和孙麻子商量,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因此蒙烈并不清楚柳梦莹和黎族人之间的密谋细节,只知道他们要和他哥作对,阻止他哥当头人。

现在哥哥和孙麻子一起失踪了,蒙烈心急如焚。他当先冲过来,一把揪住了柳梦莹的领子,“啪”的一声,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柳梦莹没有防备,被他打得半边脸都红肿了起来。旁边的蒙铁虎见了,怒吼一声,扑上来和蒙烈扭打成一团。

这时两边的人开始大打出手,叫声骂声响成一片,整个会场变得乌烟瘴气。虽然大多数苗人都持中立立场,但是幸灾乐祸的人也不少。渐渐地,蒙铁虎这边开始支持不住了。因为这是苗寨内部争斗,双方都没有用兵器。蒙烈这边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赤手空拳的搏斗让他们占了很大的优势。

两边的女人们也参战了。她们互相揪扯,头发散乱,衣裙也被撕得破烂不堪。柳梦莹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她抱着头东躲西藏,蒙烈的两个已经出嫁了的姐姐在后面追着她打。蒙三妹拼命地保护着她母亲,她自己的两只袖子都被扯掉了,裙子也早撕成了一条一条的,光洁圆润的脸上和胳膊上被抓出了了好几道血印子。蒙铁虎在两个大汉的围攻下,早已是伤痕累累。不过他还在咬牙竭力支撑着。

蒙烈一把抓住了奔跑中的柳梦莹的胳膊,举起拳头正要打她,忽然间听到一声娇斥,他鼻子里闻到了一阵香风,眼前不禁一亮,可是紧接着他的胸脯上就重重挨了一脚。一股大力传来,他的身子承受不住,连着倒退了七八步,咕咚一声跌坐在地上。

只见那个叫雪梅的漂亮黎族女人站在他面前,用黎语对她大声喝道:“蒙烈!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怎么专门欺负年纪大的女人?有本事你来跟我较量一下!”雪梅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一些刚才正打得起劲儿的人都看呆了,竟忘了动手。

苗岭三老刚才一直在劝架,可惜没有人愿意听他们的,到后来他们连自己都保不住,每人身上都挨了几下拳脚。那个姓罗的老头见雪梅站出来喝斥蒙烈,大喜过望。他拿着一面铜锣拼命地敲了起来。参与打斗的苗人们听到锣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停下了手,安静了下来。

蒙烈被雪梅那一脚踹懵了,倒在地上只觉得头还在嗡嗡直响。罗老头趁着这暂时的安静,大声喊道:“各位乡亲们!我们苗家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规矩,不能乱来。特别是选头人,必须由各位老者推举,若碰上不相上下的人选,则需要通过比武来决出胜负。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不能随意更改。”

那个支持蒙铁虎的老者也开口了,他指着蒙烈道:“你哥哥自己没来,这怨不得别人。你说他被人害了,有谁看见啦,尸体在哪里?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一件破褂子和一条死狗,怎么能当成柳梦莹害人的证据呢?”此话得到了蒙铁虎这边的人的齐声附和。

蒙烈从地上跳起来反驳道:“谁都知道我哥哥蒙太在苗岭上下都没有敌手,他要是在这里,肯定有把握抢到头人的位置。现在他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不是柳梦莹这贱人给害的还能是谁?另外,她还勾结黎族人欺负我们苗族人,这个叫雪梅的女人就是她请来的帮手!”

他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柳梦莹平时确实喜欢背后算计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她丈夫蒙冲当头人时实际上许多事情都是她在背后拿主意。蒙太蒙烈兄弟也是众位乡亲们看着长大的,因此支持同情他们的人也不少。

雪梅当然不能眼看着蒙烈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随即大声道:“我是黎族土司派来与你们讲和的,我们几个人来到此地后一直被你们的人监视着。刚才我出手只是看不惯你这么个大男人偏偏要去欺负女人。要说勾结外人,你身后站的这几个大汉都不是苗岭土生土长的人吧?他们算不算外人?”

周围的许多苗人听了,觉得她说的有理,跟着附和起来。其实雪梅说得不完全对,那几个监视他们的人是苗岭三老安排的,他们既不是柳梦莹的人,也不是蒙太的人。况且她还单独去见了蒙铁虎母子一面。不过她话中的这些细枝末节没有人注意到,当然更不会有人去提醒蒙烈。

蒙烈被问她得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柳梦莹母子大为高兴,想不到这个雪梅姑娘真的很讲义气,能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她不但身手好,口才也好,三言两语就把蒙烈驳得哑口无言。

第4节:比武

蒙烈不太清楚雪梅的底细,只知道她有个外号叫银狐女侠,是虎豹山庄的仇人。刚才他被她一脚踹倒在地,心里很不服气。他并没有受伤,身上的力气也没有全使出来。他觉得真打起来自己不见得就会输给这个女人。

可是就算他打赢了,头人还是轮不到他来当。这是因为蒙铁虎一直被父亲蒙冲当成未来的头人培养,在过去几年中他为苗岭上下的乡亲们办过许多事情。而蒙烈自己在苗人中没有什么威信,比起他哥哥蒙太来差远了,恐怕没有人会同意由他来当头人的。

现在他哥哥的那几个徒弟们还在漫山遍野地找人。因此他只想先把选头人这件事给拖住,说不定等一会儿就能找到哥哥蒙太,那时就好办了。

蒙烈豁出去了,冒着引起众怒的危险,指着雪梅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只喜欢和野男人乱搞的黎族婊子,竟敢来管我们苗族人的事情。今天我就是要出手教训教训你!”他这么一骂,在多数人心中引起了反感。那些年轻的苗族小伙子们早已视雪梅为最美丽的女神,自然不高兴他这么诋毁她。不过这种反感是藏在心里的,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来。

雪梅不为所动,笑道:“你骂我是婊子,咱们等一会儿再来算这笔帐。如果你身后的这些外来人不动手的话,我今天也不会管这件事了。不然的话,就让我们黎族人跟你这些从外面请来的帮手先决一胜负,如何?”

雪梅很聪明。她一下子无法肯定蒙烈的那些帮手们是不是苗族人,只是强调他们是外来的。她就是要将他们和苗岭上的土生土长的人分开来,这样才不至于得罪大多数人。不然的话,这么多人群殴起来,她这边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

刚才她没有对蒙烈下狠手,也是不想引起围观的苗人们的愤怒。她看出来了,要是没有这些外来的大汉们帮忙,蒙烈的本事最多只能和蒙铁虎打个平手。因此她挺身而出,专门挑战这些外来的家伙。这样就算出了人命,苗岭上的乡亲们也不大可能去恨她。

雪梅的风采和气度引起了一片叫好声。当然,其中不少人是想趁机看热闹的。他们早就听说了雪梅姑娘在自己的新婚之日上擂台打败了所有男性挑战者的故事,今天总算可以亲眼见识一下了。

蒙烈一下子被逼到了墙角,进退两难。他哥哥的几个徒弟们暂时不在眼前,这几个虎豹山庄的人是他唯一可靠的强援。若他们不出手,光凭他自己和那几个亲戚们是斗不过柳梦莹母子的,无论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

他暗自盘算了一下,虎豹山庄来的帮手一共有六个,他们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武艺都不比自己差。其中有两个特别强的,和哥哥蒙太比起来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再看黎族人那边,总共只有三个人。打起来肯定是自己这边占优势,蒙烈的信心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既然你要强行出头,那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蒙太不傻,他不想单打独斗,平白丢失了自己这边的优势。

雪梅道:“我们先把话说清楚。要是你们胜了,我们黎族人马上下山回家,决不再干预苗岭的任何事情。要是你的人输了,怎么办?”

“我们输了也全部回家睡觉去,不管大家伙选出谁来当头人都行!”蒙烈爽快地答道。“我们到底要怎么来决胜负?不管是比拳脚还是比兵器,我们奉陪到底!”他知道自己这边人多,已经占了大便宜。现在他故作高姿态,以免有人说他胜之不武。

“比拳脚,打擂台!”人群中有人大声叫道,立刻有人跟着大声叫好。那些人听说过雪梅的精彩故事的人,正在跟身边的人大肆渲染,惹得大伙儿心里都痒痒的,都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黎族美女大战八方的风采。赞同的人越来越多,“打擂台”“打擂台”的呼喊声也越来越响。

这也难怪,若是真刀真枪地打起来,恐怕大多数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就结束了。在擂台上比拳脚相对来说要精彩多了,因此多数人倾向于打擂台。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中许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并没有把这次争执看成是一场生死搏斗。

“好,就这么办!”雪梅笑着答应了下来,还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这个办法正和她的心意,若是真的群殴,自己这边取胜的希望可能会小一点儿。当然,也不是全无胜算。在那种情形下她就只能抢先下狠手,尽快控制住或者干脆干掉蒙烈这个领头人,希望能够震慑住其他的人。

蒙太想了想,只好点头答应。他心里觉得即使是打擂台他们也能胜过对方,因为他们人多,可以车轮战。另外他的自尊心很强,实在不好意思坚持七个打三个这种无赖的打法。他身边那六个大汉都没有吭声,眼睛全都盯着雪梅的胸脯看呆了。他们一边看一边在胡思乱想:这么个美貌的女人,就算被她打一拳,应该不会很痛吧?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苗族人自然也不例外。因为这苗岭上并没有现成的擂台,临时搭一座又来不及,于是那些热心的人们腾出了一块方形的平地,四个角都插上竹杆,作为边界的标志。另一些人敲起了锣鼓,像是一场大戏就要开始了一样。

观众们也自动分成了好几拨,有不少是支持雪梅的,他们在为黎族人加油。当然,也有支持蒙太他们的人。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雪梅请苗岭三老当擂台比武的证人,他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看今天这架势,若是不先分出个胜负,全族大会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召集一次全族大会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他们都不想再拖下去了。况且他们也曾年轻过,也曾争强斗胜,他们心中对接下来的比武都很期待。

蒙烈那边先上场的是一个名叫唐牛的大汉,他的对手是张财。他们两个都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衩。这是苗岭上比武的规矩,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身藏暗器伤人。

唐牛比张财高出了半个头,一上来没费多大劲儿就把张财推出了界外。这也怪不得张财,他身体不如对方强壮,功夫也差得远,能不受伤就算不错的了。他红着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走回雪梅身边坐了下来。

雪梅伸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了拍,用黎语安慰他说:“输了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听了这话,张财心里好受多了。

紧接着张福上场了。他早就憋着一股劲儿,想在众人面前露一手。更重要的是,他要在师傅雪梅面前露一手。雪梅虽然嫁了人,可是他对她的爱慕还是分毫不减。若能赢得她的欢心,得到她的身体就有希望了,黎族的青年男女们对贞操是不那么看重的。当然,他的这点儿心事别人都不知道,他只跟哥哥张财说起过。

张福的个子跟唐牛一样高,身体也一样强壮。他一上来就使出了全力,想尽快把唐牛打败。唐牛没料到对手一上来就会这么拼命,吃了张福几拳,痛得呲牙咧嘴。他大吼一声,朝张福扑了过去。

他们一来一往打了几十个回合,谁也无法打败谁,两人身上都挨了对方的不少拳脚。张福要在雪梅面前表现,不顾浑身疼痛使出了她教的那招伏虎连环拳。唐牛终于抵挡不住,被张福打倒在地。

张福赢得了不少喝彩声,特别是那些苗族的姑娘和少妇们,她们对比武获胜的英雄是极为崇拜的。他没有去理会那些尖叫着的女人,而是将眼光瞄向了他的心上人,他最崇敬最爱慕的师傅。看到她给他投送来赞赏和鼓励的笑容,他心里感到了一阵甜蜜和温暖。

蒙烈这边下一个上场的人也姓唐,叫唐守成,他精于螳螂拳。张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拳术,很不适应。再加上他和唐牛过招时体力消耗太大,发挥不出自己身高力大的优势,结果被对方连翻进攻,频频得手。唐守成的一对铁掌威力极大,张福的脸上脖子上被他劈中好几次,划破了皮肉,血流得到处都是。

张财见弟弟吃了亏,心里十分着急,可是又不能跳上去帮忙。雪梅也急了,在底下对着张福大喊,让他赶快认输,不要再打了。谁知听到心上人雪梅焦虑的喊声后,张福浑身一震,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劲儿。他猛然发力用身体向对手撞去,使的就是他当初和雪梅初次见面时使的那一招。

唐守成本来即将取胜,没有防备他的突然反击,竟被他撞得摔倒在场外,头磕在一块大石头上昏了过去。张福自己也站不稳脚步,紧跟着也摔倒在唐守成的身上。这一场应该是张福胜了,但是蒙烈非要说是平手,雪梅没有跟他争。其实现在争谁胜谁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张福伤得不轻,无法再打下去,下一场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自出马了。

她和张财上前将张福抬了下来,然后亲自给他检查伤口,敷上蒙铁虎递过来的外伤膏药。张福主要是体力消耗过度,还流了不少血。他的样子看起来吓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危险,最多修养个十来天就没事了。与此同时蒙烈那边也在忙着救治昏死过去的唐守成。

罗老头和另外两个老者商议了一下,站起来大声宣布:比武暂停,待吃过午饭后再接着举行。站在前面的那些人看得高兴,都不愿意离开,害怕等一下找不到好位置了。柳梦莹和蒙铁虎叫人给雪梅他们送来了一些炒米和腊肉,还有一大瓦罐包谷酒。他们三个人的肚子早饿了,也顾不得斯文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口吃喝起来。

蒸熟的腊肉被切成一块块的和炒米一起用一个竹篓盛着,没有碗筷也没有勺子。雪梅和张财张福只好用手抓着腊肉和炒米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轮流捧着那个瓦罐喝里面的包谷酒。不一会儿他们就吃得满嘴是油,脸上鼻子上都沾了不少炒米粒儿。边上围观的人看了都觉得很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蒙烈那边的人也吃了些东西,正在活动拳脚身子,准备开始下午的比武了。有些原来不打算参加全族大会的住在附近的苗族人听到比武的消息后也急急忙忙地赶来了,其中有不少老人和小孩。那块比武场地被七八百人团团围着,挤得连水都泼不进去。

蒙烈那边下一个上场的人已经站到了场地中间,他只穿了一条短裤衩,正在那里向下面的苗族姑娘媳妇们炫耀自己那一身发达的肌肉。雪梅也来到了比武场上,她向周围的观众们抱拳作了一个揖,用黎语大声说道:

“苗岭上下的父老乡亲们,我叫吴雪梅,是代表我公公王老土司上苗岭来谈判的。我只希望黎苗两族能够化解纠纷,忘却仇恨,和睦相处。今天我上场献艺,除了因为路见不平要阻止外人干预你们苗岭的事务外,还为了答谢这些天各位父老和兄弟姐妹们对雪梅的关爱和照顾。如果你们中间有不希望我来管闲事的,就请说出来,我保证二话不说,马上退出这场比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底下的观众们的欢呼声打断了。绝大多数的苗人都不希望她退出,尽管他们的动机不一样:有的是真的希望她来主持公道,有的是被她的美貌和风度迷住了,还有的是纯粹为了看一场好戏。

有几个年轻人在人群中大喊:“雪梅姑娘,嫁给我吧!”“雪梅姑娘不要走了,留在苗岭,我们养你一辈子!”叫喊的不但有男人,还有女人,更多的人在热烈的议论着即将开始的精彩比武。就连蒙烈那一边的人也没有一个敢公开站出来叫雪梅退出比武,因为那样做的话,他们肯定会遭到绝大多数人的耻笑。

雪梅这次的对手又是一个大力士,比张福还要高大强壮。他姓鲍,名字叫鲍铁木。雪梅自己虽然个子很高身体也很强壮,但是比起鲍铁木来还是显得娇弱了些。那些喜欢她的苗族青年男女们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比武刚开始鲍铁木就不停地搓着两手,弓起身子围着雪梅转圈子,一边转一边两眼紧盯着她的身体,仿佛在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雪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脚下也在不停地移动。这个鲍铁木显然是个精通武艺的人,她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

鲍铁木突然大喝一声,像是平地响起了一个炸雷,震得大家的耳朵都嗡嗡地鸣响。只有雪梅一人不受影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原来鲍铁木转了几圈没有发现雪梅的破绽。他想雪梅到底是个女人,胆子肯定不大,想靠着自己天生的大嗓门来吓唬她一下,把她的气势给压下去。

见雪梅并没有被他吓到,于是他提起拳头“呼”的一声,对着雪梅的胸脯上打去。雪梅用手在他拳头上拨拉了一下,借力躲过了这一拳。

鲍铁木见一击不中,紧接着又是一拳打出,却被雪梅趁机一掌劈在肩膀上。登时他感到了一阵疼痛和酸麻,他打出去的拳头也被雪梅紧紧地抓住。这时两人的身体已经撞在了一起,实现了亲密的零距离接触。

鲍铁木只觉得温香软玉入怀,心神大乱,浑身酥软。他鼻子里闻到了一股迷人的体香,不由得张开两臂将雪梅的身体紧紧地抱住,好像忘了自己正在和她决斗。他鬼使神差地把头一低,将胡子拉碴的大嘴往她那迷人的胸脯上贴去。突然,他胯下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大叫一声,两手捂住鸡巴弯下了腰。

原来是雪梅见鲍铁木来搂抱她,将膝盖用力一顶,正好顶在了他的命根子上。紧接着她飞起了右腿,鲍铁木想躲没躲过,被一腿正扫在他的膝盖上。这么个大个子竟被她扫得站不稳脚跟,他的身体猛地旋转了一圈,“扑通”一声倒在了比武场外。

下面的观众先是整齐地“啊”了一声,紧接着爆发出了一阵开心的大笑。笑声和喝彩声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鲍铁木羞愧得无地自容,赶紧爬起来躲进了密集的人群里。他的鸡巴倒是不怎么痛了,只是左边整条胳膊连带半边胸脯都是麻木的,使不上一点劲儿。不过他输得心服口服,心里对雪梅没有丝毫的怨恨。雪梅下身穿的是黎族女人的筒裙,抬腿踢人时自然会泄露些春光。刚才被雪梅踢倒的那一瞬间不少人看见了她整条雪白的大腿,直至根部,那优美的景色被深深地刻在了他们心里。

雪梅的下一个对手是个一脸横肉的胖子,叫朱永兴。他个子不高,但是体重超过了两百斤。他练过多年的硬气功,很能抗打击。刚才他仔细看了雪梅的身手,知道自己真和她对打起来,时间长了肯定会输,于是就向她提出换一种比试方法:“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先出手打我三下,打倒了就算我输。若是打不倒,再让我打你三下。就这么比下去,直到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倒下为止。”

当然,打什么地方是有限制的:只能打脖子以下,腰带以上的部位。另外,只能用手不能用腿,想必是刚才雪梅扫倒鲍铁木的那一记有力的鞭腿让他心生寒意。

雪梅是个聪明人,一听马上就知道了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表面上看这姓朱的让她先出手,是她占了便宜。实际上因为他身体矮胖重心低,很难被人一下子打倒。打他背部肯定没有什么用,前面又不能打头,还限制在腰部以上,一个女人力气再大恐怕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至少他是这么想的。

若是三拳打不倒他,雪梅就惨了。男女的身体结构不一样,女人的乳房打起来会很痛的。雪梅的一对大奶子摆在那里,他有许多办法来整治她,还让她说不出口。况且并没有规定一定要用拳头打,他除了气功外还练过好几年的鹰爪功,可以用他坚硬如铁的爪子抓她的乳房,她哭又哭不得,叫又叫不得,只能吃哑巴亏。他还可以假装挥拳打她,实际上却用两根指头夹住她的乳头拼命拉扯,让她痛苦万分。雪梅要是自己不说,观众是很难看出他的这些阴毒的动作的。比试的时间越长她就越吃亏,等她被折磨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只好主动认输。

雪梅在心里暗骂这个家伙无耻,脸上却带着笑容答道:“好吧,那就按这位朱大哥说的方法来比试。”她在盗匪团伙中间混了好几年,什么样的猥琐恶心的家伙她没见过?她暗想:这姓朱的既然想跟我玩阴的,那就陪他玩一玩。

朱永兴先在场上走了两圈,深呼吸了几次,还大声吼叫了两声。然后他岔开两腿,以马步的姿势稳稳地站在场地中间。雪梅走近跟前,用极轻的声音对他说道:“朱大哥啊,妹妹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本事高强的英雄。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可要让着妹妹一些啊!”

底下的观众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他们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的动作,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雪梅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妩媚,朱永兴听了只觉得骨头都轻了几分。不过他马上反应了过来,强行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为了不受她的诱惑,他两眼没有去看她,而是紧盯住身子前面的那一小块泥地。雪梅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一把,继续用娇滴滴的声音道:“大哥啊,妹妹我这就要动手了。对不住了。”

说完她后退一步,然后一声娇斥,拳头闪电般地打在了他挺起的胸脯上。姓朱的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滚,脚下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即稳住了身子。

雪梅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走近前用手在他胸前被她打过的地方揉了揉,小声道:“朱大哥,真对不起。要是痛就告诉妹妹一声,好吗?”

朱永兴害怕泄了精气神,哪里敢开口答话?他站回原地,一声不吭,眼睛也没有去看她。这一次雪梅退后了七八步,然后向他猛冲了过去,到了跟前她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胸脯上。朱永兴还是没有被打倒,不过这次比刚才多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儿就退到了场地外面。

他心里一阵高兴。因为他感觉到雪梅的这一拳虽然来势很猛,但那全是因为她助跑了几步的缘故。她已经明显地后继乏力,劲道远不如刚才的第一拳了。他故意多往后退的了几步,装作支持不住的样子,就是要让她产生“差一点就赢了”的错觉。

朱永兴重新站好后,雪梅又一次走近前来,向他伸出了玉手。朱永兴心里冷笑不止,暗暗骂道:“婊子养的,先让你发骚,等一下就要你的好看。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砰!”雪梅这次直接打出了一拳。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去摸他的肚皮,更没有后退助跑。可是这一拳的力道比刚才第一拳强了一倍还不止!姓朱的被打得“扑通”一声仰天摔倒,他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幸亏地上只是黄泥,不是石头。

下面的观众们又是一阵热烈的欢呼。笑声,锣鼓声,口哨声响成一片。朱永兴倒地后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觉得气亏血虚,身体软软的,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般。还是蒙烈和另外两人上来将他抬下去的。

雪梅的第一拳是试探,打完之后她就完全有信心了。她打第二拳时和朱永兴抱着完全相同的目的,就是要让对手轻敌大意。她从直觉上知道这个姓朱的是个阴险的人,必须果断地解决这个威胁。因此第三拳她使出了全力,让他吃了这么个大亏。依她过去的经验,这家伙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两个月才能把伤养好。

雪梅猜测得很对。这姓朱比她想象的还要坏,一点儿也不冤枉。他不止是要轻薄羞辱雪梅,还打算在她身上下毒。他身上时刻都带着一种有毒的药粉,是按他爹传下来的秘方调制的。他爹原来是个江湖上有名的採花盗,曾经靠着这个秘方奸污玩弄了不少姑娘和少妇。

他原来准备在轮到他动手时悄悄地将毒粉从雪梅的衣领里撒进去,粘在她的脖子和乳房上。这种毒药遇到汗液就开始起作用,刚开始时只是稍微有一点儿瘙痒,慢慢地(一个时辰左右)就会毒性大发。那时中毒的人会觉得浑身火辣辣的,皮肤上也会起红斑,又痛又痒,简直生不如死。

作为一个年轻女人,雪梅肯定不好意思去向别人诉说自己身体上的痛苦。她一定会独自去找一个小溪或者池塘,然后跳进水里去清洗自己的身子。他只要暗中跟踪,就能轻易地将失去反抗能力的她擒住。

到那时或以解毒之法要挟,或者干脆霸王硬上弓,他定能如愿以偿地享用到她那美艳风骚的肉体。他甚至还打算绑架她,再用各种春药加上皮鞭棍棒来调教她,让她变成一个淫荡下贱的性奴。

可惜他大大地低估了雪梅的本事。他要是知道她曾经徒手杀死过一只成年黑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她先打自己三拳的,那简直就是找死。如今他害人不成,还几乎被废去了一身的武功。

说起来这姓朱的还是很幸运的,他只是对雪梅起了坏心思,并没有得逞。那些从前奸淫玩弄过雪梅的男人们,像钻地虎李爷鳌古孙麻子等人,他们一个个全都变成鬼魂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蒙烈现在后悔得不得了,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不顾面子坚持群殴。他看得很明白,这个叫雪梅的女人太厉害了,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极有智谋。他这边虽然还剩下两个人,但是他们只是兵器方面强一点儿,论拳脚功夫他们还不如已经败下阵来的鲍铁木和朱永兴。若是这么一个个地上,肯定会被雪梅轻轻松松地收拾掉。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先低头和对已经醒过来的朱永兴悄声叮嘱了几句,然后站起来大声道:“各位乡亲们,刚才的比试不公平。这个黎族女人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暗器才取胜的。大家看得很清楚,她连着两拳都奈何不了朱大哥,第三拳却轻而易举地把他打倒了,这里面肯定有鬼!”

这时雪梅还没走下场来。她被那些喜欢和支持她的观众们包围了,正在接受他们的祝贺和赞美。她一听蒙烈的话,就料到他想耍赖,当即反驳道:“刚才的比试大伙儿都看见了,你凭什么说我使用了暗器?再说我用的是什么暗器,怎么用的,你必须得说出个究竟来!”

她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她,骂蒙烈不要脸,打不过人家就耍赖。蒙烈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一口咬定雪梅使了暗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跟着他起哄,和对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照这么下去,双方动手群殴是难以阻止的了。

雪梅心想,这恐怕是蒙烈眼见没有胜算,临时想出来的计策。他无非是想拖延时间,阻止今天头人的推选。蒙太虽然死了,但是这事她现在无法说出来,否则会引起整个苗岭的骚乱。等蒙铁虎顺利地当上头人以后,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即使有问题,那也跟黎族人无关了。因此必须让蒙烈在今天当选上头人。

这时就听见了一阵凄惨的嚎叫,有人对蒙烈大喊:“蒙烈,快来看,朱大哥他快不行了!”

原来朱永兴心知自己这一次伤得厉害,恐怕是很难恢复以前的功力了,他现在恨不得从雪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蒙烈刚才要他假装被暗器所伤,他却有更好的办法。他趁着双方争吵的时候,把随身带着的一小包毒药粉打开,涂在了自己身上。他为了加快毒药的作用,用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皮肤。结果他的身上很快就起了一块块的红斑,又痒又痛。他闭上眼睛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朱永兴下毒的本领是他家传的秘技,其他人都不知道。蒙烈走过来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大喜:原来我说得不错,那个黎族婊子果然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这下子他觉得占到了理,立刻开始大叫大嚷,让大伙儿都来看看朱大哥被雪梅的暗器打中后的惨状。

蒙烈的两个姐姐见了朱永兴的伤势和他身上那些吓人的红斑,气势和声音也立刻就高了几分,她们开始用恶毒的语言咒骂雪梅,说她长得像仙女,实际上是一条毒蛇。支持雪梅的人见她受到辱骂,不愿意让她吃亏,纷纷提高嗓音和她们对骂了起来。双方的人开始推推攘攘,混战一触即发。

雪梅见了姓朱的身上的红色斑块也心中生疑,莫非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策,或者是另有高人在暗中出手陷害我?她对蒙烈和其他人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请先安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这位朱大哥身上的红斑不像是中了什么暗器,倒像是中了毒。我与他交手时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走开过一步,即使想要下毒也找不到机会。若是用暗器,蒙烈你倒是说说看,我用的是什么暗器?藏在什么地方?”

有些原来保持中立的人见了朱永兴身上的红斑,也对雪梅起了些许疑心。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就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这时蒙铁虎也站起身来,大声为雪梅说话:“我们大家都知道,雪梅姑娘是个豪侠仗义的人,怎么会对人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暗器能造成这种红斑,蒙烈你要是见过,请找来让我们见识见识?我甘愿让你用这种暗器打一次!”

蒙铁虎的这一番话,使在场的大多数人疑虑顿消,纷纷对蒙烈发出质问:“蒙烈,你怎么老是诬蔑雪梅姑娘,比武输了就输了,为什么还要往别人身上栽赃?”“蒙烈,你安的是什么心?你们兄弟为了争夺头人之位,竟不惜陷害像雪梅姑娘这样的好人 …… ”

连一部分原来支持蒙太的人都选择了站在雪梅这一边,加入了谴责蒙烈的阵营。众人七嘴八舌围攻蒙烈,要他马上向雪梅姑娘道歉,不然的话就必须说出她的暗器到底藏在哪里。

蒙烈诬陷雪梅不成,反倒惹了众怒,急得抓耳挠腮。不过他不想认输,继续狡辩道:“我们男人上场比武,浑身脱得只剩一条短裤衩。她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衣服,要藏起暗器来那还不容易?”

雪梅一声怒喝:“蒙烈,想不到你是这么个卑鄙无耻小人!照你说来,我今天必须当众脱光衣服,让大伙儿仔细看一遍你才罢休啦?”

蒙烈当然不信雪梅会真的脱光了给别人看,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就拧着脸答道:“那是!要是你脱光了还找不到暗器,我就跪下给你道歉 …… 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再也发不出声来了。雪梅她 …… 她已经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了。

她先脱下了外面的那件黎族女人的褂子,里面是一件绣花兜肚。那肚兜偏小,根本遮不住她挺拔的酥胸。这时周围一片寂静,在场的无论男女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好像都变成哑巴了。她裸露的两臂像是玉石雕刻的那般光洁完美,她腋下的毛上还沾着汗珠,黑亮黑亮的。还有那晶莹如玉的一对大奶子,让在场的男人们脸红耳赤,让姑娘少妇们羡慕不已。

雪梅接着解下了小兜肚,对着众人挺起了胸膛。她把丰满结实的大奶子骄傲地展现在大家眼前。她的脸色微红,带着庄严和一丝羞涩。她红红的乳头挺立着,在微风中颤动,大家的心也在跟着一起颤动。

接下来,她把筒裙和短裤衩也脱下来了。人们终于看见了她浑圆的臀部,健美的大腿,还有两腿中间那一丛神秘的黑森林。她微笑着,伸开两臂慢慢地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众位乡亲们,你们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众人参差不齐地回答道。他们的声音干燥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喝过水似的。雪梅又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回身上。她看也不看蒙烈一眼,抬腿走出了比武场,回到张财张福两人中间坐了下来。

蒙列并没有履行诺言向雪梅下跪道歉,而是带着他的那一帮人在一片嘲笑和辱骂声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下来蒙铁虎没有任何悬念地被大家一致推举为新的头人,总管苗岭上下的一切事物。雪梅作为外人没有参与这些事情,只是静静地和张财张福坐在远处观看。蒙铁虎在苗岭三老的监督下,先是跪拜了各位神佛仙道和列祖列宗,然后才双手接过象征头人权力的权杖。

权杖是纯银做的,杖头镀了一层金,还镶了不少宝石,十分珍贵。权杖平时并没有什么用,只是在举行重大仪式时才拿出来展示一下。雪梅的眼光却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根黄灿灿的将近五尺长的铜棍。那铜棍的直径大约一寸半,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由两个苗族青年抬着它。

雪梅估计那铜棍的中间要么包着的是木头,要么是空心的,不然的话它至少会有两百多斤重,即使是两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抬着它也会极为费力的。

一个坐在雪梅身旁的苗族大嫂见她似乎对那黄铜棍很感兴趣,就用黎语向她作介绍说:那是他们的祖先早年驰骋沙场时用过的兵器,也是他们宗祠里供奉的镇山之宝,比那柄权杖还要珍贵。它能够镇妖驱邪,平时谁也不允许碰它,只有在特别重大的场合才被“请”出来。

那两个抬着它的青年必须在三天前就开始沐浴斋戒,还要对着它烧香叩拜。否则惹怒了祖宗的神灵,马上就会大祸临头。老祖宗去世时留下来一句话,说是三百年后自会有神人下凡到苗寨,来取走这根铜棍。

雪梅平时最喜欢用的兵器是一根熟铁棍,因此她一看见这根铜棍就喜欢上它了。可它既然是苗族人的镇山之宝,肯定不会拿出来送人。雪梅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要这件东西,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一番。

等到所有仪式都已经完了以后,雪梅向蒙铁虎告辞。他和他母亲柳梦莹极力挽留,这两天他们会大摆宴席庆贺,她请雪梅和张财张福三人无论如何都要参加。雪梅心想:蒙太的尸体若是被人发现,可能还会有一场争斗,留下来看看也好。于是她点头答应了。她和张财张福三人被当成最为尊贵的客人,住到了蒙铁虎的家里。

柳梦莹派了两个二十五六岁的少妇来伺候雪梅。她们先给她沐浴,用的是专门叫人从山里的一处温泉背回来的热水,水里还加了不少新鲜采集来的花瓣,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香气。她们温柔地清洗着她身上的各个部位,还轻轻地揉捏她的肌肉,助她恢复疲劳。

雪梅能在好几百男女老少面前赤身裸体,面对这两个女人她当然也不会有害羞的感觉了。只是她们在为她洗腋窝和屁股沟时弄得她痒痒的,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怀疑她们是故意的。

雪梅已经很累了,沐浴之后她只吃了一碗饭就躺在一张竹床上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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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翻到这篇文,以前从来没有去了解过红色娘子军的背景,看了这文章真心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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